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低頭

  現場有些混亂，吳文輝有些尷尬，於是滿懷熱情地先安排了大家重新坐下，然後他的一些手下就到隔壁去坐著吃了，就剩下大佬和女人們在場了。


  胡海希暫時不想和賈總談電影的事情，特別是有王雲和吳文輝兩個人在場的情況下，所以他選了這個一個話題，“吳總，香江市的保險製度和監管和內地不一樣，你有沒有興趣利用這一點？”


  但吳文輝表麵上雖然是做保險公司起家，實際上他本人更精通和關注資本運作這一塊，對於保險的具體業務更依賴自己的手下——他是資本的代理人，不是資本的代表人。


  不過眼下這種情況似乎不太適合讓自己的手下再給自己宣講一遍特區的保險和保險監管製度，他知道香江市的保險業務和英美是接軌的，所以也許在資本收益方麵更具有優勢，所以胡海希提這個話題的目的也許就是針對資本集中的一種做法。


  吳文輝吞並銀行當然並不是為了給自己增加賣保險的網點，他主要是利用銀行業和保險業這兩大集中資本的平台，幹讓自己資本增殖的工作，對此他已經有自己的做法了，不需要再聽胡海希的建議。


  所以當胡海希刻意挑起金融這個話題的時候，吳總不準備搭腔，反而配合賈總重新提起電影的話題來，“今天咱們就不要談這些事情了，胡總，你的《魔都堡壘》我都已經聽說了，具體準備什麽時候拍攝啊？”


  “已經在籌備了，”胡海希心中暗恨，明明剛才還談這個話題談得歡得很，“薛雪寒和田夕的電影，吳總你也應該表示一下支持，不如讚助讚助劇組吧！”


  “既然是小寒和小夕的電影，那肯定沒有問題。”吳文輝大方地表示道，“不過你能請動她們還讓她們兩個湊在一起演電影，你也很了不起啊！”


  “我這不是還有點錢嘛！”胡海希輕描淡寫地說道，“我主要是覺得雪寒和田夕特別符合這部小說中的人物設定，我本人又非常喜歡這本小說，願意把它拍出來。”


  “胡總！”張薇終於趁機插話道，“我們也非常願意把這部電影拍出來，最重要的是要拍好。您看，老賈實際上也是非常有誠意的，但是他是圈外人，還不熟悉這方麵的業務。我們也不是說我們有什麽想法，我們就是趁機炒作一下，畢竟悅視影業才成立不久。我是悅視影業的負責人，這裏要是我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我向您道歉。”


  說著張薇就站了起來，端起了自己麵前放好的白酒杯，一口氣喝了三杯，一副真誠地向胡海希表示賠罪的態度。


  吳文輝像是唯恐天下不亂地瞎起哄，“張小姐，女中豪傑。”說完又盯著胡海希，“胡總，大度一點。”


  這個時候，賈總也站起來，“胡總，”他說道，“這裏麵我責任更大，好多事情沒有和你溝通。我聲明一下，我們一開始選角的消息放出去，選的都是配角，薛雪寒和田夕的角色，怎麽可能嘛！”他一邊哈哈，一邊也爽快地喝了三杯。


  這下子，壓力全部轉到胡海希這邊來了。


  在王雲的注視下，胡海希端起了酒杯，站了起來。


  “我喝一杯。”他這樣說道，“這不是我不給賈總和賈總夫人麵子，我坦白說，我心中有氣，這杯酒喝了之後，我要好好講一講《魔都堡壘》這部片子的意義。我先喝酒。”他一口悶掉了自己麵前的那杯酒，然後擺出一副長篇大論的架勢來。


  “吳總和賈總以前都不做電影這門生意，肯定覺得我有好萊塢渠道嘛，風光無限！其實你們不知道我內心苦啊！”還沒有喝幾口酒的胡海希擺出一副半醉半醒的姿態來，一旁的白起帆已經知道希哥準備裝瘋賣傻了。


  賈總尷尬地說道，“胡總你都苦的話，電影圈裏沒有人不苦了。”


  “他們的苦和我不一樣！我說我的，首先，國內的影視圈對我有很大的偏見！”胡海希毫不客氣地說道，“當初我開始第一個電視劇的項目，在娛樂圈裏麵就沒有找到一個靠譜的導演和劇組，每個人都認為我人傻錢多，把我當凱子想著把錢騙到手就完了！”胡海希一副回憶往事的架勢，一臉義憤，其實這件事情也不過才過去六七年而已。


