第六十章 毒藥
是愛不值得？還是他不值得？
他居然不由自主的想問她……
花已涼見君洛塵陷入回憶一般，便從他的眼皮低下逃離。
她沒有告訴他，愛還是身心煎熬卻忠貞廝守……
就讓她在他面前再挽回一分尊嚴吧。
君洛塵不清楚自己何來的落差，那英宇的眉心因舒展而顰蹙的更深刻……
他這是怎麼了？
難道不懂她口口聲聲的愛？也會不懂自己的意識。
抬手，揉按著眉心。不是不去想事情，就可以發展的不紊亂。
他腦海中回蕩著她的話，愛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君玲穿著一襲青色的流仙裙出現在神宮之外。望著出神的男人，不得已出聲提醒道：「尊上，今日你與天青神君約好了。」
君洛塵抬手，讓君鈴退下。君鈴遲遲不肯離開。「我要一個人靜靜！」
君鈴搖搖頭，直言：「尊上，你所做的一切，表面上是在懲罰她，可實際上卻是在保護她。」
君洛塵側目，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真有這麼明顯？連君鈴都看得出來，可是那個孩子在怨他……
不遺餘力的怨他。
君鈴望著君洛塵痴迷卻隱藏的很好，「如果不是，你不會在她危難之時，感到原始森林相救，不顧違背神仙學校的規則。如果不是，你不會讓鎮守絕情山的天青神君撤換了五支神柱上的神力，被懲罰到絕情崖的神根本熬不過五百年；沒有你的默許，蕭易情根本近不了絕情山一步。你做的很好，如果不是伺候了你萬年，我不會猜到……」
君洛塵目光一凝，「明日之前離開神之巔！」
君玲苦笑。「這是一種變相的保護，你用你的方式讓她以最快的速度成長。可是，你忘了給她選擇的機會。所以，她也許會恨你……」
會嗎？真是君鈴說的這樣？
君洛塵眸底沉浮著一泓失落，淡然憂傷。隨即，心中平靜深沉，直言，逼著君鈴離開神之顛。他不能留下任何一個隱患，包括君鈴。
不置可否，當初他從發現君鈴的失態之後，就已經醞釀著要將她趕走……
她用靈承神君和自己的交情入了神之顛，雖是婢女，卻是六界之內最親近古神的女神。這是光榮，是被萬神羨慕的驕傲……
君玲嫉妒，又不甘心的說：「尊上，這一千年來你從不曾再笑過……」
可她一回來，神之巔上定格著你微微揚起的唇角和若有若無的酒窩。明明，你該是如青煙般的不可觸及；如煙花盛放湮滅的清冷淡薄。
她現在已經能影響你的情緒，你卻還不自覺。可我不會提醒你！因為我絕不會縱容她把你搶走。因為我比任何人都要愛你！
「好。」君鈴爽快的答應。
既然你要我離開，那麼我會離開。既然如此，我就先把我們之間這個最大的障礙給徹底掃除乾淨！
只要她從六界煙消雲散，你還會是你，而我也會涅磐重生，再得你的青睞！
『等我……』來做你的神妃……
君洛塵的身體怔了一下，黑色的睫毛修長蜷曲，像被剪輯過一樣。
他在君鈴和花已涼之間做出了取捨。
儘管這個決定會違背自己的初衷！
花已涼繞過青辰宮來到自己的蓮雪殿，一千年的時光變遷，整齊乾淨的蓮雪殿卻給了她彷彿昨天是才離開的錯覺一樣，殿內的東西被保存的很好……
一塵不染，紋絲不動。一看就知道，這裡是有人會定期過來整理打掃。
她以為會撲上塵埃，會欣賞到一番悲涼之感，可是沒有……
心頭，如釋重負。
花已涼把右手覆在左胸前，心臟又碎掉了幾瓣，因為她剛才清楚的聽到了這裡裂開的聲音……
每每腦海里想到他，眼中見到他，腦海中總是會浮現那絕情殘忍的畫面。因為執念，舍不下放不掉。於是，她的心碎掉了一角！
當年魔界之南黑魔恆河上遇到的那個紅衣男人留在她體內的神力，早已被消耗的一乾二淨。沒有了蓬萊仙草，她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每一次，清晰的銘記自己心臟一瓣一瓣開始碎掉的聲音……
眼睜睜看著自己失去的無奈，沒有人能體會到這種噬心的痛苦。
她開始自卑，如果仔細觀察，救會發現她現在很怕別人來靠近她。她在掩藏，因為她不能被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否則她唯一的下場就是離開蓬萊！
怎麼辦？即使過的這麼痛苦，她也不願意離開有君洛塵的地方。甚至會覺得，只要還能跟他站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近距離的空氣，就很好……
這是她的愛？
因此，寧可活的抬不起頭來，也要拚命去掩飾。
為的只是不想看到他對自己的失望。哪怕是一個眼神？哪怕是一句簡短的話語？
她不能讓自己的心就這麼碎掉！即使她只能拖延，也要拖延到最後的時刻……
花已涼從懷中掏出一個銀色的精緻小瓶子，雙手顫抖著打開瓶塞。透明的液體順著瓶沿滑入嘴裡，妖媚上挑的銀眸眼角溢出一滴清淚……
是疼痛，是委屈，或是辛酸，分不清。她拖著沉重的身子走進了溫泉浴池內，任身體下沉。
瓶子里裝的是鶴頂紅，她從絕情崖出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她秘密殺了一隻仙鶴，摘到了它頭上的鶴頂紅……
只有天下劇毒鶴頂紅才能成就她的以毒攻毒！
為了不再繼續碎下去，她服下了鶴頂紅，把自己的心臟灌下劇毒，當劇毒之血流遍心臟上的血管，它的心臟就會變得黑紫。
有火靈珠的萬古靈力保命，她就不會死，最多就是虛弱的不成樣子。而半妖之身，能自動清理她體內的劇毒……
而這個方法的弊端就是，每用一次修為就會喪失十分，一旦用上就會像服用罌粟一樣，停不下來，直到靠以毒攻毒來維持心臟的時間越來越短……
或許這種結果會讓人望而生畏，卻無法阻止她的偏激的行為！成仙，只是想陪他更久……
如今，既然這個願望註定無法實現，那麼她願意傾盡一切，只求一生回憶。他是古神，她要的只是他的心裡曾有過一個小小的花已涼就好。
如果她離開了，她只想要變成曇花的花魂，永遠守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