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自救之法
以身合道自然是不可能的，且不說她的修為達不到合道的資格，即便是修為足夠了，她也不可能為了此間世界犧牲自己，換作她原本的世界還差不多。
反正合道也不是身死，隻不過是泯滅所有情感，化身成為天道的一部分，從此失去自由罷了，一樣能保留自己的意識。她雖天性不喜拘束，卻也知輕重緩急。
不過，既然天道把她當成師尊拉來，那肯定也不是想讓她來合道的，畢竟，她家師尊救了那麽多世界，也沒哪個真的需要她犧牲自己去相幫，想來定是有別的辦法。
雖然她不知道具體要怎麽做，但妖火前輩必然知道。
白袍男子的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直起身子問道：“丫頭，你知道自己這是要做什麽嗎？”
“自然知道。”靜沅平靜地回道，“妖火前輩，難道您覺得我在知道了這些以後，會袖手旁觀嗎？”
白袍男子怒容微斂，有些泄氣地說道：“當然不覺得，就是知道你這丫頭肯定會忍不住出手相幫，老夫我才沒一早跟你說這些。
真是的，老夫我方才就不該一時嘴快，眼看我們再過不久就能離開此界了，這下又要耽擱了。”
靜沅聽他這麽說，心中不由地暗笑，也不去點破這位好麵子的妖火前輩眼下的嘴硬行徑，若非心中也對此間世界的生靈心懷悲憫，她這位前輩怎麽可能說漏嘴！
即便他曾經確實是性情暴虐、凶性未泯的天生異火，但跟在師尊身邊那麽多年，見過那麽多蒼生疾苦，耳濡目染之下，哪裏會沒有絲毫的觸動呢？
“嗯，反正前輩您已經說出來了，那剩下的也就別瞞著晚輩啦~”靜沅好聲好氣地順毛捋道，“你我能來到此間，也是一場難得的因緣，前輩您既然知道解救之法，不如就當做個善事，說出來讓我幫天道一把，也算是積累功德的事啊！”
“罷了罷了，我告訴你便是了！”白袍男子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唉，這麽多年了，我還是拿你這丫頭沒辦法……
不過，仔細想想，我好像也沒見過有誰能左右得了你……
你啊，從小主意就大得不行！”
靜沅訕訕一笑，道：“呐，我就是這個性子嘛！我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我不想做的，誰也不能逼我！”
“我知道我這樣很是任性，可前輩您也說了，我是您和爹娘、師尊他們一起寵著長大的，我的性子也是這般養成的，所以您不能嫌棄，不然我會生氣的！”
“不嫌棄不嫌棄！”白袍男子玩笑的口吻中難掩認真，“我們果兒丫頭這樣再好不過了，誰敢說你不好，老夫我第一個不善罷甘休！”
靜沅卻輕哼一聲，道：“才不用呢！旁人的看法算什麽，根本不值得我費時間去在意！
除了我在乎的人，旁人愛嫌棄就嫌棄去，反正也礙不到我什麽事，隻要不蹦躂到我麵前來，我才懶得理會呢！”
這番帶著幾分孤高傲氣和睥睨眾生意味的話，總算是顯露了靜沅真正的性情，這也是她不與丹朱這種人斤斤計較的真正原因，似這等跳梁小醜似的人物，她還不屑與之一般見識。
白袍男子聞言，卻拊掌大笑，道：“好！果兒丫頭果然大氣！”
靜沅但笑不語，因為她一直就這麽覺得，而且她也早說過她脾氣很好的。
當然，前提是，隻要不惹到她。
笑罷，白袍男子開始說起了正事，“其實，老夫先前不跟你提這些，是因為這裏的天道已經在自救了，隻是不知道能不能趕在此界消亡之前做成此事。”
“自救？”
白袍男子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沉吟道：“怎麽說呢？這個世界的天道還算寬仁，沒像許多小世界那樣為了自救直接引人合道，或者幹脆斷絕修行者的進階飛升之路，不讓他們有機會成長起來，而是用了個又慢又笨，甚至折損自身的辦法。”
白袍男子嘴上說著嫌棄天道的話，眼神中卻透著幾分讚賞之意。
“丫頭你不是一直覺得這個世界的仙神妖魔實力都偏弱嗎？
這是因為天道在刻意降低世界的等級，等級越低的世界越難誕生強大的存在，這樣對世界本源之力的損耗也就越小，世界繼續延續下去的可能便更大。
而且，從這方世界流傳下來的遠古時期的事跡來看，這個天道應該是從很早以前就在這麽做了。