  “現在，他們說我小圈子，地方山頭，隻用成漢音樂學院出來的三流演員。嗬嗬，”胡海希笑起來，“老子第一部戲到處找不到導演和劇組，最後不得不到本地音樂學院裏麵去找，怎麽辦？我也很絕望啊！”胡海希抓了抓頭發說道，“我堅持用音樂學院的學生，除了飲水思源之外，”他敲了敲桌子，“也要保證手上有個基本盤，能隨時頂得上用。所以，我就算是做得再大，也要養一支自己的隊伍，免得被坑死。”


  胡海希拍了拍白起帆的肩膀，“老白，你自己說，當初你負責影視部門，投資了那麽多的電視劇，有多少最後是播出來的？”


  白起帆一臉的尷尬，“過去的事情，不要提了。”他的尷尬現場其他人不太懂，反而以為白起帆被野雞劇組騙了錢，有多少人知道前幾年白起帆的主要工作就是利用電視劇洗錢呢？


  “那些個電視劇、電影，我們也就隻能內部消化了。”胡海希搖了搖頭，“bilili到現在還不能盈利，alala在香江市那個彈丸之地，市場太小！國內的那些個有名氣的導演，有幾個願意拿別人的本子不修改地拍攝的？我沒見過，所以最重要的導演的培養，我們隻能自己來。這和汪氏兄弟隻有馮導演異曲同工啊！”


  “你還是厲害，第一部電影就打響了名頭。”王雲插話道，他不說話的話，氣氛就太尷尬了。


  “《生化危機》的劇本，誰想得到？誰拍得出來？”胡海希敲了敲桌子，“也就是我們運氣好，願意撿這個漏，斯科特?林恩當時正在低穀期，願意拍攝這樣一部片子翻身。然後他就真的翻身了，我也是沾了他的光，以後才慢慢順利起來的。”


  現場的人都知道，這部片子，電影局肯批是最關鍵。但是這樣說沒什麽意義，畢竟這片子的海外票房也不低。


  “那陳導演應該來找你啊！”吳文輝插話說道。


  胡海希擺了擺手，“沒用，人家看不起以製片人和編劇為中心的電影製度，走歐洲路線的和我們尿不到一個壺裏。”


  “以你現在的成績和地位，願意投奔你的人起碼是半個娛樂圈。”吳總繼續尬聊。


  “演員不說，這個選擇範圍足夠廣，問題不是太大。”胡海希擺了擺手，“導演和技術人員能用上的不多，放不下身段或者是技術不夠。劉凱聲算是斯科特?林恩導演幫著我們培養出來的，黃複也還可以，其他的導演……很多人家隻想借用一下你的發行渠道。這個倒是無所謂，斯蒂芬?周、薑導演、徐導演、包括大小汪老板，我們也都有合作，現在的問題是，”胡海希用手比劃了一下，十指相對碰了碰，“兩種製作思路不融合。在我們自己投資的大片上，我們能依賴自己人有限，更多是要依靠外國人，這樣連帶著題材也跟著很有限了。”


  “額，這個投資……”賈總試著插入談話。


  “先別說投資，我說一下電影題材。”胡海希一擺手說道，“之前我們和米高梅一起投資的大片都是11區的題材，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文化這一塊神州就是有短板，審查又厲害，這一次還是多虧了王少。”


  胡海希拍了拍王雲的肩膀繼續說道，“我在網上名聲還好，在傳統媒體那裏名聲很爛，在圈子裏麵名聲也不好，大家都說我販賣11區的二手文化，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有什麽辦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又不能去拍藝術片！武俠片的路已經走死了，走不通了。能打的要麽死了，要麽老了，吳津還不錯，但是大家對這個題材已經疲勞了。我隻能拍點年輕人喜歡看的東西，他們就是看11區的動漫長大的啊！”


  “最近幾年，我們也在做嚐試，努力和我們的本土文化相結合，我們的本土文化能輸出的有什麽東西？隻有網絡小說了啊！還有什麽？太本土化的東西輸不出去，隻能盡量選擇國際化和特效的題材，《末世之生化傳說》是一個大膽的嚐試，就是想要用好萊塢的技術提升神州文化的技術含量，方便輸出。”


