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145,小判官
二娃子幫陳小山安排了個單間。
已是夜半時分,外麵蛙鳴聲一片,他躺在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可能明天會下雨吧。’
陳小山翻動了幾次,最後盯著房頂的檁子發呆。
‘師父今天喝了不少酒,拉著二娃子聊天。真看不出師父平時和強盜一般,居然會記得我的生辰。’
他本就心思有些重,此刻更是起了無數思緒。
‘以前都是娘親給我過生辰,雖然沒有什麽貴重的禮物,但隻要娘親在,我就覺得心裏安定。’
‘時間過得可真快,我都滿十八歲了。’
夜風穿過敞開的窗戶,夾雜著一絲濕氣吹了進來。
‘師父總說沒錢,他不是把錢都扔在這裏吧?’
陳小山咕噥了一句,很快就自己否定了,覺得不太可能。
‘對了,我看那二娃子麵帶愁容,不是有什麽事吧?’
陳小山一個骨碌坐了起來,輕手輕腳下了木榻,來到堂屋。
堂屋裏燭光搖晃,有輕微的鼾聲。
二娃子伏在案幾上睡得正香,卻沒有小顧道人的身影。
陳小山走到二娃子近前,咳了一聲。
二娃子打了個激靈,醒了。
他慌忙起身施禮,估計還有些不清醒,話說得斷斷續續:“小太爺……爺,您怎麽……還不睡啊?”
“我師父呢?”陳小山問。
“老祖爺爺說這裏太悶,他出去吹風了。”
陳小山又問:“你和他說什麽來著?”
二娃子現在清醒過來,先問:“小太爺爺,可需要安排茶水?”
陳小山搖了搖頭。
二娃子這才說:“本來我們在齊雲山脈自給自足,日子過得挺好,誰知最近山裏忽然多了家門派,前段日子又找上門來,要我們送米糧和酒水,說是什麽保護費。”
陳小山心裏有數,師父肯定去找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門派了。
“你們給這保護費嗎?”他問。
二娃子啐了一口,說:“天下哪有吃白食的道理?我們大家正商量找個日子,準備前去說理。”
“.……你們準備拿什麽說理?”
陳小山見二娃子雖然一臉悍勇之色,可是身上沒開竅穴,明顯沒什麽武藝。
“還能拿啥?拿這身硬骨頭唄。”二娃子胸脯子拍得邦邦響。
陳小山撓了撓腦袋。
“徒弟,莫小看我們老秦人的硬骨頭。”
小顧道人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
接著有三個人被扔進了屋內,他們一個個撲在地上,爬不起身,嘴裏連聲‘哎呦’。
一股風吹過,小顧道人坐在正麵的案幾之後,又一招手:“徒弟,過來。”
陳小山走到師父旁邊。
小顧道人笑道:“你小子主意多,你來做個小判官,給咱斷斷案。”
“師父,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裏會斷案?”
“咦?上次那個小蛇精的案子,你不是斷得極好?”
“.……原來她是蛇精啊?我還以為是條魚。”
“你坐好,趕快斷。”
陳小山無奈,見師父不像是在說笑,便也端端正正坐好。
他在心裏打了番腹稿之後,一拍案幾,沉聲說道:“堂下之人把緣由與爺述說一遍。”
說完之後,他在心裏狠狠罵了自己一句:我幹嘛學陳大將軍?
他見過一次陳大將軍斷案。
那次是他娘親帶著他去找陳大將軍要錢糧,結果趕上大將軍幾個手下為了軍功爭吵不休,一路吵到家裏來了。
大將軍索性把堂屋直接當成了斷案之所,陳小山躲在外麵看了個分明。
此時堂中三位正撲在地上齜牙咧嘴,聽到陳小山的話,其中一個年輕人就想起身嗬斥。
陳小山喝道:“給爺跪好了!堂上豈容你們放肆!”
