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232，各有選擇
一個身材高挑的美婦人走到鶯歌和燕語麵前，臉色明顯有些不好。
婦人雲鬢鬆綰，蛾眉淡掃，眼角各有一抹斜斜挑起的金粉，眉間一點朱砂，雪白的紗裙領口開得極低，胸口起伏不定，露出了一顆藍色的圓形寶石墜子。
“見過奉鸞。”
鶯歌和燕語齊齊施禮。
衛奉鸞皺著眉頭說道：“教坊司一不偷二不搶，光明正大開門做生意，沒啥見不得人的事。外人這般想也就罷了，可是咱們怎麽能自己瞧不上自己？”
“奉鸞大人，我知道錯了。”燕語低聲說道。
“是啊，大人就饒了燕語妹妹吧，她方才肯定是無心的。”鶯歌忍不住幫忙求情。
衛奉鸞點點頭，說道：“燕語，你去吧。”
燕語還要說話，鶯歌連忙使了個眼色，她這才有些不情不願的離去。
見她走遠，奉鸞歎了口氣，道：“我在司裏這麽多年，像你這樣的姑娘還真是沒見過幾個。”
“謝大人謬讚。”鶯歌微微欠身。
“不是謬讚。你這幾年在司裏也見過世事炎涼和人情冷暖，卻始終願意相信人間自有真情在，不知道是不是我對你保護太好的緣故。”
“奉鸞大人，這話我聽不懂。”鶯歌有些詫異。
衛奉鸞冷笑一聲，說：“你剛才要是和燕語出去，恐怕就回不來了。”
“啊？怎麽會？”鶯歌驚呼了一聲。
“你和她雖然一同長大，性子卻非常不同。那丫頭……唉，我和你明說了吧，燕語一早就和情報司的人搭上了線，之前情報司來了幾次找我要人，都被我趕回去了。”
“怎麽……怎麽……”鶯歌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連說了兩個‘怎麽’，不知道怎麽說下去了。
自己有什麽好吃的好用的都會和燕語一同分享。奉鸞對自己照顧，自己也會拉上燕語一起享福。兩姐妹也時常在一起說些心事，聊聊將來，在一張床上聊到天亮，說是整個司裏最親密的人也不為過。
又聽衛奉鸞說道：“行了，你先出去避避風頭吧。丘茂良現在正得意，三大派現在又不冒頭，我就算有心護你也未必能護得住。”
鶯歌行了一個大禮，“謝謝奉鸞，可是我實在不知道該去哪裏，我自小就在司裏長大，一直也沒離開過。”
衛奉鸞笑道：“我前些天讓你打聽陳小山的情況，你這妮子推三阻四的，連敷衍一下都不願意，現在還說不知道去哪裏。走吧，我送你過去。別的門派或多或少都和天虞劍派有些利益瓜葛，或許心裏有些忌憚，他們楠鴻絕對不會。”
鶯歌臉上一熱，低頭拉扯衣帶，不說話了。
“行了，別害羞了，保命要緊，等風頭過了你再回來。”奉鸞愛憐的摸摸她的秀發，“我和你娘親是過命的交情，不會害你。”
……
秦思業拿出飛行符當空一拋，符籙化作一片寬大的葉子。張鳴看了一眼在林子邊上玩耍的妻兒，飛身縱上葉子。
虎子見爹爹要走，手上抓著貓耳朵跑了過來，邊跑邊喊：“爹爹。”
甜兒把虎子拽住，衝張鳴揮了揮手。張鳴轉過了頭去。
葉子發出淡淡的清光離地而起，須臾不見。
甜兒聲音有些發顫，對虎子說道：“寶貝，娘帶你去看小兔子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要喂兔兔好吃的。”虎子揚了揚手裏的貓耳朵。
甜兒開心的笑了，拉著虎子慢慢往林子深處走去。她想，夫君，我一定會保住咱們的孩子。
“甜兒，你要帶孩子去哪裏啊？”一個有幾分猥瑣的聲音響了起來。
林子裏隨即走出一個獐頭鼠目的男子，他背後還有兩個身穿灰袍麵無表情的年輕人。
“黃奕中，你不要欺人太甚！”甜兒將虎子拉到身後。
“呦呦，我的甜兒發火啦？不過你發火的樣子還真是好看。”黃奕中大搖大擺走過來，站到甜兒麵前，雙眼肆無忌憚上下亂看。
“呸！我早嫁了人，孩子也這麽大了，你居然還賊心不死！”甜兒氣極，“你這樣處心積慮的害我夫君最後能落到什麽好處？”
“哦？這怎麽能叫害？敢對丘大人不忠心，那是他自討苦吃，怪不得旁人。你跟他這麽多年，他也沒能讓你過上好日子，我看著都不忍心。”說到這裏，黃奕中嘖了一聲。
甜兒斥道：“你休胡說！我們的日子雖然窮了點，但是心裏開心。不像你，整天想著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心裏一天也不快活。”
