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不值得
螢火把自己的記憶一收。「這個你不需要看到！」
花已涼聽出了幾分話外音，這個螢火詭異莫測又來歷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身份必定不凡。難道她是魔？不，她又很快將這個想法給排除。若是，她絕對過不了天青天神那一關！可自己在神界待過一段時間，從不曾聽說神界或仙界還有這一號人物。
而且，看她的口氣，似乎了解自己的很多事情……
「你什麼意思？」花已涼猜到幾分，心中糾纏複雜。
螢火成功激起了她的意念，莞爾一笑：「我只是來提醒你一些你該知道的事。」
「你的目的並不單純。」花已涼可以肯定。
螢火不怒，她能從自己的話中尋出破綻，就證明她這個方法還是能奏效的！
「可你還是很想知道。我可以證實你的懷疑，亡靈之墓若不是受到召喚，豈是你們能夠湊巧遇的上的？」
她的話像鎚子一樣敲擊在花已涼心上，寬大的白色衣袖下，她抓緊了拳頭！
「誰？」花已涼眸色陰狠。
「廣陵仙子縉雲。」
「為、什、么？」花已涼咬牙切齒。
「因為君鈴。」話語一轉折，螢火慢悠悠的抖出了一切真相。「你一定不知道，其實古神的婢女君鈴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她是神仙學校的校長靈承神君之女洛神。」
「你怎麼會知道？」花已涼半信半疑的銀眸冷厲的望著螢火，似乎想要抓住一絲破綻。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事實。」螢火的坦蕩和大度徹底打消了花已涼的懷疑。
花已涼嘴硬：「我不會感激你的。」
「無所謂……」螢火攤攤手。滿意的望著花已涼離去的身影。
那白色的身影個子高挑，身材絕佳，虛浮的步伐明顯還是病態。只是頭頂散發著淡淡的金光。證明她不再如以往一樣弱小！
花已涼飛出了絕情崖，身體因為千年不用法力，而變得有些不能操控。
她驚訝的發現自己的修為居然精進了這麼多，從融合，跳躍了心動和靈寂直接進入了元嬰。一千年的痛苦，卻讓她進步神速。她是該喜還是該怒？
兩個境界八個階段，八十個分層，她也覺得不可置信。這時候，她在想如果師父知道了她的進步，會誇獎她嗎？會為她高興嗎？
一隻仙鶴飛過，花已涼狠戾的眯起銀眸。白皙如藝術品的手不受控制的伸向了它……
一陣嘶鳴，仙鶴直線降落在絕情山的某個角落，它的頭上光禿一片，那硃紅色的鶴頂紅不見了蹤影，早已安靜的躺在了花已涼的手上。仙鶴沒了呼吸一觸地便化成了灰飛。一條生命葬送在她的手上，簡單幹脆，不見血，卻能反應她很辣的潛質……
花已涼看著自己顫抖的手，和鮮紅的鶴頂紅，彷彿比她破碎殘缺的心臟還可怕十倍不止！
「對不起，別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她慌張的呢喃，掩飾著自己的心虛，一切都好像在跟她做對一樣，方才發生的一幕幕一直在她腦海里迴旋打轉，轉不出去！
花已涼急忙掏出一個銀色的小瓶子，捏碎了鶴頂紅，透明的液體滴入瓶口……
那身飄渺的白袍落在了神之顛的露風石上，俯瞰千山萬水，目視全方位的蓬萊仙島……
再見陽光的日子真好，彷彿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舒張開來，被溫潤的泉水浸泡，洗滌污穢的靈魂……
重獲新生的感覺真好！
她本以為她的生命是陽光的滋潤，不曾想過未來，她會有多麼的懼怕光……哪怕是一絲半縷的光線！花已涼伸出手，觸摸到了一個渺小的塵埃，一陣嬉笑之後又揮指將它彈開。純真的笑靨，已易顏的姿容，印記著一段天真。這一幅唯美的畫面落在君洛塵眼裡……
她長大了，那年她離開之時才到自己的半腰，如今已經長到了他的半胸膛。
他還是亘古不變的白袍覆身，一頂象徵身份的古神銀冠，一條羊脂白玉腰帶，上面還掛著兩顆金鈴。他走起路來，金鈴都不會發出聲音……
而那條串著金鈴的紅繩還是顯得那麼突兀。畢竟是凡物，影響了他這般高高在上的氣度。還如初見模樣，硃色神印不曾消失，他便永生永世不會老去……
而她，容貌已大變。不似孩童時的天真單純，柳眉銀眸上挑，長的越發美艷生輝。即使身上是一襲最聖潔的白色，也擋不住她奪目的美……
如果可以，她希望他永遠停留在那個君臨天下的古神師父位置上。
因為這樣，就不用像現在這樣尷尬的即使碰了面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因為這樣，她應該可以理所當然的享受他給予的永生永世寵愛……
眸底一動，花已涼裝作不曾看到君洛塵一樣朝反方向走去。「站住。」君洛塵一開口，就讓花已涼全身的肌膚忍不住的隱隱顫抖。
一千年的折磨，她日日夜夜想念著這個刻入骨髓的聲音。卻也是那麼害怕，怕它帶來的疼痛，和無盡的煎熬崩潰！
她不肯轉過身，原以為兩個人會這樣僵持很久。君洛塵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徒步走到了花已涼身旁。「回來了，怎麼連師父都不認識了？」
他的話冰冷冷的，蘊含多少情緒都令人琢磨不清。因為教訓，所以不敢再造次！
她不回答，他卻逼的她無法逃避。她覺得他高深莫測，再也不敢親近。縱使迷戀他，也剋制自己，遠觀……
他覺得她陌生了，心中有些慌亂，想要去留住。
他走進一步，她後退一步。因為那一千年，終將成為她心中再也無法抹去的結！
「師父，我再也不是任何人的寵物！」花已涼擰著眉心，態度堅定，任何人都不可動搖。
君洛塵心頭一重，恍然大悟。
「告訴我，這一千年來你反省出了什麼？」君洛塵不再逼她，卻戳中了她的刺，她的魔，她的怨！
花已涼冷漠，面上不悲不喜，只是換了個角度來回答。
「原來，愛是深深的愚昧……」
因為愚昧，她痛苦了一千年，活該不被所有人同情！
因為愚昧，她偏執了一千年，活該弄成現在這副妖不妖仙不仙的樣子！
因為愚昧，她變得更蠢，更痴！
「為什麼？」他不悅的低喃出聲，清晰的落在了她耳里，以為這是在問她。
「因為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