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應城外,梅花嶺。月光皎潔,樹木森森,秋蟲呢喃。
林木深處散落著一座座荒墳,寂靜無聲。慘淡的月光,斜斜地照在簡陋的墓碑上,微風悄然吹過,樹葉沙沙微響,在空寂的山林更加陰森恐怖。
墓地中央,一座突起的墓地,一黑衣人抱住墓碑哀哀痛哭,墓碑上赫然寫道:大俠雲陽夫妻之墓。
八月十五,正是團圓之夜,而一家人竟然這樣聚在一起,從此陰陽永相隔。雲中雪哭到兩眼發幹,神誌恍惚。
忽然聽得身後一陣冷笑,雲中雪來不及擦幹眼淚,立即躍起,身後不遠處站立五個蒙麵人。
雲中雪冷笑道:“各位既然想拜祭家父,為何不過來燒香跪拜?”
為首蒙麵人道:“嗬嗬,你這子死到臨頭還嘴硬。”
雲中雪氣極反笑,喝道:“正好拿你們來祭奠!”完拔出長劍,月光映在劍刃上,閃現一縷寒光。
那蒙麵人手一揮,道:“咱們捉拿欽犯之子,用不著守著武林規矩。”
著,五個蒙麵人一起撲上。
雲中雪怕混戰之中損毀了父母墳墓,於是略一運功,縱身而起使出武當梯雲縱,在半空中忽然轉了一個身子,橫劍一掃,使出雲家劍,頃刻之間一招“四麵八合”襲遍眾人。
電石火光中,隻聽刀劍碰撞之聲不絕於耳。那蒙麵人心中一凜,這子真不愧是雲陽之子,年紀不大,武功卻是如此紮手!
那雲中雪心下也是驚異:這群人武功高強,為何深夜來此?難得是錦衣衛一直在此守候自己想斬草除根?居然連中秋之夜都不放過?
想到這裏不禁悲憤交加,殺機頓起。
那蒙麵人道:“嗬嗬,雲家劍也不過如此!”
雲中雪更不答話,使出一招雪擁藍關,隻見他劍尖一點,渾身布滿閃閃劍光。那五人頓時感覺一陣寒意撲麵而來。當下不敢大意,五人立刻分別搶占位置。隻見這五人出招奇特,一人出招,其他人收縮。待得雲中雪迎戰之時,餘下眾人立即從旁一起出招,速度奇快無比。
雲中雪感覺一股強勁內力衝向自己,手中長劍差點脫手而飛。心裏不禁凜然,不知這是什麽武功?竟然如此厲害!那五人功力本來就頗高,而他們這招式是集中眾人功力攻向自己,就如陡然增加五倍功力,自己如何能接的下?心思一轉,頓時展開梯雲縱輕功和他們纏鬥。
但是輕功雖然勝在一時,卻不耐長久。一個多時辰之後,雲中雪感覺氣血上湧,知道自己耐力不夠,腳步明顯放慢了下來。蒙麵人叫道:“大家抓緊,這子不行了!”
