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情種
“你說說他是有所圖呢還是純粹放任支持他的情婦胡鬧？”藍蘭睡不著覺，她知道自己旁邊床上的尹馨也睡不著，於是稍微提高了一點聲音，像是在詢問尹馨的意見。她們睡在一張母子床上，尹馨睡在上鋪，藍蘭睡在下鋪。藍蘭相信尹馨能夠聽見自己說什麽。
“每年花2億港幣胡鬧，真是昂貴的胡鬧呢！”尹馨的聲音隨之響起來。
“這也許是真愛呢！”藍蘭忍不住抬杠道。
“如果是真愛的話，就應該娶她，並且不去沾染其他女人。”尹馨語氣很不平靜地說道，“最好秘書都用男的。”她又補充了一句。
“哈，你的想法太極端了。”藍蘭不以為然，頗有感觸地說道，“男人，不都是這樣嗎？”
“韓國就不是這樣！”尹馨反駁道，“我家就不是這樣。”
“算了吧，”藍蘭隨口一樣說道，她早就見識過大家族的那些齷蹉，“隻不過你沒有發現罷了，像你爸爸那種人，隨便安排個女明星什麽的還算什麽事情嗎？估計出去喝酒找女明星陪酒什麽這類事情都不用他們自己操心，下麵的人全部安排得好好的。因為隨便可以玩，所以連情婦都不用養！”
“才不是這樣！”尹馨提高了聲音，“我們家和你們這種一個男人娶四個的家庭才不同呢！那根本不文明。”
藍蘭本來對這件事是不在意的，從小到大，她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香江市老一輩裏麵幾房小妾的多了去了。
但在其他地方，別人知道她的家庭情況之後不免對她眼神有異樣。依照大清律納妾這種事情，就好像曆史垃圾堆裏麵的稀罕物。女人本身就是話題，大家雖然不會當著她的麵講，但是背後怎麽說是管不住的，長久以來，她對這個話題本來已經免疫了。但是今天晚上，被尹馨這個幾乎同齡的韓國女人用鄙夷的語氣一激，猛然之間，她一下子意識到自己在愛情觀上和別人的差別來。
尹馨對於愛情有著盲目的信仰，她可以為自己的愛情去自殺，即便重新走出這個情緒的深淵，她對於愛情依然保留著某種單純的觀點。和她一對照，藍蘭赫然驚悚地發現，自己內心深處從來沒有期待過這種單純而美好的愛情，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所要追求的愛情是什麽樣子的，她在愛情觀上天然就是一個賭徒，覺得在命運和愛情上都是撞大運，撞上了就按照慣性活一輩子。
這還和普通人不同，普通人有跟更實際的要求，性格相投啊，相互關心照顧，傳宗接代啊！普通人對於愛情有多於愛情本身的期待。而藍蘭這種大富之家出身的，許多感情之外的東西進入不了他們的考慮之中。他們越是追求愛情的純粹，所能抓住的東西就越少，越是淡漠愛情本身，相互之間的障礙反而越多。所以情投意合就隻能是一種巧合。
吳超瓊離婚之後，就不再對自己的運氣抱有希望，她已經過於現實了，完全喪失掉了年輕的時候嚐試的勇氣，所以幹脆不結婚了，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集中在了事業上。
藍蘭越是深入地自我剖析就越是心驚，自己的姑媽的命運軌跡仿佛就是自己的某種預兆。而藍蘭所說的這些話，似乎說中了她的命運的根源，從出生開始，她的戀愛之樹的根子就是長歪的。很難在機緣巧合下又重新長正了。
藍蘭覺得一陣心痛，把身子蜷成了一團。
尹馨等了半天，等不到藍蘭強嘴的回應，她忍不住起身去看，發現藍蘭正縮成一團，哽咽無聲地流著淚。
“你怎麽了？”尹馨瞬間忘掉了剛才她對藍蘭的話的氣憤，轉而關心起對方來了，“對不起，我說的話不對，你別放在心上了。”尹馨從床上下來走到了藍蘭麵前，試著去拍對方的背緩解對方的情緒，因為這種不出聲的流淚實在是很嚇人。
藍蘭伸手抱住了尹馨，像是為了緩解情緒，她嗚咽了好幾聲，都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樣子，嚇得尹馨臉都白了，“我幫你叫醫生。”她說道，然後馬上起身就要去拉開門。
藍蘭用力拉住了尹馨，反複吸氣呼氣，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緩過氣來一樣，“我沒事了，”她說道，“不要麻煩別人。”
“你剛才好嚇人！”尹馨說道，“你是哮喘嗎？有沒有帶藥？”
“不，不是。”藍蘭擺了擺手，“我隻是剛才想到了很傷心的事情，一時之間很難過，覺得呼不上氣來。”
“你這是身體有隱疾吧，應該去好好檢查一下。”尹馨頗為同情地說道。
