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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我們反對戰爭

  胡海希最終還是沒有讓自己的俱樂部副總到球場上去扮演猴子,倒不是因為不體麵,而是因為羅誠不是專業人士。


  然後這件事情交給了專業人士,於是在8月18日,東山海能主場迎戰魔都滬花的時候,現場出現了四十隻小猴子的棍術表演,配合四周廣告板上的《悟空傳》的宣傳畫,明顯對正在熱映的《悟空傳》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特別是現場還進行了球票抽獎,有兩百名幸運觀眾獲得了《悟空傳》電影票的兌換券。


  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組織起來了這樣的活動,還能夠精彩地執行,高傑和羅誠兩個人的能力可見一斑。


  當然,在賽場上的東山海能的球員也如同孫悟空附體了一般,特別是法夫尼爾,簡直如同大鬧天宮時候的齊天大聖一樣,對麵的魔都滬花的球員根本盯不住他,上半場還沒有結束,比分就已經到了4:0,法夫尼爾在踢左右兩個角球的時候,直接“蒙”進去兩個零角度射門——可以預料,這兩個進球又將載入神州足球曆史紀錄——當然,也許還會載入世界足球曆史紀錄,當年貝克漢姆身在曼聯但是和皇馬曖昧同時又在對戰皇馬的比賽中,就踢入了同樣精彩的角球射門,胡海希親眼見證過。


  眼下,在中超賽場上,出現了同樣精彩的兩球,自然地就點燃了現場的氣氛,連遠道而來的魔都球迷都為之鼓掌。


  羅誠都看呆了,和高傑一起來和胡海希說,不能這樣踢下去了,要給魔都的球隊留點麵子,免得他們踢紅了眼采用殺傷戰術!眼見魔都滬花的球員越踢越惱火,胡海希也擔心最後樂極生悲,連忙同意羅誠去和主教練溝通,讓球員們不要過於興奮。


  於是,主教練趕在法夫尼爾上演角球帽子戲法之前,把他換了下來,又在中場好好地教育了一番自己的球員,換下了核心球員之後,於是下半場就恢複了波瀾不驚。


  最終滬花在終場前踢進去了一個扳回顏麵的進球,算是沒有丟大臉,雙方也就沒有球員受傷。


  這可以說是一場雙贏的比賽,到了下半場的時候球迷們已經沒有心思看球了,紛紛高呼冠軍口號,十六場比賽十四勝二平積分44分,要知道去年的冠軍黃龍盛泰也不過十六勝而已。緊緊跟在東山海能後麵的魔都滬花現在也不過剛剛30分,第二名又被第一名放水打了個4:1,可以說,東山海能的冠軍已經穩了。


  胡海希不僅出現在了球場的觀眾席上,還特意出現在了他為自己準備的包廂之中,所以東山海能的比賽之外最吸引大家注意力的就是這個出現頻次極低的俱樂部老板,比賽中俱樂部總經理高傑和他坐在一起,兩個人不時時交談,指點賽場,仿佛再討論俱樂部的事情,實際上兩個人談的都是一些極端庸俗的話題——東山本地人高傑絲毫不羨慕胡海希的億萬身家,反而羨慕他上過新聞聯播,羨慕他爸爸的官運,已經身居正廳的胡愛國同誌也許退休之前能夠捅破正廳這個天花板;胡海希已經不寄望於自己的父親能夠給自己多少幫助了,轉而像自己的爺爺一樣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夠平安就好。


  賽後,洶湧而來的記者將胡海希團團包圍,但這裏麵體育記者隻是極少數。娛樂記者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胡海希下一部投資的電影是什麽;財經記者則關心《悟空傳》的票房對alala的股票以及嘉禾的股票的拉動作用;有敏銳嗅覺的記者,則關心前段時間胡海希作為影視界的代表上新聞聯播的事件和《悟空傳》的相關性,究竟是前者成就後者,還是相反?胡海希在影視領域、商界的無可置疑的能力會不會轉換成政治訴求?