“咱倆快活的日子還在後頭，急個甚？”黃奕中打了哈哈，說著朝後麵的兩個灰袍人使了個眼色。
三人很快把甜兒母子圍在當中。
“娘，他們要做什麽啊？”虎子扯著娘親的衣裙，怯怯的問道。
甜兒摸了摸他的腦袋，軟聲說道：“虎子別怕，抓緊娘。”
她的手從虎子頭上落下來的時候多了根精鐵短刺。
甜兒雖然根骨差了一些，體內生了兩條靈脈虛影，但是練過一些武藝，放在尋常女子中不弱。
短刺在手，甜兒一聲嬌喝，飛身撲向黃奕中。虎子緊緊抓住娘親，貓耳朵撒了一地。
黃奕中嘴上說道：“你這麽凶作甚？”身形往後退了一丈。
他修為不高，武藝也差，隻勉強用丹藥穩固了一條靈脈，眼見甜兒狀若發瘋，與平時的溫婉全不相似，心下先害怕了。
那兩個灰袍人同時出手，各打出一道清光。清光才一出現，便化作兩條靈活的繩索，往甜兒身上繞去。
甜兒撲了個空，落地後心說，夫君，也不知道咱們一家還能不能再相見。
眼見繩索套來，她騰挪了幾步，然後使出全身力氣，反手抓住虎子的衣裳，把他遠遠的拋了出去，左手抓住了一枚閃爍著電弧的銀丸。
這枚銀丸是一個小門派的秘製，叫做無回雷丸，也是她的嫁妝，算是一件二階法器。雷丸威力不弱，取的本就是同歸於盡之意。
兩名灰袍人見到雷丸，同時一臉不屑，二階法器就算再厲害，能有多大威力？
他們仍舊掐了法決，驅動繩索。這繩索是丘大人賜予的神通所化，凡被繩索沾身者均會渾身麻痹，法力全失，迄今為止也從來沒有失過手。
黃奕中在一旁高喊道：“二位師兄可別傷了我家娘子。”
甜兒衝他一笑，撲了過來。
黃奕中被撓到了癢處，一時之間居然忘了閃躲。然後，他看到了他這輩子能看到的最美的甜兒，以及最美的風景。
甜兒化作了一棵會發光的小樹，小樹枝葉繁茂，銀光閃閃，灰袍人打出的繩索剛剛纏到小樹上麵，銀光便順著繩索蔓延了開去。
很快，兩名灰袍人周身也沾上了絲絲縷縷的銀色電芒。
緊跟著蓬的一聲。
繁星璀璨照無眠，火樹銀花不夜天。
銀光忽地一收，此處方圓十丈之內除了甜兒，再無一個活物，連草木石子也被馳騁的劍氣切得粉碎。
甜兒望著空曠的四周呆了半晌，猛然間發出一聲淒厲的叫喊：“虎子！！”
她剛才雖然把虎子拋了出去，可是她修為低下，又能拋出多遠？雷丸的威力最多能籠罩三丈方圓，她哪裏知道三丈會變成十丈？
“虎子啊……”甜兒往虎子拋出的方向跌跌撞撞的尋找。
“娘！我在這兒！”
甜兒擦了擦眼睛，看到虎子被一位劍眉鷹眼的黑袍男子護在身後，連忙撲了過去。
那男子把虎子讓到身前，嘴上說道：“我是星宿宮刑靖海，敢問你是陳小山陳師弟的什麽人？”
說來也巧。
刑靖海本來經過這裏要回往住處，忽然察覺到林中有人鬥法，便停下來看了一會。甜兒拋出虎子的時候，就被他把虎子接住護在了身後。
他才要出手相救甜兒，陡然間看到她身上亮起銀光，便愣了一瞬。那銀光分明是絲絲縷縷的劍氣，刑靖海與陳小山交過手，所以能認得出劍氣的路數。
此時甜兒拉住虎子，朝刑靖海拜了下去：“多謝刑公子搭救，小女子聽過陳小山的名字，但是並不認識，還請公子救救我夫君。”
“哦？夫人莫急，有話慢慢說。”刑靖海拿出一片貝殼狀的飛行法器，把甜兒母子讓到上麵，催動法決駛離此處。
路上甜兒把經過大略說了一下。
刑靖海沉吟一會兒，說道：“還請夫人原諒，這事我實在幫不了手。如果是在我門中，我還能說上一二，可這是天虞劍派的事務，我實在不好插手。”
甜兒點了點頭，做禮道：“公子剛才能出手搭救，我們母子已經是感激不盡了，還請把我們從此處放下吧。”
這裏仍然在紅點區域，甜兒認識幾個姐妹，想去她們家中躲上一陣。雖然刑靖海救了虎子，到底他是個男人，不太方便。
刑靖海點了點頭，不再多問。他降下貝殼法器，剛準備把母子二人放下，哪知一道風聲過後，麵前忽然多了兩個身穿灰袍的老者。
刑靖海眉頭一皺，喝問道：“無名之輩也敢來挑釁星宿宮？就不怕被滅了九族嗎？”
一個灰袍人笑道：“咱不知道什麽星宿宮，識相的趕快把人放下，自己滾開。”
刑靖海大怒，他是星宿宮內門弟子，身份不低，眼前這兩位雖然修為高了一個境界，但是敢這麽明目張膽歧視八大派的弟子，簡直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