“不是，”藍蘭堅決地否認道，“我隻是剛才你被刺激狠了。”
“我……”尹馨想要否認說自己沒說什麽，但是看著藍蘭的樣子又有些說不出口，她抿了抿嘴最終還是說了一聲對不起。
不過藍蘭的注意力已經不在她身上了，她凝神屏住呼吸，豎起了耳朵來。
此時尹馨和藍蘭兩個現在都坐在藍蘭的下鋪，兩個女孩子都穿著周菀鴻的睡衣，靠著坐在一起。月光從窗戶灑進來，是一幅靜謐的畫麵。
“你又怎麽了？”尹馨發覺到了藍蘭的異常，打破了這寧靜。
“噓，別說話。”藍蘭做了一個手勢，“你聽見什麽聲音沒有？”
尹馨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了，不過就在她安靜下來之後，也隱隱約約聽見了什麽聲音，那好像是一個女人的嗚咽，仿如強行壓抑住痛苦但是忍不住發出的嘶叫。
隻聽了幾秒鍾，尹馨的臉就紅了，她忍不住推了藍蘭一下，“你幹什麽，人家，”她想了想用了一個含蓄的說法，“久別勝新婚。”
“不，這聲音不太對。”藍蘭搖了搖頭，轉過臉來用一副你tooyaung的表情看了尹馨一眼，大概是長久以來胡海希給她的威壓還不夠的緣故，她已經站起身來，“不行我要去看看。”
“你幹什麽！”尹馨震驚了，“在別人家做客的時候做這種事情，你怎麽能這麽不知羞恥呢？”
“我有自己的好奇心，而且，”藍蘭用力抿了抿嘴，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說，“這不是正常的成人運動。”她含蓄地說道。
“關你什麽事？”尹馨忍不住反問道，“難道你想……”
藍蘭已經打斷了她，“你睡覺吧，我出去看看，你就當我去上廁所了。”沒有等到尹馨反映，她已經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這裏麵不是有廁所嗎……”尹馨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說道，隨即她心中就好像是燃起了一把火一樣，也變得焦躁不安蠢蠢欲動起來。咬了咬牙，尹馨緊跟著藍蘭也走出了房間。
周菀鴻喜歡二樓，因此她和胡海希住在二樓，作為客人的藍蘭和尹馨反而被安排在了三樓。藍蘭輕輕地下樓，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月光從別墅的窗戶透進來，因為窗簾的映襯在地板上留下了或濃或暗的影子。
藍蘭咽了一口唾沫，異常緊張。那浮動在耳邊的嘶叫若隱若現顯得房間裏異常安靜，和這氣氛相稱，倒顯出整個樓有些幽冥恐怖了。
然後，藍蘭聽到自己背後低沉的腳步聲。
她整個人僵硬起來，緩慢地回過頭來。
兩個人同時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怎麽是你？你跟出來幹嘛？”盡管壓低了聲音，但是在空蕩蕩的房間裏，藍蘭的聲音還是顯得有些洪亮了。
她馬上又壓低了聲音，“回去睡覺啦！”
“我睡不著，所以跟你出來看看。”尹馨索性地說道，“我一個人留在房間裏麵也很害怕。”她看了看左右，“你那樣說了一下，搞得這裏像是鬼屋一樣。”
兩個人身體同時抖了抖。
“鬼屋有什麽可怕的！”藍蘭大著膽子說道，“最可怕的是在房間裏麵突然出現了隱藏很深的變態殺人狂，還是有精神病的那種……”
藍蘭還沒有說完，尹馨已經緊緊抱住了她的胳膊。
“你怎麽了？”藍蘭有些惱怒了，在尹馨的拖累下，她不得不在樓梯口停了下來。
“你說的好可怕。”尹馨把頭埋在藍藍的身後。
“你這樣的膽子怎麽敢一個人去美國留學的？”藍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問道。
“我不是一個人啊！”尹馨低著頭回答道，“爸爸在美國專門請了阿姨照顧我。”
“切……”藍蘭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那你在美國，難道就沒有跟鬼佬……”在尹馨反應之前，她突然停住了說話，凝神屏息，然後又悄聲對尹馨說道，“別說話了，聲音變大了。”
空氣中傳播的那女人的呻吟聲確實變大了，藍蘭重新邁出了步子，尹馨拉著她的胳膊被她帶著向前走。
“不要啦，多尷尬啊！”尹馨說道。
“那你放開手，站在原地不要動。”藍蘭雖然有些惱火，但是還是壓低了聲音說道，但是尹馨拉住她的手臂，一刻也不肯鬆。
“我害怕。”她理直氣壯地說道。
從樓梯口走不了幾步就到了周菀鴻和胡海希的臥室的門口，藍蘭剛剛把手搭在門把上，門就自動閃開了一條縫，在這環境裏實在是有些詭異。