雲中雪怒極,心一橫,隻見他招式一變,劍法頓時慢了下來,蒙麵人大喜,正要痛下殺手,忽然感覺對方的長劍傳來一股黏力,將己方五個人帶到一旁。
雲中雪心道好險。原來下山時候武當掌門衝和道人給他傳授了純陽功。這些時日他在練習的時候,深覺純陽功由內而外、後發先至,以柔克剛,正合自己胃口。隻是自己一直習劍,於是便在練習真武劍法的時候試著運用一下純陽功,立刻感覺劍法威力大增。一直隻是自己練習而已,今日為形勢所迫,知道自己難以抵擋蒙麵人,便不假思索使了出來,沒想到居然有如此威力。當下信心倍增,立刻展開真武劍法,那長劍就如一股大力,將那五人逼得手忙腳亂,不敢正麵抵擋,頓時亂了陣法。
那五人也是江湖一流高手,知道真武劍法雖是武當神技,但也不至於威力至此。這子如此年輕,就算一生下來就練功,也不過二十年功力,怎會突然有如此高的功力?就在這時,樹林裏突然飛出一人,在半空中猛擊一掌,強勁的掌風像大錘一樣猛擊過來,雲中雪劍已使出,半途之中來不及變招,隻好氣吞丹田,運起純陽功護住自身,硬生生受了這一掌。
雲中雪練習純陽功畢竟時日不長,內力還是稍欠火候,隻感覺胸口被猛擊一錘,接著一口血腥之氣噴口而出,跟著眼前一陣眩暈,迷糊之間忽然聽得一聲嬌呼,跟著一個人影飛奔而來,自己就此昏迷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中雪悠悠醒來,感覺渾身像壓了千斤重擔,一點也不能動彈。他向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山洞裏。這山洞倒也清靜,洞外鳥鳴啾啾,洞內泉水發出清脆的叮咚聲。
自己如何到了山洞裏?那五個蒙麵人呢?雲中雪正在想著昨晚那一幕,不料無意中牽動了傷口,頓時痛徹心腑,不禁哎呦了一聲。
“終於醒啦?”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洞外傳來。
雲中雪還來不及細想,一張熟悉的俏臉就出現自己的眼前。
“怎麽是你?”來的竟然是和華山派交手的那個姑娘,雲中雪很是意外。
那姑娘抿嘴一笑,道:“上次你救了我,這次我救你,咱們一報還一報,算是扯平了。”完咯咯嬌笑。
雲中雪心下釋然,道:“還是要謝謝你。昨若不是你救了我,隻怕我早就命喪荒山野嶺了。不過,有點奇怪啊,那些人武功那麽高,你怎麽從他們手下救出我了?”
那姑娘淡淡一笑,道:“雲少俠武功蓋世,那自然是世所匹敵了,不過,你應該聽過一物降一物這句話吧。”
雲中雪情知自己一時失言,忙道歉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覺得那幾個人武功奇怪,不似中原門派。所以頗為納罕。”
“那幾人武功倒也平平,隻是後來打傷你的那個人來頭不,中原武林武功果真厲害。”那姑娘正色道。
雲中雪奇道:“難道你果真不是漢人?你若是蒙古人,我勸你還是早點回到大草原去吧,現在漢人比較敵視蒙古人,中原不宜多待。”
那姑娘撇嘴道:“漢人、蒙人有那麽重要嗎?打傷你的是漢人,救你的反而是蒙人,這又該怎麽?”
雲中雪無話可,想到父母全家全都慘死在燕王屠刀之下,心下黯然。
那姑娘似乎也看出雲中雪的心思,也覺自己話不妥,便轉身從床前端出一碗茶,道:“你受傷過重,不宜多話。這碗藥先喝下了吧。”著拿起湯匙心喂到雲中雪的嘴裏。
雲中雪一邊喝一邊歉然,道:“昨日到現在都辛苦你了。”
那姑娘微微一笑,道:“你已經昏迷三日啦,怎會是昨日?”
“啊!”雲中雪差點一口水噴出來,道:“那個人什麽武功這麽厲害?”
“這個誰知道呢?你們中原武功五花八門、亂七八糟的,而且喜歡搞突襲,一點也不光明正大。”
雲中雪看那姑娘明眸靈動,膚白如雪,兩人又靠得很近,幾乎吹息如蘭,不禁心頭一蕩,臉色一紅,趕緊轉過頭去。
那姑娘迷惑不解,嗔道:“正在喂藥呢!你把頭別過去怎麽喝藥?”
雲中雪定了定心思,轉過話題,道:“還不知道姑娘你的芳名呢。”
那姑娘又是一笑,道:“隨便打聽女孩姓名不好吧?”畢一笑,看見雲中雪大囧,笑道:“我知道你叫雲中雪,你喊我陶如格好了”
“陶如格、陶如格。”雲中雪不禁默念了兩句。
陶如格一邊幫他擦擦嘴巴,一邊把碗端走,道:“別念啦,就是綢緞的意思。”。
雲中雪雖是重傷之下,但看陶如格一笑一嗔之中隨心見性,沒有一點忸怩作態,不禁有點癡了,似乎也忘了傷痛。
這山洞雖是簡陋,倒也一時顯得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