就拿這天界來說，最強的便是天帝他們一家，分別是兩龍兩鳳，可你看他們的實力，能和你師尊提過的龍族、鳳族相提並論嗎？連本可以擁有毀天滅地之能的龍鳳兩族實力都衰弱至此，何況其他各族！
這可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做到的事，必定是要經過無數的年歲，才能不著痕跡地將他們逐漸削弱的。
不止如此，越往後，此間世界中似龍鳳這等強大的血脈越不可能傳承下去，否則以龍族的繁衍之力，這天界哪會隻有天帝和那個夜神潤玉這兩條龍啊！”
靜沅聽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但卻忍不住皺起了眉，“所以，天道不止是要整體削弱此間世界所有修煉者的實力，還要斷絕那些強大族群的血脈……
這，前者也就罷了，後者，未免有些不公吧……明明是那些初時的修煉者造成的惡果，為什麽要後人來承擔代價呢？”
“嗬，傻丫頭，世上哪有那多公平的事，這已經算是保住此界最小的代價了，至少不用誰去犧牲自己，不是嗎？
與億兆生靈的安危相比，一些族群的血脈無法承續又算得了什麽呢……”
頓了頓，白袍男子又道：“況且，這個斷絕血脈並不是讓那些族群都不能誕下子嗣了，隻是會降低血脈的等級。
就像你很喜歡的那隻魘獸，估計就是夢魘遺脈，隻不過他身上的夢魘血脈已經很是微弱了。除非另有機遇，否則再傳個幾代，這一脈便會徹底變為無法修行的凡獸。
還有你那個朋友潤玉也是一樣。他不是應龍嗎？但我估計他以後就不可能再生出應龍了，十有八|九隻會生下角龍、鳳凰、建馬甚至麒麟，再往後就是庶獸了。
不過，說來也怪，以此間世界如今的情形，早就該負荷不了一條應龍的存在，怎麽天道還會放任你那個朋友誕生呢？
而且，這個天帝不過是條普通的金龍，連角龍都不是，怎麽能生出號稱‘真龍’的應龍呢？
應龍可是龍族真正的始祖，按理說不該的呀……”
對此，白袍男子一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潤玉於他，不過是個不甚熟悉的小輩，白袍男子自然不會有多上心，因此也就沒再多想，很快便又繼續說道：“大概還是天道対此間世界的掌控之力太弱的緣故吧，才讓你那朋友得了一線生機。
不過，等此間世界的等級徹底降階之後，就一定不可能再有這樣的意外降生了。
所以你看，在漫長的歲月中逐漸降低世界等級的辦法見效實在太慢，意外還多，未必就趕得及啊！”
靜沅若有所思地問道：“既然如此，那前輩您知道什麽更好的辦法嗎？”
“最簡單的自然就是有聖人以身合道，可惜眼下此間世界已經出不了聖人了，這條路走不通。”
“再有就是汲取天地靈氣補充世界的本源之力，但這麽做需要的靈氣實在太龐大，至少要耗去此界半數以上的靈氣，這樣一來，基本等於斷絕了此間修煉者晉入仙階的可能，會讓此間世界的道統中斷，最終淪為一個像你原本世界那樣的凡人世界。
不到萬不得已，此間天道恐怕不會這麽做。”
白袍男子先是說了兩個聽著簡單但卻是靜沅無能為力的辦法，接著說道：“除了前麵這幾個辦法，丫頭你也許能做到的倒是也有，可著實不易，甚至可以說比前麵幾個更難，你真的要知道嗎？”
靜沅笑了笑，道：“都已經聽了這麽多，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啊？前輩您說就是了，不管我最後能不能做到，總得先聽了以後去試一試呀！您放心，我肯定會有分寸的，做不來的事我不會逞能的。”
“唉，好吧。”白袍男子歎了口氣，沉默片刻之後，豎起了一根手指，道：“一，融合其他世界。”
“你也知道，在這大千世界之下存在著無數的小世界，而在這些小世界中，有不少整體實力不高但天道法則之力極強和世界本源之力保存極好的，如果能與之相融，此間世界的難題便能迎刃而解。
可這事說來簡單，牽扯到的問題卻是不少。
首先便是如何尋到合適的世界，尋到之後要如何相融，融合之後又是誰主誰輔？
要解決這些問題，隻有你師尊親至才有可能，否則單憑你自己，恐怕是做不到……
除非……你能打破此界原本的法則，直接在這裏經曆雷劫突破至仙道之境，借此擺脫此界法則之力對你的禁錮和排斥，繼而成為此間世界的主宰。