  於是,即便是贏了球的東山海能球隊,也比不上他們的俱樂部主席更加有魅力。


  當然,法夫尼爾先生是不在其中的,他對於接受采訪沒有任何興趣,先開溜去會自己的女朋友去了。


  在胡海希的硝煙掩蓋之下,《北高麗戰爭》劇組的中方工作人員已經搭乘飛機,在沒人關注的情況下前往了威尼斯,他們將在那裏和自美利堅飛來的導演斯科特?林恩以及美方工作人員匯合,然後以一個整體的劇組,參加到威尼斯電影節的活動中去。


  《北高麗戰爭》放棄了柏林,出現在了威尼斯,自然而然地引發了關注,斯科特?林恩力作頻出,已經不再是過氣的神級導演了。


  威尼斯並非不接受戰爭片,本屆送評的《節選修訂》就赤果果裸地描寫美軍在伊拉-克的日常黑點。不過北高麗戰爭的含義未免有些太豐富,作為本屆電影界主席的張導演就麵臨著這樣棘手的局麵。


  上一屆的重要獎項發給了神州人,這一屆他們幹脆找了一個神州人來做主席。


  張導演當然不會對華人電影另眼相看,他的層級相當高,但是在麵對《北高麗戰爭》的時候,這位導演還是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斯科特?林恩最大程度地還原了那場戰爭,順帶著,他也努力將對戰雙方的形象相互襯托,透過銀幕,都能讓人感受到對戰雙方強大堅強的意誌和鋼鐵的手腕;這是名副其實的“雙雄”的戰爭,不同於任何一部有預先立場的電影,《北高麗戰爭》給中立的觀眾最大的印象就是讓他們認識到自己的軟弱。


  唯有戰士才能享受公民權的哲學雖然沒有通過任何一個角色的嘴巴說出來,但是在這部片子裏麵淋漓盡致地展現了出來,並且直接給予了讚美。


  在優渥環境中成長起來西方觀眾對於這種社會達爾文主義下的英雄史觀自然會產生厭惡的感覺,但是這段曆史對他們來說既熟悉又陌生,曆史糾纏當前社會使得一切曆史都變成了當代史,在經曆了伊拉-克和帝國墳場戰爭之後,西方的觀眾們重新審視那段五十年代的戰爭的時候就自然而然地對那段曆史寄予了不一樣的理解,於是因此被掀起來的複雜的心情敦促他們繼續看下來,然後他們就被這部電影所表現出來的“現實”嚇壞了。


  這是正麵的戰場,在戰壕邊上,槍對槍,炮對炮,並不是讓人覺得惡心頭疼的遊擊戰,神州人所表現出來的並非宗教洗腦和民粹主義的殘酷,恰恰相反,如同歐洲人扭曲的認知一樣,雙方都是文明人,雖然用最不文明的方式進行著激烈的相互殺戮。最重要的是,這場戰爭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影響著整個世界的格局,即使它不是一個曆史的中心,大家也會承認它會是一個曆史關鍵的標誌性的事件。


  這不是第一部赤果果地描寫美軍失敗的電影,但是它文明地描述了美軍的對手,所以它蘊含的不僅僅是對戰爭、任性和傲慢的思考,還包括在思考的領域替對手留下了對等的空間。


  張導演作為一個神州人天然地無法對抗這部電影對他的吸引力,他無論用什麽情緒來麵對這部電影都在這部電影的影響力之內、之下,接受或者對抗,他做不到超脫立場來看這部電影。


  他擔任電影節的主席,本來是一項重大的榮譽,但是他從看到《北高麗戰爭》的第一刻起,就被這部電影糾纏住了,無法掙脫。


  他一開始就打定主意不給薑導演信馬由韁的《太陽照常升起》任何機會;對《神探》則鄙夷其充滿了對現代社會人性的惡意,眼界的狹窄和極端;至於夷洲導演的電影,則被嘲諷深得以偏概全的精髓,可惜的就是夷洲太小,一不小心就偏到了海峽,張導演本人對大麻也不喜歡。


  張導演是喜歡《色戒》的,他喜歡這個故事惡意的隱射和電影本身,再加上導演同為華人的大咖。不過站在《北高麗戰爭》麵前,他就沒有了利落,隻剩下猶豫和躊躇。


  毫無疑問,《色戒》配得上金獅獎,電影蘊含的深意就如同短裙下隱藏的秘密,需要仔細品味。不過忽視掉《北高麗戰爭》的話,帶給自己的影響絕不僅僅是來自同行的嘲諷和批判。


  《色戒》是藝術,但是《北高麗戰爭》是政治,這才是讓張導演撓頭的原因。所以電影節開幕之後,張導演就不得不立即召開專門的會議討論《北高麗戰爭》的問題,這個問題繞不過去,需要人人過關,人人表態——我們這些評委們,是不是能夠做到純粹從藝術的角度出發,不牽扯其他立場?