  “今年和《魔都堡壘》一起立項的，還有《販罪》和《無限恐怖》，這兩部片子還要借助外國導演。這三張牌打好了，我們神州自己的電影體係就建立起來了，在特效大片這塊，就好像有了自己的超級英雄的題材庫了。”胡海希斜瞥著賈總，“所以，賈總，《魔都堡壘》我是真的不想把投資權讓出來，對這部片子，我期望甚多，壓力很大，比起《販罪》和《無限恐怖》我更期望這部片子能夠成功。”


  胡海希喋喋不休了這麽長一段話，聽得在座的人都有些犯傻了，特別是賈總和他夫人這兩個直接相關的人，一直在心裏麵嘀咕胡海希這是突然之間感傷過度吐露心路曆程賣慘？還是故意洗白自己，把自己偽裝成一個神州文化的理想主義者？反正現場他們沒有得出結論，此時被胡海希的結語這樣一說，賈總一時之間還有些語塞，不由得看向了王雲。


  賈總心想：你們都是年輕人，胡海希這麽崇高的理想，我不能理解，你能理解嗎？

  王雲一時之間也想不到該說什麽話，整個飯桌陷入了一片沉默。


  最後吳文輝不得不站出來打破這種沉默，吳總對於什麽文化，什麽神州電影體係嗤之以鼻，聽不懂胡海希的理想主義的他直接說道，“胡總，你沒有你說的這麽慘，”他頓了頓，“就整體而言，你在電影、電視劇這一塊上是賺錢的，而且還賺很多對不對？現在你拿個劇本隨便找個導演，他敢拒絕你說他不拍？除非是張導演那個級別……”緊接著他又補充道，“或者是陳導演那種擰頭，馮導演無欲無求，就想著實現自我，但是除了這些個導演之外，誰敢不給你麵子？”


  沒有等到胡海希反應，他又說道，“你讓誰來演戲，誰會直接拒絕你？”


  胡海希看了看天花板：和你這種資本家談理想果然是錯誤的。


  “所以我們不要往後看了，要往前看。”吳文輝說道，“我聽明白了，胡總非常重視《魔都堡壘》，對胡總來說，這是一個難得的純粹由我們神州人自己操作的大項目，胡總非常想要做好，所以賈總和賈總夫人表個態，願意配合胡總把項目做好，這不就完了嗎？胡總，以你的能力，肯定不成問題。”


  賈總和他夫人已經搶著表示讚同了，王雲忍住了自己想要笑的感覺，伸手拍了拍胡海希的後背，湊到他耳邊說道，“你當初還答應我給薇薇機會的。”


  一旁的袁薇薇立馬瞪著水靈靈的眼睛，以期待的眼神一副誠懇的樣子看著胡總。


  王雲提高了音量，“胡兄，一些小配角而已，不用卡那麽緊。他們演不好，你讓導演換就是了，賈總也不會在意的，是不是？”


  “是，是，”賈總擠出來一臉笑容，“我們保證每一個演員在職業水準上都是可以信賴的，”他歎了一口氣，以一種危難的語氣說道，“胡總，宣傳上你也要帶一下我們啊！你培養了劉凱聲劉導演，不說替我們，也應該替神州電影界再多培養幾個像劉導演這樣的人才啊！這個一家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


  “就是！”賈總夫人附和道，“您的魄力和眼光我們學不了，也就是在其他方麵，多學學您和您的公司的經驗，先前是我們太魯莽……”


  “哎，剛剛說了不要往後看，要往前看。”吳文輝立馬插話說道。


  胡海希隻好自己給自己倒酒，又端起了酒杯，“我們拍攝就按照正常的流程程序走，我讓劉導把拍攝計劃和你們交接一下，你們派個製片人駐在劇組，隨時可以監督賬目。”


  “嗬嗬，胡總，這個電影海選角色不搞，起碼配角要搞幾個選角試鏡吧？我們宣傳都已經發出去了，好些個頂級的女演員都願意不拿錢來客串呢！”賈總夫人馬上說道。


  “還有不少頂級男演員也是。”賈總補充道。


  胡海希看向了王雲，“你怎麽看。”


  “薇薇也要試鏡啊！”王雲笑了笑低聲說道。


  胡海希又和白起帆對視了一眼，白起帆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再看看對麵的吳文輝，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要不是知道這家夥的背景，還以為他一門心思想要潛規則所以不遺餘力替賈總說話呢！

  不過——胡海希心中疑惑，這兩幫人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