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360，遠江湖
兩人剛才本來在茶幾兩側對坐，喬戥烈說完就坐到臥榻上去了，看臉色有些發青。陳小山掃了一眼後心下一凜，這情形分明哪裏不對偏又覺得有些熟悉。
喬戥烈的五官如同刀刻，棱角分明，隻看側臉，眼角略有些上挑，頗有桀驁的意味，可是這桀驁之中含有幾分乖戾之氣，看起來非常別扭。
陳小山心下泛起了嘀咕：這憨憨的言行舉止一向落落大方，決計沒有這般小家子氣，不會在明知我性子的情況下搞一堆人頭過來嘚瑟，這屬於剛剛認了兄弟，馬上就來討嫌，何況他之前言之鑿鑿，說上位以後唯楠鴻馬首是瞻，這樣誰敢信？
想到自己之前中過邪，陳小山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覺得哪裏不對，這位多半也是中邪了，於是咳了一聲，喊道：“憨……你過來，我和你說正事。”
喬戥烈臉色仍舊不好，卻還是坐了過來。陳小山嗬嗬一笑：“你說說妖人，我看他的法力有些邪祟，以前沒見過。你倒是厲害，雨天裏特意跑那麽遠讓妖人授首。”
如果隻是在附近，憑喬戥烈的本事根本不用花這麽長的時間，這憨貨多半是跑去寶鳳國皇宮了，所以陳小山才說‘那麽遠’。
喬戥烈聞言有些得意的笑了出來，臉色也好了許多，說：“不是哥說你，我當時是看你臉色不好，這才跑去寶鳳國都河翟殺了此人。殺此人前我特意問過，他自稱是斬龍門弟子，要搜集特定時日出生的孩童，取其精血煉製一件法器。”
陳小山拱了拱手算作答謝，問：“斬龍門在哪？有多少弟子？都是什麽修為？”
喬戥烈稍稍低頭，看上去有些慚愧：“這些我沒來得及問，此人不中用，想必他門裏也沒什麽出奇人物。”
陳小山點點頭，“法器拿來看看。”
喬戥烈訕笑：“我連影兒都沒見到。”
“.……”陳小山無奈，預感此事不會這般輕易收尾，當下說道：“咱們方才沒歇息好，這便去河翟找個客棧住一日再走。”
喬戥烈一抱拳，“聽老弟的。”
兩人一路無話，天色大亮時順利到了河翟，在陳小山的提議下稍稍改換了樣貌，找了家像樣的客棧，之後喬戥烈就回自己房內歇息了。陳小山知道他氣悶，也不去打擾，就在城中四處走走看看。
此地風俗與大嶽完全不同，語言差異較大，如果說快了陳小山一個字都聽不懂，不過他也不在乎，多打聽幾次後知道了皇宮所在。
現在是上午，天色放晴，街上濕漉漉的，到處泛出潮濕的氣味。陳小山左顧右盼，不一刻便來到了皇宮。皇宮前有大隊的守衛，想必昨晚國師被殺的事情不小，陳小山不想驚動眾人，匿了身形直接落在正殿門前。
寶鳳皇宮的建築別具一格，多用圓頂和立柱，雕刻的圖紋都是不常見的瑞獸和花草，殿前長長的甬道上跪滿了身披白綾的婦人，有些婦人身旁還帶著年紀不大的娃娃，抽泣之聲四起如同鬼訴，甬道兩側站滿了手持兵刃的侍衛，個個麵無表情。
陳小山心下一歎，猜到這些婦人多半是那些被喬戥烈所殺之人的家眷，便停住腳步多看了一會兒。
首腦當誅，像國師這種拿孩童性命做登天之梯的禍害早死早好，但那些天機營的凡人不過是聽命行事，最重要的是當時他們和自己根本毫不相幹，連麵都沒朝過便一命嗚呼了。事情尚未發生前，總不能腦補一些莫須有的畫麵提前把人殺了吧？那得要殺多少人？
想到喬戥烈是中了邪，又要在自己麵前以兄長的身份嘚瑟，陳小山不禁搖搖頭，雖然心裏不認同這種行為，倒也能理解幾分。這邊正想邁步，突聽身後一聲歎息傳來，屏氣回頭，正見喬戥烈這憨憨一臉愧色的看著那些哭泣之人。
兩人都是這一輩的俊傑，又同為八派弟子，沒誰願意接受別人強加的道理，陳小山不想在這話題上多說，隨口讚了句：“你這藏氣斂形之法不錯。”
喬戥烈低頭嗯了一聲，咂了咂嘴。
兩人正沒話找話，殿內走出一人，拿出一道聖旨模樣的黃色絹布，展開後緩聲讀道：“昨日我寶鳳突遭大禍，然我天機勇士各個臨危不懼，英勇禦敵，以致殺身成仁，特賜其家眷金銀各五十兩，綢緞棉帛各十匹，以彰其勇。欽此。”
此人話音剛落，殿前接連落下十二道遁光，一女揮動袍袖將剛才宣讀聖旨之人拂到一邊，朝殿內嬌聲叱問：“糟老頭子，我師兄的斬龍台哪去了？”
陳小山剛才已然聽到駕風聲，可是想看看寶鳳皇帝的態度便沒有動作，掃了喬戥烈一眼，見他正眯著眼打量這六男六女，於是不再多做理會，隻隱在一旁靜靜看戲。
甬道上的人們包括侍衛接連跑了個幹淨，那個被女子拂到一邊的人悄悄爬遠了些站起來就跑，十二人對這些人的動作視而不見，看樣子都專心等著殿內之人的回答。
陳小山也好奇到底斬龍台是個什麽物件，誰知許久也不見殿內有人出聲。這幫人裏有個年輕男子一臉不耐煩要闖進殿內，馬上被同伴拉住，低聲交談了一陣之後磨了幾下牙，朝殿內狠狠瞪了幾眼。
依稀聽到他們在說什麽金印，陳小山正在胡猜這是什麽物件，聽喬戥烈傳音：“聽聞這片大陸上身為國主之輩都有一方金印，此物最擅長鎮壓邪門外道。如我等八派子弟自然不怕此物，可是一些旁門左道經受不住，往往一個不注意便會身殞道消。”
陳小山點點頭。
便在此時，殿內傳出一道蒼老的聲音：“斬龍台在孤手裏，你們這些小輩拿了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