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天帝失算
眼見彥佑化為原形，靜沅雖然沒有遠遠躲開，卻也是忍不住撇開臉去，不想看到這個讓她心中驚懼的東西。
然而，她和彥佑素無往來，看到他的原形，心中自然隻有本能的恐懼，隻想眼不見為淨，可彥佑的情形落在和他親近之人的眼裏，卻是無限的焦急和驚怒。
鼠仙尤其如此，可他自己也還在受著天雷和電擊，早已是重傷之軀，實在無力再做些什麽。
錦覓則終於忍不住喊了起來，不停地哀求水神救救彥佑。
麵對愛女的懇求，本不想牽涉到此事之中的水神猶豫了起來，隨後看向了靜沅，想看她有何動作。
正當此時，奸計得逞的天後又想故技重施，順勢將琉璃淨火朝鼠仙打去，準備也這般解決了鼠仙。
她的意圖太過明顯，明眼人誰看不出來她的心思，不但眾仙心中憤懣不平，就連天帝也為她的不知收斂感到厭煩。
靜沅原先並不知道天雷電火之刑中不包括琉璃淨火，因此才沒有攔住天後打向彥佑的那朵琉璃淨火。
可她向來心細如塵，彥佑被直接打回原形之後，她便立刻察覺到事有蹊蹺，更何況天後前後所使的兩種火焰威力相差如此之大，怎能讓她不生疑？
而周遭眾仙的態度更讓她肯定了這一點，於是當機立斷揮袖擋住了襲向鼠仙的琉璃淨火。
接著，不待天後發作，她便先發製人地問道：“天後娘娘，這琉璃淨火恐怕不是天雷電火之刑中該有的吧？在下看得分明，你先前用的可不是琉璃淨火！”
“不錯，天雷電火之刑中沒有琉璃淨火。”潤玉忽然開口道。
潤玉心中清楚，這話他不說，便不會有人說了，天後也很可能直接顛倒黑白。
雖然他還猜不透靜沅因何要保鼠仙和彥佑，但靜沅想做的事，他必定助她達成！
潤玉的話讓天後失去了遮羞布，她凶狠地瞪著潤玉，張口斥道：“夜神現在是越來越大膽了！本座處置叛逆，豈有你置喙的餘地！”
潤玉並不理會天後，反而不慌不忙地對天帝說道：“父帝，兒臣以為，父帝一言九鼎，既然已經允諾靜沅真人不傷鼠仙和彥佑君的性命，自然不可言而無信。”
“天雷電火之刑中並無琉璃淨火，母神……許是用慣了琉璃淨火，一時忘記了。
兒臣若是不提醒一二，萬一母神因此失手殺了鼠仙，豈不違逆了父帝之命，也有損父帝仁慈之名？
甚至，會讓有心之人懷疑母神是在陽奉陰違，故意不遵父帝的號令，一旦傳揚出去，傷及父帝母神之間的夫妻情誼，那就不好了。”
潤玉用他那清朗的聲音將這一席話娓娓道來，表麵上聽著完全是在為天帝天後著想，但實際上卻是不著痕跡地提前堵住了天後下殺手的借口。
“大殿此言差矣！母神素來尊重父帝，怎會陽奉陰違？大殿還是不要妄加揣測的好。”
先前天帝天後與靜沅三人之間你來我往時，旭鳳沒有開口，輪到潤玉說話了，他便又忍不住維護起了天後。
潤玉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麽，隻飽含深意地微微一笑，轉而看向了天帝。
天帝對今日發生的種種早就不耐煩了，畢竟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從頭到尾都是天後自己惹出來的事，與他無幹。結果天後連善後的事都做不好，以至於讓他不得不出麵替天後了結此事，但天後卻還總想著搞小動作，辜負他的一片用心！
區區兩個無名小卒，受刑之後直接打落凡間，即便僥幸沒有重傷不治而死，也隻能在凡間苟延殘喘，還能掀起什麽大浪來？
眼下靜沅真人要庇護他們，就由著她去好了，左右她也不可能庇護他們一世，屆時要如何處置這兩人還不是天後說了算，何必非要在此時大動幹戈地爭這一時之氣？
若是能爭得過也就罷了，但之前發生的種種曆曆在目，結果早已擺在那裏，再要爭下去也隻是做無用功。
天後這般不知進退，弄得自己臉上無光不說，連他這個天帝也跟著丟臉麵。
此刻滿心不悅，隻覺天後小題大做的天帝沒有料到，就在不久之後，他會無比後悔今日沒有依著天後之意斬草除根，而是輕易應允靜沅留了鼠仙一命，以至於落到那般下場。
