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475，黑色棺柩
陳小山謝過後不理會一臉呆滯的戴明毫，自顧自的坐回蒲團，喝了一口酒，暗自關注趙天奇那邊的動靜，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多半是趙天奇也要先研究一番才好動手。
隻聽戴明毫嘖了幾聲說道：“想必老夫沒有收弟子的福氣，也罷，既然這劍訣和你有緣，我就把這門《紅蓮業火訣》一塊傳授於你。將來如果你修煉有成，給老夫帶一杯水酒即可。”
陳小山本不想學什麽業火訣，這不是矯情，之前受了劍訣就已經是無功不受祿了。雖然戴明毫說的明白，不強迫自己拜師，但是這擺明了是以退為進。自己一旦接受，以後碰到同門要不要照拂？碰到合適的弟子要不要傳授？
盡管從表麵上看起來好像與戴明毫無關，可是本質上就是在替別人收徒弟。
不過轉念一想，“我現在身處幽冥，以後的事情誰能知道？多做一手準備不為錯，何況這劍訣也算有緣。”
於是起身拱手：“多謝前輩。”
戴明毫嗬嗬一笑，右手伸出，掌心向天，須臾間隻見一片亮紅的蓮瓣憑空生出，緊接著第二片，第三片……十片百片，源源不絕，就在掌心內四散飛舞。他緩緩傳音：“紅蓮那落迦，與此差別，過此青已，色變紅赤.……皮膚分裂，或十或多.……故此那落迦，名曰紅蓮。”
口訣隻有千百餘字，小半個時辰即傳音完畢。
陳小山凝神默記，因為口訣中有許多拗口難懂的詞語，又在心底來回念誦了多次，才總算記牢。
接下來戴明毫又傳音講解各處關竅，用了一個時辰，其間陳小山問了許多不明白的問題，比如業火的種類、源頭以及品相等等，戴明毫耐心逐一解答。
業火乃是焚燒惡業之火，於生靈體內燃燒便是油綠顏色，而在幽冥會化作紅蓮形狀，並且對鬼修一類的傷害巨大。
此法是在業火中錘煉已身，能祛除心魔，直至無垢無淨，蓮開見真我。
授法完畢後，陳小山雖然不會拜他為師，但是心裏也感激老頭的恩情，等再無疑問後鄭重行了一個大禮，道：“晚輩不會辜負前輩所望。”
戴明毫哈哈大笑，提起酒壺說：“老夫總算了了一樁心事。”
陳小山也提起酒壺陪飲了一口。
兩人又聊了些門裏的雜事，戴明毫說起門裏如今的情形時皺了皺眉，歎了口氣。
“門主上任時間不到百年，但是向來懶得理會門中事務，隻一味的潛心苦修，幾乎從不露麵，最近兩年更是不知何故，忽然建了兩殿四府，位在六堂之上。”
陳小山能猜到門主是想完善閻羅神通，但是他素來對明爭暗鬥之事不感興趣，隻是現下不好不理，便隨口問了幾句。
原來九幽門內有九大真傳弟子，九人在門裏各有司職，其中兩位做了陰兵衛統領，六位做了六堂堂主，戴明毫的師父也是其中之一，還有一位勤修劍術，平日裏負責看護陰陽司。
新門主上任後，九人對他談不上擁護，有幾位對他的所作所為更是冷眼相看，所以門主建了兩殿四府壓製六堂和陰兵衛，又安排親傳弟子掌管陰陽司，將原本看管陰陽司的那位真傳弟子調遣去了罰惡府，做了府主。
戴明毫說到這裏直搖頭，“門內現在外強中幹，人心不穩，我師父在時我曾問過他，為什麽對門主那般有成見，然而他一直不肯對我明說。後來師父去了，師叔接了堂主一職，如今師叔重傷閉關不出……”
他的話還沒說完，隻聽外麵傳來一陣驚天動地大響，如同地龍翻身，整座刑律堂都有顫動之感。戴明毫臉色一變飛出屋外，陳小山也跟著飛到了半空查看。
隻見十輪殿的方向有什麽物事正放出灼灼光芒，而這光芒一閃即逝。門裏四處都有陣法守護，並未有房舍損毀。
陳小山心知肚明，剛想和戴明毫說‘過去看看’，便察覺自家識海內忽然多了一件物事，不由大驚。又看了一眼，連連暗道晦氣，白骨魔宮上方正虛浮一座巨大的黑色棺柩。
棺柩漆黑如墨，色澤暗沉，表麵刻有密密麻麻的名字，各個閃著不祥的綠光，望之如同深淵中飛出的枯爪，黑夜裏突出的鬼牙，讓人膽寒。