但是從房間裏麵傳來的讓人羞怯，讓人沸騰的聲音馬上就抵消掉了這種氛圍。藍蘭下意識地蹲下來，湊在門縫口往裏望。
她身後的尹馨探著身子，湊到了藍蘭的頭頂，也朝裏麵看去。
燈光從屋頂灑下來，讓房間裏麵光線良好，門外的藍蘭和尹馨視物清晰。
她們能夠看到一個女人赤裸著全身，挺直了身子坐在某人的身上，她一邊晃動著一邊努力壓抑著自己不要發出喊叫聲，她們所聽見的就是仿如這樣在喉間壓抑的呼呼聲。
門外的兩個人一時之間有些尷尬，她們就好像是好奇心過剩的客人，卻不幸偷窺到了主人的私密，周菀鴻姣好的身段給她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過無形之中也讓她們產生了一絲鄙夷——原來你不過也是這種坐上來自己動的類型。
尹馨麵頰已經緋紅了，這種程度的景象她雖然也看過小電影，但是現場看到真刀實槍的戰鬥還是太過於刺激。
她拉了拉藍蘭，低聲說道，“走啦，被發現的話就完了。”
藍蘭穩穩地趴著門，一點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略帶疑惑地說道，“那個女人好像不是周菀鴻，頭發不一樣。”
這話讓尹馨又感興趣地重新觀察起來，她們看到的是女人的側後麵，看不見麵孔，之前確定是周菀鴻不過是出於默認，眼下越是仔細觀察那個女人，就越是發現她似乎距離周菀鴻的模樣越來越遠，反而和自己熟悉的某個人很是相近。
“咦？”藍蘭瞪大了眼睛，因為原本躺在床上的男人一個翻身，將女人撲倒在床上，且不說其他，就在那個女人被撲倒之後，側過來露出了半張臉。
藍蘭仿如雷擊，她在怎麽揣測也想不到自己看到的居然是自己姑媽的臉。這下子一切思路都貫通了，為什麽她會覺得一切都很違和，被這聲音吸引著過來，原來這都是因為這聲音是自己熟悉的——但是，當自己的姑媽赤裸裸出現在自己麵前，還是和一個男人一起的時候，藍蘭還是感覺自己頭腦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姐姐！”尹馨猛然發出了嘶叫聲，她毫不猶豫地將旁邊的門把手一推，就要闖進去。
房間裏麵的燈光一下子灑出來，強烈的光線刺得兩個人閉上了眼睛。
……
“啊！”伴隨著一陣驚呼，藍蘭猛然坐起了身，汗水順著她的麵頰流下來，她急速地喘息，腦子裏麵一片混亂，眼睛沒有焦距地盯著前麵好半天，呼吸才平靜下來，“什麽嘛！居然是夢。”
藍蘭擦了擦自己的額頭，她感覺自己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不禁有些膩歪。
“啊！原來是夢啊！”上鋪傳來了一樣的自言自語，藍蘭好奇地從床上下來，站在床邊看向上鋪，尹馨幾乎和她一樣，雙眼無神地癱坐在床上。
此時，天已經大亮，昨晚沒有關窗簾，耀眼的陽光從窗外射進來，讓眼睛有些難受，尹馨把手擋在了眼前。
“你也做……噩夢了？”藍蘭還記得剛才夢中的一切細節，那宛如真實的感受讓她不禁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在做夢。
“我……”尹馨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藍蘭，尷尬地說道，“是呢，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呢！”
“我聽見你在夢裏麵喊姐姐了。”藍蘭試探著說道，“你姐姐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發生了很可怕的事情呢！”尹馨揮了揮手，“不要說了。”她轉了轉眼睛，“我好像也聽見你在喊啊什麽的，也做噩夢了嗎？”
“是啊，很可怕的夢呢！”藍蘭抹了抹自己的額頭，“該不會是這裏風水不好，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
尹馨看上去像是被嚇了一跳一樣，“什麽？有那種東西嗎？”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敲響了，外麵傳來了周菀鴻的聲音，“藍小姐，尹小姐，你們醒了嗎？”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說話，氣氛越發的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