他抬手打出三股氣勁,把這三人的穴道製住,他們隻能端端正正跪好,手不能抬,腿不能伸,但是還能說話。
這三人中,兩個年輕人頂多開了兩條靈脈虛影,另外一個年紀大的最多有五條靈脈到了氣貫長河之境。
陳小山修煉的法決品相極高,法力渾厚,圓轉如意,這些散修一流如何能比得上?
那個年長的大概三十來歲,有些見識,明白堂上的兩位哪個都招惹不起。
那個大胡子剛才一進門派,先把派裏的東西砸了個遍,什麽桌子爐子架子瓶子,全都趴在地上成了碎片,再把派內的人每個都扇了一通耳光。
最後把他和兩個弟子夾在腋下飛了五百多裏,一丟到地。完全不能溝通。
而這個一本正經端坐的少年,修為也遠在自己之上,而且他不但法力強橫,氣勢也足,架子比他見過的所有官員都正。
他恭聲回道:“小的是齊雲山山主田常衡,這兩位是我的徒弟,遲任和符德坤。”
田常衡見陳小山麵無表情,便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我們本是西梁國散修,來這邊也是討口飯吃。”
陳小山‘嗯’了一聲。
他和小顧道人現在正往西邊走,小顧道人可沒有什麽地圖,也不和陳小山說要去哪裏。
田常衡見陳小山不置可否,以為他不滿意,又說:“散修的日子過得苦,您一看就是大派出來的,我們攢的靈石還不夠買丹藥.……”
“說重點。”陳小山說道。
“什麽重點?”田常衡一愣。
陳小山嗬嗬一笑:“敢情你們是來消遣小爺的,討打嗎?”
小顧道人問道:“徒弟,打不打?”
“.……師父,你和二娃子好好看著,別搗亂。”
“得咧。”小顧道人哈哈一笑,讓二娃子去燒茶水。
二娃子施禮之後下去安排。
陳小山說道:“田山主,你們要收保護費,最起碼得說出個一二三來吧?你們的日子過得苦,就該向別人收錢?別人都欠你的不成?”
遲任終於忍不住想插口,剛才想起身嗬斥的也是他。
他挺直了身子,梗著脖子喊道:“保護費又不是白收!就他們這百十來號人,也不用碰上什麽天災猛獸,單單我們有一兩個弟子不守門規,就有他們受的。”
“住口!”田常衡嗬斥道。
嗤!一聲破風響。
遲任‘啊’的一聲慘叫,渾身經脈俱廢,連剛剛成型的靈脈虛影也被重新打散。
他臉色灰敗,身子立時軟了下去。
陳小山收回手指,說道:“田山主,你想好了再說。”
田常衡身子一振,臉上都是震驚之色,半晌他衝陳小山吼道:“你這算什麽判官?你把我們的經脈通通廢去豈不省事?”
陳小山一笑:“上趕求著廢去經脈,我還沒碰到過,既然這樣,我就滿足你。”
他又一伸手指。
田常衡連忙喊道:“手下留情!我說!”
陳小山點點頭,“說吧。”他又把手指收回去了。
田常衡思索半天,又和符德坤低聲商議一陣,終於找到了三個理由:
其一,如果有天災或者猛獸,自家門派會進行救治。
其二,平時以法術幫助村民做一些本來耗時耗力的農活,比如灌溉,開墾,鋤草等等。
其三,會在村上招收一些有天分的孩童。
陳小山問旁邊站著的二娃子:“你看如何?”
二娃子回道:“太爺爺,我需要和大家商量商量。”
陳小山‘嗯’了一聲,又說:“你明天把村上十五歲左右的少年人招到一起,先讓田山主看過一遍。別的不說,少年人隻會種地哪成?”
二娃子下去之後,陳小山對田常衡說:“你門裏需要設立一個副山主,這個職位就由村裏人做。你還有什麽意見?”
田常衡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一般:“沒有,沒有,這樣挺好。”
小顧道人連連稱奇,誇讚道:“徒弟,你辦事太老到了。”
陳小山‘哦’了一聲,明顯不太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