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467,池魚
崔冀州所屬的若盧庭是一大兩小三個院子,中間的院子最大,歸若盧使用,兩邊的院子較小,一為文書和內務辦公之處,一為巡察吏駐足之地。
巡察吏因為職位低下,又需要經常在門裏行走,所以並沒有固定的辦公地點,但是誰也不是鐵打的,總要喝口茶水,再說也不可能每天都輪值,所以有這麽個地方以供辦公兼帶休息。
陳小山在若盧庭外隻打量一眼,便徑直進到主院。崔冀州跟在後麵一個勁的小聲說:“白兄,這是柳若盧所居,他沒打我。”陳小山充耳不聞,兩步走到堂前,登階而上。
堂內正有一帶冠的黑衣青年跪坐在案幾後翻看書冊,麵相普通,手邊放了一把帶鞘的飛劍,看起來品階不高。
陳小山剛一進來,見青年沒抬頭說道:“崔冀州,你怎麽又來了?不長記性?我不是給他三品了嗎?”
陳小山既不說話也不行禮,隻在案幾前一站,麵無表情。崔冀州上前作揖:“柳大人,白無敵來領取袍靴了。”
柳若盧這才抬起頭,正對上陳小山的目光。隻見他打了一個激靈,手也不自覺的去拿飛劍,摸到劍鞘時臉色一紅,又把手縮了回來,皺眉道:“白無敵,你不過是個三品小吏,怎麽如此沒有上下尊卑?見到本大人為何既不通傳也不行禮?”
陳小山修為精湛,步子雖大但輕快無聲,眼下也不理會此人詰問,直接問道:“我兄弟被堂裏的人打了,你要怎麽說?”
柳若盧愣了一霎才拍案喊道:“放肆!”說著再度伸手去夠飛劍。
陳小山根本不怕,也不理會他的動作,隻笑道:“既然你不說,那我就要說了,堂裏一向不許同袍相欺,你任由自己屬下放肆,居然還有臉說別人放肆?你做的是哪門子的大人?”說到最後一句時早已沒了笑意,又夾雜了一絲秘法,方圓三五百丈皆清晰可聞。
不管何門何派,門規裏肯定都有這麽一條:不許同門相欺,哪怕再強者為尊,再不守規矩,這一條也要寫出來,故此陳小山也不用細讀什麽條例,再說這位柳若盧最多開了五條鬼脈,不會反了天去。
隻見柳若盧的氣勢眼看著消去了一大截,手摸到劍鞘時放在上麵不再動作,嘴裏隻會結結巴巴的喊:“來……來人!”
崔冀州低著頭暗暗扯了兩下陳小山的袍袖。陳小山甩開他的手,轉頭罵道:“你個不爭氣的東西。”崔冀州聞言打了一個激靈,不敢再有動作。
隻過了不大會兒,堂內就衝進來五個身穿黑色皂隸服手拿彎刀的男子,紛紛嚷嚷著‘誰敢在這裏大呼小叫,我看他是不想混了’,以及‘我昨天揍崔冀州沒過癮,正好再找找手感’之類的汙言穢語。
陳小山沒去管色厲內荏的柳若盧,彈出幾股法力將五人鎖在原地,指著他們對崔冀州說道:“你看清楚,誰打了你,現在就去打回來。”
柳若盧臉色難看,喊‘來人’的聲音小了許多,猶如蚊蟲。
崔冀州臉色變了幾次,快步上前把五人挨個扇了一通耳光,邊打邊喊:“你們不守規矩,本就應該受罰,又經常仗著修為欺負我,我今天就要打回來。”啪啪的聲音響過一陣後,他回頭看向陳小山,眼裏有問詢之意。
陳小山心說,果然是個不爭氣的,當下也不說話,直視柳若盧。
柳若盧不由自主的鬆開飛劍,站起來訕笑道:“白無敵,你的袍靴還沒領。”
話音剛落,堂內又進來一人,七尺不到,貌不驚人,眼睛細長,穿一件褐色長至膝的武袍,腰插長刀。
隻見柳若盧快步繞過案幾,衝來人作揖道:“見過鎮撫大人。”頓了一下又說:“方才這位新來的白兄弟過來領袍靴,我讓他先將堂裏的規矩誦讀一遍。”
‘鎮撫大人’聞言打量一眼陳小山,衝柳若盧笑道:“你終於招了個能幹的,我看這兄弟儀表堂堂,修為也不錯,不如我帶走如何?”
“這.……”柳若盧看向陳小山,臉色有些複雜。
陳小山一笑,上前說道:“本來也是想為門裏多做些事,隻是我和崔兄脾性相投.……”話沒說滿,就此打住。崔冀州大氣都不敢喘,低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鎮撫’皺眉沉吟,看上去有些礙難,過了好一會兒才叨咕出聲:“不好辦啊,現在隻有一個空缺。”
陳小山心知肚明,八成是因為崔冀州名頭太響,這位鎮撫大人不願意要。之前聽崔冀州說過,巡察吏要做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根本沒有時間修煉,所以才起了心思換個寬泛點的職位,但是如果這個時候崔冀州被單獨撇下,肯定會遭到報複。
正在此時,就聽外麵有人叫道:“兩個我都要了!”隨即一人闖進堂內,看他約四十多歲的年紀,頭發花白臉頰清瘦,雙目明亮異常,頗為幹練。
陳小山一早就察覺此人在外麵查探,故此也不驚訝,對他拱了下手後朝崔冀州說道:“過來見過大人。”
來人哈哈一笑,說了聲‘爽快’,也不等崔冀州拜見,更不去看那位‘鎮撫’以及柳若盧的臉色,轉身即走。陳小山衝有些呆滯的崔冀州一揚下巴:“走。”崔冀州這才醒悟過來,和陳小山一道出了門。
三人出去後,柳若盧幹笑幾聲,道:“趙大人,您看這.……”
趙鎮撫冷哼之下拂袖而去。
柳若盧擦了擦冷汗,叨咕道:“都是些不省心的,不要殃及了我這條池魚才好。”說著連連變換法決,要解開被製住的五人。誰知解了小半個時辰也沒見效果,不由又出了一頭汗水。
且說陳小山跟著這位從若盧庭遁出,此人修為要高過自己不少,飛在前方卻有意放慢遁速。本來陳小山也能跟得上,但是知道崔冀州肯定不行,看他臉色發白氣都喘不勻淨,於是隻能和他一起慢悠悠的飛。
這時隻聽前麵那人說道:“老夫戴明毫,在堂裏是正鎮撫,屬堂主直領,方才那位是副鎮撫,姓趙,和我不對付。”
陳小山嗯了一聲,心說此人也算直爽。
又聽戴明毫說:“正鎮撫掌管刑堂,可設刑司,現在缺個管刑訊和刑具的都尉,位隻在副鎮撫之下。”
陳小山問道:“原來的都尉呢?”
“早就死了,他本來是趙鎮撫的人,趙鎮撫因此疑心上我。”戴明毫歎了口氣,又說:“門裏近些年有些奇怪,我一直都找不出頭緒。你頗有膽色,處事果斷,修為又不錯,想必你能幫我把這原因找出來。”
陳小山毫不猶豫的說道:“我一定盡力。”想了想又加了句:“隻要盡了力便可問心無愧。”
戴明毫的身形略有停滯,接著哈哈一笑,大聲道:“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