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146,雷霆電弧逞凶威 不堪一招天地清
第二天一早便下起了小雨,到了下午,雨越下越大。
小顧道人推拒了二娃子的挽留,帶著陳小山離開了鹹秦村,師徒二人繼續西行。
天上電閃雷鳴,小顧道人乃丹成之輩,法力深厚無比,有他在旁邊照應,陳小山身上滴水未沾。
二人乘著門板一路衝上三千丈高空。
這裏是積雨雲層,大團的雲氣聚集起來,如同一座座黑色大山,內中電閃雷鳴,迎麵而至。
陳小山起了興致,拿過劍匣,手指在上麵連連輕彈,躍躍欲試。
小顧道人將門板止住,喝道:“徒弟,何不去裏麵耍上一圈?”
“謝謝師父!”
陳小山知道師父既然這樣說,那就肯定不會讓自己從高處摔下去。
他一彈劍匣,‘噌’的一聲,塵光劍從中躍出。
陳小山右手一帶劍柄,合身撞入一團巨大的雷雨雲中。
才一離開門板,他就感到一股法力支撐著自己,不讓自己摔落下去。
他現在六條靈脈到了氣貫長河之境,最多能飛七百丈高下。
眼下是在三千丈的高空,如果僅靠自己的法力,是無論如何都撐不住的。
要是真的從這裏摔落,上下兩千多丈的落差會讓他不能呼吸,更別提催運法力了,必死無疑。
剛剛進入雷雲,陳小山的身上便起了一層青色的微光——這是他以虛字訣,驅動太鴻玄氣的效果——所有的水霧,冰晶,雪片全都擦身而過。
陳小山一彈劍身,以五字訣試演劍遁五式。
他剛剛起手,‘呼’的一聲,小顧道人落到了他身邊,以長空劍同樣起手。
師徒二人動作整齊劃一,目視前方。
將前四式逐一使出。
陳小山的招數耍得嫻熟無比,玄氣的運行路線,持劍的姿勢,劍氣外放的時機,全都無可挑剔。
至於小顧道人,更是用嫻熟還不能形容。
他通過周圍的氣流變化,調整自己的動作和徒弟保持一致,舉手投足間不落痕跡。
這就是大宗師與高手的區別。
最後一式天地清以陳小山的修為還打不出來,他雙手握住劍柄,調整氣息。
小顧道人說道:“注意看!”
此時,前方一團雷雲撞過來,兩團雷雲甫一相撞,一條萬丈長短的電弧立時出現。
‘噝噝’的電流聲讓陳小山情不自禁的起了雞皮疙瘩。
小顧道人一舉長空劍,喝道:“散!”
刹那間一團光亮在電光處突現。
強度遠遠超越了電光。
陳小山不得不閉起眼睛。
待他睜開眼,這四周也不知道延綿多少裏的雷雲被一掃而空。
天地一清。本應該遲來的雷聲再沒響起。
陳小山呆了一刹,叨叨咕咕:“師父,我啥時候能像你這般?”
小顧道人搓了搓胡子,“你小子再練個百八十年,能追上你二師伯。”
“.……好吧。”陳小山不氣餒。他才多大?日子還長。
二人繼續乘著門板,又向上直飛了六千多丈才停了下來。
門板下麵是廣袤無際的雲海。
小顧道人說道:“你這判官確實當得不錯。”
“還成吧。”陳小山樂了。
田常衡選了兩個少年做徒弟,村裏人選了一個最精明的後生做副門主。
門主和副門主商談多時,定下了門規,以及各自的職責。
在陳小山的建議下,小顧道人又親自點撥了田常衡半招拳法,另外半招明年再說。
小顧道人本就以武入道,幾百年來不知學了多少雜學,他傳給田常衡的是一套中等品相的拳法,不是什麽野路子。
田常衡沒見過什麽高等功法,感激之下要磕頭拜師,哪怕做個記名弟子也行。
陳小山啐了一口,把得意洋洋的小顧道人拉走了。自己不能亂收徒弟,師父也不能亂收徒弟。
這次小顧道人再沒停頓,一直遁了半月有餘才停了下來。
他法力高深,可以不眠不休,陳小山的興奮頭過了,到後來便有些支撐不住,不得不盤坐在門板上打坐行功。
萬丈高空上氣流變化劇烈,罡風四起,
小顧道人逐漸打開保護,放一些罡風進來,以此來幫助陳小山淬煉玄氣。
連日來的淩空飛渡倒讓陳小山體內的玄氣又精粹了幾分。
夕陽西斜,師徒二人落到了一片曠野上。
曠野無邊無際,枯草野花,幾點飛鴉。遍地是細碎的砂石,偶爾有幾處呈棕褐色,似幹涸的血跡。空氣裏到處彌漫著一股鐵鏽的味道。
遠處的河水似一條白色的帶子,曲折蜿蜒。河水之側,有無數山峰犬牙交錯。
陳小山見小顧道人臉上略顯悲愴,便安靜的站在一旁。
一曲低沉的歌聲在他耳邊響起,很快就飄蕩在這片曠野上:
戰鼓雷動兵戈起,
馬蹄聲聲如雨急。
熱血染黑土,
英魂鑄軍旗。
自古沙場埋屍地,
故土難回家園離。
斜陽倚荒塚,
彎月眠甲衣。
小顧道人掏出酒葫蘆,將酒灑落到地。
陳小山默默的看著酒水滲入砂石,在斜陽的映照下,餘下了幾絲晶亮的光澤。
小顧道人歎道:“這裏便是四百多年前,我最後一戰的地方。”
“嗯。”陳小山應了一聲。
“你撿的那把飛劍應當埋在此處。”小顧道人收起葫蘆,“那個逍遙道人沒什麽名氣,反正老子從沒聽說過。”
“啊?”陳小山這才記起取出硯中劍時,那架蘭錡後麵有副地圖。
“啊什麽啊,你看到遠處最高的那座山了嗎?”小顧道人一指前麵。
果然,那邊最高的一座山峰,如同豁了牙口一般,中間少了一塊。
陳小山奇道:“豁牙山太多了,師父怎麽確定這座山就是地圖上畫的那座?”
小顧道人搓著下巴,“也不看看你師父是誰?”
“我知道了,那架蘭錡一定是鹹秦樣式。”
“你猜錯了,老子是從畫地圖的墨線上猜出來的。那種顏料是我們那時慣常用的,可保持千年不壞。”
“師父,你是不是就等著我生辰的時候帶我來這裏?”
“小孩子過生辰不都討禮物嗎?探探寶,打打怪,多好。”
陳小山嘟囔道:“我不是小孩子,但是我也喜歡探寶打怪。”
“探寶不急,寶就在那裏,反正跑不了。之前我看你出劍還不能收發隨心,你就先在這裏打磨段時間再說。”
“啊?”陳小山以為自己的劍招耍得挺熟的。
“心到意到,意到劍到。你每次出劍,真氣在體內運轉時間過長。平時不打緊,要是和高手過招豈容一絲疏忽?”
見陳小山不說話,小顧道人板起臉,“你別臭著臉不服氣,以為靠平時打磨便可以日益嫻熟,殊不知最好的打磨,便是戰鬥!”
陳小山心說,‘也不知道咱倆誰的臉最臭。’
小顧道人不知道徒弟所想,他猛的一跺腳,‘轟隆’一聲,陳小山隻覺得整片曠野都顫動了一下,地上出現了一個黑不見底的大坑。
接著,陳小山連聲大叫,朝坑裏墜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