  其結果自然是很難。


  斯科特?林恩導演帶來的不僅僅是即將在美利堅上映的《北高麗戰爭》的那個版本,他還向評委會提供了他手上的其他兩個版本(神州版本和南高麗版本),以及最終的導演剪輯本(六個小時混剪版本)。評委們也許根本沒有耐心把四部電影看完,去深刻領悟導演的思想,但是就他們看過的版本來說,沒有一個人敢於說斯科特?林恩導演在導演的技法、場景的還原、故事的表述上有問題。


  “這讓我想起了《拯救大兵瑞恩》,不過斯皮爾伯格並沒有因此拿到最佳影片。”


  “是啊,但是他拿到了最佳導演。南高麗人的表現比起《太極旗飄揚》也更上了一層樓。”


  “那麽我們可以頒給他銀獅獎?金獅獎如果頒給這樣一部電影,可能會引發某些風波。”


  “比《節選修訂》更大的風波?開玩笑,和那部片子相比,《北高麗戰爭》裏麵的美利堅士兵們和將軍們都是文明人了!”


  “所以我們授予這兩部電影同一個獎項?”


  “哦,你這是嫌威尼斯的影響力太大了?”


  “我說我們為什麽要在意美利堅人的想法,我們應該從電影本身出發,從場景和技巧上說,《北高麗戰爭》勝過了本屆電影節上任何一部電影,可以比肩《拯救大兵瑞恩》。”


  “但是我覺得李導演的電影更細膩和富有人性!我們為什麽就必須將獎項授給一部描寫美利堅人打仗的電影?”


  “我說過是從電影本身出發。”


  “不不不,我隻聽出來你的意思是這部電影花了很多錢,所以其他電影比不上,我們評選電影獎項是看誰花的錢多嗎?我們幹嘛不去參加奧斯卡的頒獎?哦,不!奧斯卡也不行,它也做不到按照投資規模來頒獎。”


  “你這是強辭奪理,我根本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說明,從複雜的戰爭場麵的拍攝來看,斯科特?林恩導演的能力強過了其他導演。”


  “哦!我也僅僅隻是覺得把獎頒給一部讚揚美利堅人打仗的片子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們的世界如此美好,為什麽要去歌頌殺人的劊子手?還刻意美化他們?因為錢麽?票房麽?”


  “你太淺薄了,這部電影的本質上是反戰的。”


  “是的,你如果看過他拍攝的其他2個立場的故事,再看看最終的導演剪輯版,就可以看出來導演的雄心壯誌,他描繪了一場史詩一樣的戰爭,從參戰的各個方麵,巨細無遺,他描繪了戰爭是如何改變人以及人類為什麽不能避免戰爭,盡管對於後一個話題來說,導演是一個悲觀主義者,但是光憑這部電影史詩的性質,就足以奠定它在電影史上的地位,上一個這樣做的導演,大概是格裏菲斯。”


  “是啊,他讚美了參戰的每一方,包括作為炮灰的南北高麗都不放過,在南北高麗放映的話,足以激發他們廉價的愛國心,為票房多做貢獻。我是不能承認這部電影描繪的是事實的,主席先生,”這位反對的評委頗為咄咄逼人,“你知道神州人在那場戰爭中的表現嗎?電影人在電影裏麵塗脂抹粉替惡心的國家辯護是從根本上就不能接受的,我絕不投這部電影任何的票。”


  這份喧嘩的發言最終讓所有人抵製,因此她憤而離席,宣布對於《北高麗戰爭》的話題她再也不參與了。


  剩下的人繼續討論,隻在導演的能力和拍攝電影的技術上達成了共識,其他的繼續難產,已經排好的獲獎名單也因為《北高麗戰爭》的加入而難以最終定奪。


  於是,張導演作為主席最後和了一把稀泥:他建議授予這部電影銀獅獎以肯定斯科特?林恩導演嫻熟的導演技巧和對場麵鏡頭的控製能力,可以同《節選修訂》的導演布萊恩?德?帕爾瑪並列,這兩個人的作品放在一起,僅僅從題材上講,就不能說評審團的決定是突兀地。


  但是金獅獎依然授予《色戒》——這部電影很符合歐美人的口味;同時評委會開出三個特別獎,分別是《穀子和鯔魚》、《我不在那兒》和《北高麗戰爭》,評審團會針對《北高麗戰爭》宣布:對《北高麗戰爭》的評價,超出了他們的能力和水平之外。


  這並非謙虛之詞,但是能起到了讓別人朝這個方向誤解的作用的話,也就足夠了。


  最重要的是要在評價語裏麵加上這樣一句話:我們始終認為,戰爭對人類來說,是難以承受的災難。但是個人是難以有立場和能力去審判任何一場戰爭的。


  這樣必定能夠獲得任何立場的觀眾的理解,張導演暴露出來了他本質上的政治家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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