陳小山狠啐了一口，低聲罵了句粗話。
戴明毫臉色凝重，看了陳小山一眼後化作一道遁光徑直飛往十輪殿。陳小山起了劍遁跟在後麵。這次兩人都沒留手，戴明毫的身法極快，隻一閃就躥出了千餘丈遠。陳小山的劍遁雖然也不慢，但是修為所限，不過幾個呼吸間便落後了百餘丈。
等飛入十輪殿中站定後，見到場上戴明毫與趙天奇站在一邊，兩人對麵有一個不認識的刀頭臉黑袍男子，看不出修為。
陳小山見他臉上塗了白粉，就像唱戲的戲子，又見他鼠頭鼠腦，嘴邊還留著冷笑，心下不禁又啐了一口，走上前站在戴明毫身旁。
隻聽塗粉男子說道：“趙天奇，你老實交代，剛才在這裏做什麽來著？”聲音尖細，讓人聽上去很不舒服。
趙天奇神色平靜的回應：“在下剛剛正好巡查到此處附近，聽到殿內有異動便過來看看，暫時還沒找到任何頭緒，不敢當勾魂使大人親自來此。”
戴明毫上前一步，擋住了勾魂使的視線，給陳小山介紹：“白都尉，過來拜見勾魂使大人。”
陳小山心裏極不願意，但是這個時候不能造次，隻能上前行禮：“刑律堂都尉府白無敵見過勾魂使。”
黑袍男子上下打量了陳小山幾眼，發出一聲尖笑：“不錯。某家姓範，名無救，白都尉稱我為範兄即可。”
陳小山心下打了個冷顫：“是。”回完立馬退後一步站回原地。
範無救又尖笑了一聲，對戴明毫說道：“刑律堂現在是越來越不爭氣了，十輪殿這麽重要的地方出了岔子居然毫不知情。”
戴明毫臉色一紅，衝範無救躬身一禮，站回原地問趙天奇：“到底怎麽回事？”
趙天奇皺眉道：“我如何知道怎麽回事？”
陳小山無心理會戴明毫等三人的口舌之爭，裝作不經意的在殿裏打量了一圈，視線從那件發冠法器上飛快掃過，感知裏麵有一團黑得發亮的種子符籙——正是自己打入黑蓮的那枚勾魂章——內中的法力儼然已經到了十五重。
閻魔羅書博大精深，這枚勾魂章種子符籙除了自己這個締造者以及趙天奇這位打入者，就算別人知道有古怪，也看不透其中的奧妙。即便是自己，也隻能‘感知’而不是‘看見’。
陳小山看完後心說：這趙天奇也是有本事，這才多長時間就把種子符籙祭煉到了這種程度。
要知道祭煉種子符籙越到後來越不容易。拿陳小山現在來說，短時間內祭煉到三四重還算簡單，十重便隻能依靠白骨魔宮之力，再高就力有未逮了。再加上他現在閻魔羅書隻學了點皮毛，即便是三四重也祭煉不到。
方才和戴明毫閑聊時聽他提了一嘴，趙天奇現在是冥照初境。一般說來，冥照初境，或者說天人初境，所能打出的法力最高也不過十五重左右，何況趙天奇根本不懂閻魔羅書，所以，這枚種子符籙多半是得了什麽助力。
不過話說回來，不管趙天奇用的什麽法子，現在的情形對陳小山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因為陳小山自己都沒料到，種子符籙到了十五重會在識海中凝聚出一件法器來。
否則的話原本還有些擔心，萬一種子符籙以後的等級太高，或者離得太遠，可能無從察覺其變化，現在完全沒這個擔心了，因為所有變化都可以通過這口黑色棺柩來判斷，隻是目前種子符籙剛剛種下，暫時看不出更多東西。
看整件棺柩表麵刻著的那些密密麻麻名字，就知道是九幽門中修行這門法術的弟子，倘若細看某一弟子的名姓，這弟子的修為立時了然於心。
此時陳小山在一排排名字上麵看過去，看了一會兒忽然意識到，原來這門法術最多隻能修到靈現境巔峰，稍一琢磨便明白過來：舊的種子符籙粗淺，門中弟子自然修不到高處。
現在舊的種子已經被新的所吞噬，以後包括門主在內的所有修煉者，依然會懵懂無知的借助舊的那枚修煉，然而卻是在為新的種子提供法力，直到其成長到一定程度，將舊的那枚徹底融合消化。
雖然暫時看不出更多東西，陳小山仍然心情愉悅，不料在棺蓋正中看到了‘商孟秋’三個字，不由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