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看穿

  第80章 看穿 

  殷烽肅著一張臉,盯著趙夫人的目光像是一片片如冰棱般冷酷的刀光,「如若你夫君的性命危在旦夕之際,身為妻子,是絕不可能會忘記拿葯的。」 

  他說到此處,臉色忽而變得憂鬱幾分,黯然地垂了垂眼瞼。 

  「本王的愛妃,生前亦是患的同樣的重度心悸症,每日纏綿病榻,葯不離口,本王儘管政務繁忙,但愛妃吃藥的時辰,向來不曾遺忘,刻刻親力親為。你若真心掛慮令夫的性命,斷然不會忘記拿葯才是!由此可見,你並不希望令夫再活在這世上,不惜親自下毒手!」 

  趙夫人無言以對,一張臉已憋成了豬肝顏色。 

  殷子胥拾起掉在她腳邊的一根短麻繩,沉聲道:「趙員外脖子上有一道很明顯的新的勒痕,證明在我們闖進這裡之前,你正用這根麻繩勒住趙員外的脖子,想要將他勒死。」 

  「娘——是真的嗎?」趙芝穎看了眼父親脖子上的紅色勒痕,瞪大了眼珠,不肯相信。 

  趙夫人沒有說話,別過臉,故意避開她的眼神,微微垂眸與殷子胥相視:「世子殿下為何判定妾身就是這起綁架案的主謀?」 

  「今日上午案發之前,趙芝穎去了韓府,慕容毅在書房,整個趙府除了他們二人之外,熟悉趙員外出門閑逛路線的,就只有缺乏不在場證明的你,你的犯案時間可是充裕得很。 

  你事先喬裝一番,找到了趙四,花錢雇他於今日午時之後去獅子廟後院狗洞里挖出兩個包袱,再於申時左右騎馬送回此處。實際上,趙四所知道的內情僅此而已,至於包袱里裝的是什麼根本不知,對於這件綁架案當然也是蒙在鼓裡。 

  你之所以不讓趙四替你動手實施綁架,自然是因為擔心一旦將計劃告訴他,就相當於被他抓住了把柄,百害而無一利。可見,你是個行事極謹慎的人。 

  然後,今天上午,你便開始實施綁架計劃,駕著馬車跟在趙員外後面出了府,趁無人之際,將趙員外打昏,抬上馬車,帶到了這裡。之後,你扮成男人裝束,將全身包裹嚴實,交給門房第一封自己偽造的綁架勒索信。然後卸掉偽裝,若無其事地回到房間,在晌午時,又派侍婢偷偷在門口留下了一封信。 

  慕容毅與趙芝穎收到信后,急忙遵照信上的指示將三千兩銀子放在了約定的地點。而你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坐享其成,到了時間去作坊與趙四會面,將銀子拿回來,然後再等到趙員外發病而亡,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不得不說,你的計劃的確稱得上天衣無縫,等趙員外一死,縱是衙門的人查到作坊來,所看到的也不過是一具屍體罷了。衙門的人理所當然地會以綁匪撕票結案,至於『綁匪』趙四,事後再找個道上的將他滅口,死無對證。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人懷疑到你頭上。 

  只可惜,你千算萬算,卻沒算到這趙四居然在半途意外摔死,也沒算到我們端王府的人會插手此案。這,倒也是天意不讓你遂願了。當時,你聽說了趙四摔死的消息,只是稍微驚訝了一會兒,很快便恢復了鎮定,甚至還有點竊喜。 

  趙四本該得死,他這一死對你的計劃沒有絲毫影響,在你想來,衙門自會派人調查趙四的事故,然後就會發現包袱里的贖金與信件,找到員外府,歸還贖金,於你而言,一丁點的損失都沒有。 

  只不過,今天下午你見我們進府,以為是衙門的人假扮成的樵夫,所以便在不久後進入正廳,令你感到吃驚的是,我們並不是衙門的捕快,而是端王府的王爺與世子,且比衙門那些捕快還更難應付。 

  於是,你情急之下,便在本世子面前演戲,作出一副對慕容毅厭惡不滿的樣子,又添油加醋,胡編亂造,煽惑本世子將嫌疑轉移到慕容毅身上,以拖延時間。老實說,本世子還真的差點就被你給騙了。 

  那時候,我聽了你抱怨慕容毅的那些話,的確開始懷疑此案的主謀就是慕容毅。但後來,我又漸漸消除了對他的疑心。倒是發覺了你故意留在廳中的另一名侍婢,這才開始掉轉槍頭,將懷疑的目標鎖定在你身上。 

  果不其然,你終究還是乖乖露出了你的狐狸尾巴!」 

  殷子胥倒豆子似的說了一大通,趙夫人聽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卻猶自倔強地昂首挺胸道:「世子殿下說了這麼多,說的好像跟你親眼見過一樣,可有什麼證據證明妾身就是主謀?」 

  「本世子察覺到你不對勁后,已派了華清到你房中搜查,你床底下有一雙繡鞋,可能連你自己都沒發覺吧?那鞋底上沾了與作坊地面一模一樣的花生油油漬。恰恰證明你在之前就曾來過這裡,如果你不知道趙員外被綁到此處,又怎會到這裡來? 

  況且,我剛進來這間榨油房的時候,就發現了一排相對較舊的腳印,定是你上午將趙員外綁來這裡時所留下的,若是與你所穿的鞋相比對,想必尺寸定是符合的。」 

  趙夫人聞言,下意識地抬了抬腳,臉色一凝。 

  「此外,華清還在夫人房裡發現了一封遺囑。」殷子胥從懷裡掏出遺囑,由華清遞給了趙芝穎等人傳閱,頓了頓話音,接著道: 

  「遺囑上分明寫著,趙員外死後,趙家所有家產及店鋪均歸你趙夫人所有。我沒猜錯的話,想必這遺囑就是你事先模仿趙員外的筆跡偽造好的,打算趁趙員外死了之後以他的名義再公布。 

  夫人若還想抵賴,本世子大可命人將你房裡的兩個丫鬟帶過來,當面對質。她們對你還有利用價值,你自然不會著急將二人滅口,何況,若在這當口,突然一下子死了兩個丫鬟,想必也會引起捕快的懷疑吧?」 

  殷子胥以一句似問非問的話結束,空蕩蕩的房內,到處回蕩著他強而有力的餘音,益發襯得此間的安靜。 

  趙夫人垂首不語,半晌過後,方才仰起頭,對上殷子胥那一雙彷彿能洞徹世間萬物的幽深眸子,頓時便泄了氣,搖搖頭,嘆道: 

  「世子殿下果然非池中物,妾身的所有伎倆全都被你看穿了。唉!怪只怪天意捉弄,竟讓世子碰到了摔馬而死的趙四,若是衙門那些酒囊飯袋,妾身自信能夠瞞天過海,絕不露出半點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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