有了一界之主的身份和足夠的法力，便能夠溝通其他世界甚至上界，之後才能考慮融合其他世界的事。這其中會有多少麻煩，做起來會有多難，就不用我說了吧。
左右此間天道已經在極力自救了，而且也不是真的毫無退路，丫頭你就別操這份心了！”
聽到這裏，靜沅腦海中影影綽綽存在了許久的念頭終於連在了一起，她忍不住喃喃道：“我明白了……原來是這麽回事……”
“丫頭，你怎麽了？你明白什麽了？”白袍男子不解地問道。
靜沅輕輕拂手顯出一副模糊至極的卦象，解釋道：“之前我一時有感，為潤玉的命途卜了一卦，但結果卻是這般。
我記得師尊與我說過，卜算之道有三難算——己身難算、親近之人難算、天命之人難算。
是以，從那時起，我心中便已有所猜測，想著潤玉應當就是此間世界的天命之人，否則他的命途也不會如此多舛。
隻是，我一直想不通此間世界需要他這個天命之人做什麽，若隻是當天帝，革新天界，似乎不必如此大費周折，把他的命途遮掩得一絲不露。
直到方才前輩您說起他的存在實屬意外，再聯係此間世界的境況，我忽然便明白了過來，意外也即變數，他或許才是此間天道給自己留的最後退路。
天道自身都已難保，怎會輕易放任他這個變數的誕生？天道是世間最為公允的規則所化不錯，但卻不是良善的化身，不可能會有這等不合時宜的悲憫和寬容。
在我看來，天道放任潤玉這麽一個不受掌控的變數出現，定是他的存在會對天道有利。
正如前輩所言，應龍是龍族始祖，素有真龍之稱，潛力堪稱無限，甚至師尊還說過，在一些世界中，天地間最初誕生的應龍實力之強可以開辟混沌、劃分陰陽，自創一界。
潤玉的應龍之身雖不可能與應龍之祖相比，而且受此界後天環境所限，修為也並未顯出應龍之軀本該有的超凡資質，但其潛力卻絕對遠勝此界任何生靈！
如此，他日後能起的作用可是不小……前輩你說的那些不可能之事，他未必做不到。”
“是了！若是他能以應龍之身成就天帝之位，雙重氣運加身之後，修為定會一日千裏，他日進可成為一界之主，助此間天道融合其他世界；退亦可攜己身之大氣運以合天道，即便他的境界不及聖人，但有這雙重氣運亦是足夠了！”
白袍男子恍然大悟地說道，隨後又笑著稱讚靜沅道：“丫頭好樣的！老夫不過寥寥幾語，你就能想到這些，還串起了來龍去脈，比老夫我可強多了！
果然，你師尊說的沒錯，你這丫頭在天道法則領悟上的天分極為不凡，天生就是修道的好苗子，有朝一日必能登臨絕頂。
看來以後老夫我還得靠丫頭你罩著呢~
哈哈，到時候你可別嫌老夫拖你們師徒倆後腿啊！”
靜沅失笑著搖了搖頭，道：“前輩您又說笑，晚輩可當不起您如此讚譽！我不過是聽了您的話，亦步亦趨地跟著揣測了幾句而已，離領悟天道法則還遠著呢！您總這麽說，我都快要不知道自己的深淺了，哪天真妄自尊大了起來可怎麽辦？”
她這位前輩總喜歡給她灌迷魂湯，若非她還有點自知之明，早不知該變成什麽樣了。
“老夫知道，我們果兒丫頭才不會呢！”白袍男子神色輕鬆，語調輕快地說道。
“好了，現在問題解決了，有你那個朋友在，此間世界的這些麻煩就不用丫頭你受累了，你就和老夫我一起擎等著看結果吧！就是可憐那小子了，估計之後還有的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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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龍的設定采用的是《淮南子》說的“應龍生建馬，建馬生麒麟，麒麟生庶獸，凡毛者，生於庶獸。”和《述異記》裏記載的“蛟千年化為龍，龍五百年為角龍，又千年為應龍。”至於應龍是真龍和龍族始祖的說法，是百度百科來的，不知道出處，但這個設定比較帶感，所以就用了。
另外，百科裏還提到了應龍和燭龍到底誰比較厲害的問題。雖然在我的本命《古劍奇譚》的設定裏，燭龍是創世神，是祖龍，但根據中國傳統神話傳說的記載，燭龍隻是山神級別的存在，實力是比不上應龍的。在這裏提這一下，是因為我準備要寫琉璃的同人文了，那裏麵有燭龍的存在，所以要先確定燭龍和應龍到底哪個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