他以為成不了什麽事的無名小卒，竟成了讓他身敗名裂的最關鍵的一枚棋子！
然而，天帝無法未卜先知，也做不到算無遺策，他隻看到了眼前天後的不依不饒，實在令人生厭。
是以，明明聽出潤玉是在堵天後的路，天帝還是站在了他這邊，讚許道：“潤玉我兒所言極是。”
轉而又冷冷地對天後說道：“天後，注意分寸！”
至於旭鳳說的話，天帝完全沒有理會。
旭鳳的表情先是有些怔忪，隨後變得難看了起來，顯然他不明白向來待潤玉平平，而極為偏愛他的父帝這次為何會讚同潤玉，反而冷待他和他的母神……
但天後卻清楚，天帝是因今日之事對她起了芥蒂，以至於對旭鳳也沒了好臉色。這下她是終於不敢再妄為下去了，不然真的連累了旭鳳可如何是好！
於是，天後重新起用了蓮台業火，和雷公電母一道行完了剩下的數百道天雷電火之刑。
行刑結束後，傷痕累累的鼠仙已經奄奄一息，彥佑的蛇身更是焦黑一片，血肉外翻，看起來極為淒慘，若非蛇身還在時不時地顫動著，任誰都要覺得他已然身死，但看這情形，恐怕他離死也不遠了。
錦覓撲到了彥佑旁邊，跪倒在地，手忙腳亂地掏出裝香蜜的瓶子，往彥佑的傷口上滴了幾滴，但卻不見絲毫效果，她一時間手足無措，隻能不停地叫著“撲哧君”。
水神見狀，隻得也走到了彥佑身旁，放出靈力查探他的情形，緊接著麵色微微一變，慢慢收回了靈力。
“爹爹，撲哧君怎麽樣了？”錦覓迫不及待地問道。
水神的神色有些為難，在錦覓接連地追問下，才終於開口道：“彥佑君被毒火侵入內丹，修為已廢了大半，根基已毀，恐怕……以後再難化為人形了……”
錦覓不敢置信地搖著頭，道：“不可能的！爹爹，你救救撲哧君，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水神搖了搖頭，歎息道：“覓兒，你看開些。”
其實他並沒有說出全部的實情，彥佑不止是內丹收到了重創，甚至五髒六腑俱有傷損，以他目前的傷勢來看，隻怕是時日無多了。
可他知道，錦覓極為重視這個朋友，因此才不敢對她道明實情。
但即便如此，錦覓仍舊不依不饒地求著水神救彥佑，水神無法，隻得暫時應承下來，答應會將彥佑帶回洛湘府想辦法救治。
錦覓這才放心下來，忙把彥佑的蛇身撿了起來，捧在手上。
靜沅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不著痕跡地往旁邊走了幾步，遠離了水神和錦覓，連眼神也有意避開了那兩人。
天後在對麵看著水神和錦覓這父女倆的作態，眼神中滿是不屑，她親自下的手，自然對彥佑的情況了解得最清楚不過，被琉璃淨火傷成這樣，就算大羅金仙來了也無力回天，何況是區區一個水神！
天後當即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來，覺得總算稍微解氣了點，跟著轉身趾高氣昂地回到了禦階之上，對天帝說道：“陛下，荼姚行刑已畢。”
天帝點了點頭，道：“辛苦天後。”
隨後，天帝一派威嚴地宣告道：“火神遇襲一案已然水落石出，鼠仙、蛇仙二嫌犯對所犯之事供認不諱，且已受刑完畢，自即日起，削去二人仙籍，貶至下界，永世不得為仙！”
“火神，定讞結案吧！”
“兒臣遵旨。”旭鳳拱手應道。
接著，天帝又假惺惺地對潤玉說道：“潤玉，這段時間委屈你了，如今已經真相大白，總算是還了你一個清白。”
潤玉正色稽首道：“謝父帝。”
天帝滿意道：“起來吧。”
“來人，將鼠仙和……”
天帝頓了頓，看了一眼錦覓手中的彥佑，轉而向水神問道：“水神，你可是要帶走這彥佑？”
水神歎了口氣，道：“彥佑君雖然罪犯滔天，落到這般下場也是咎由自取，但他與小女私交甚篤，小女實不忍棄他不顧，還望陛下網開一麵，容我將彥佑君帶回去救治，之後再送往凡間。”
天帝先前能因靜沅而讓步，現在自然也不會不給水神這個麵子，當即便答應了下來。至於鼠仙，天帝也同意由靜沅帶走。
最後，天帝又說了一句：“念爾等是初犯，本座予以特赦，望爾等洗心革麵、痛改前非，倘若日後仍是怙惡不悛，定當嚴懲不貸！”
至此，旭鳳遇襲一案算是徹底了結了。
對於這個結果，除了仍然憤恨不已的天後，眾仙心中大都覺得差強人意，即便是旭鳳自己沒有任何異議。
待天帝天後各自回宮後，眾仙也紛紛散去，旭鳳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追著水神父女前往了洛湘府。
最後，大殿中隻剩下靜沅、潤玉、風神和倒在地上的鼠仙。
靜沅走到鼠仙身邊，蹲身給他傳了些靈力替他療傷。
風神則取出一枚療傷丹藥喂給了鼠仙，接著擔心地說道：“萬幸鼠仙不曾被琉璃淨火傷到，傷勢雖重卻不難治。隻是……這天雷電火之刑不但受刑時苦痛難忍，尤勝淩遲之痛，療傷更甚！以往甚至有人在療傷之時自爆內丹以求解脫，不知鼠仙撐不撐得住……”
靜沅卻不擔心，歎息道：“這位鼠仙仙上心誌堅定過於常人，且還有心願未了，想來不會輕言放棄。”
說話間，潤玉也來到了他們身邊，沒有多問什麽，直接就協助靜沅為鼠仙療起了傷。
靜沅看了他一眼，想著他接下來要知道的事，真不知是該為他高興，還是該同情他……
本來以為早已去世的生母不但還活著，而且還在暗地裏有不小的謀劃，這都叫什麽事啊……
罷了罷了，天命之人嘛，難免的……
過了一會兒，鼠仙終於恢複了意識，醒轉了過來。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強忍著身上深入骨髓的痛楚看向了彥佑先前所在的地方，發覺不見彥佑的身影，神情頓時慌亂了起來。
靜沅見狀，便道：“彥佑被水神帶回洛湘府救治了，仙上且安心吧。”
隻是，靜沅心裏很懷疑，彥佑那般模樣，真的能救回來嗎？
鼠仙鬆了一口氣，轉而費力地抬手對靜沅一禮，感激道：“多謝靜沅真人仗義執言，救下了我二人性命！”
靜沅微微笑了笑，道：“哪裏，最主要的還是靠仙上自己先據理力爭，占得了道義和人心，否則光憑我那幾句話可未必能起到什麽作用。”
“再者，這也是你我先前的約定，我自然不可能背約。”
鼠仙也不是笨人，自然明白靜沅後麵這句話的意思，當即誠懇地說道：“真人放心，小仙亦不是背約之人。”
事到如今，也確實該讓夜神知道過往之事了。
今次他和彥佑已然暴露，今後再要做什麽就難了，隻能指望夜神擔起為龍魚族報仇的大業了。
想到這裏，鼠仙深深地看了潤玉一眼，一臉的凝重之色。
潤玉先是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靜沅口中與鼠仙的約定，應該與他有關，眼中不禁掠過一絲思索之色。
待鼠仙稍稍好轉，勉強能行走之後，一行四人便離開了九霄雲殿，準備先去風神府落腳。
路上，鼠仙提出要回甲子府取些東西，於是四人轉道去了甲子府。
剛到甲子府門前，就見一群金甲天兵在甲子府中進進出出，潤玉上前詢問，才知他們是天後派來查封甲子府的。
有潤玉出麵，讓這群天兵暫時中止了查封，鼠仙這才得以進入府中。
他一進房間，便直奔自己藏那些私密信件和這些年收集來的天後罪證的地方，見還沒被發現，才稍稍鬆了一口氣，放心下來。隨後，他趕忙打開機關將裏麵的東西全部取了出來，貼身收好。
這是扳倒天後最重要的東西，自然容不得一絲大意。
之後，他又施展法術直接將機關連帶藏東西的地方一起銷毀，不留一絲痕跡。這下，懸在他心頭巨石才總算是落了地。
緊跟著，他轉身義無反顧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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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吃了一晚上瓜，無心碼字，拖到今天夜裏才搞定這一章。
唉，真是太可怕了，完全沒想到她能幹出這種事來……順便了解到了牛肉麵的梗，嗯……感覺餓了，吃宵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