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112，高人和鬼都不好看
‘這小機靈鬼藏哪了？’
房間如此狹小，陳小山修煉了幽冥真瞳，卻沒能把鬼找出來。
這家條件不富裕，幾件擺設都頗為寒酸，除了那張大床，地上靠牆立著一個掉了大半漆皮的櫃子，上麵有兩隻殘破的花瓶，一麵斑駁的銅鏡，和一把掉了齒的梳子。
眼看外麵的人要進來，陳小山索性把梳子扒拉到一邊，然後坐在櫃子上，準備看看巫術到底有多靈，同道門相比又有啥不同。
高姓男子進來後，緊走一步，探看搖籃裏的小娃娃。
他伸出蒼白的手在娃娃的頭上摸了一下，又打量了一下房間四處，沉聲說道：“阿蘭嫂子，情況不太妙啊。”
“啊？這可怎麽辦！高大人，還得請您給咱出個主意啊！”
婦人‘撲通’一聲跪下，不住聲的哭著求懇。
隻有一條腿的中年男子費力的撐起身，爬下了床，同樣跪地磕頭。
陳小山一捂臉。
當年離家前一夜，他娘親也是這般，當著淩淑蘭和他大姨娘的麵，跪在陳大將軍腳下，不住聲的磕頭求懇。
“你往那邊點，別擋著，我都看不著好戲了！”
陳小山感到有人在拿指頭戳自己的後背。
“.……”他把手伸到背後，摸到了一隻涼涼的小手。
陳小山用力一拽，便把小手的主人從銅鏡裏拽了出來。
一個六七歲的女童順勢坐到了他的身旁。
女童三角眼，塌鼻子，張著大嘴，露出四顆黃黃的大板牙，頭上梳著兩隻衝天羊角辮。她兩隻胳膊撐在櫃子上，兩條小腿搭下來晃來晃去，怡然自得。
“.……”
陳小山一時無語。
“你有戲不看，看我做啥子？”女童一翻白眼。
“啥戲？”陳小山試探著用了一個傳音的法術。
“看姓高的做戲啊。”
“他不是個好人嗎？”陳小山納悶。
“切！好人？你新來的吧？我可提前和你說，這活不好幹。”女童的聲音老氣橫秋。
“啥活？”陳小山徹底發蒙。
“我就知道，一看你就是新來的。看在你這麽喜歡我的份兒上，我就告訴你吧。”
“.……你還真不客氣！”
“沒事，本姑娘習慣男人垂涎我的美色了。”
陳小山差點嘔了出來，有那麽一瞬間，他懷疑自己對人生都沒了興趣。
女童又一翻白眼，“這姓高的就是個鐵公雞，成天讓我幹活，卻不給我加工錢。”
陳小山現在已經對姓高的法術完全不感興趣了：“什麽活？”
“什麽活？跑完東家跑西家，嚇完這個嚇那個的，不都是活？我一個人扮演那麽多角兒，卻隻拿一份的工錢，你說，這能是人幹的事？”
女童話裏話外怨氣滿滿。她忽然一翻三角眼，緊盯著陳小山上下打量。
陳小山打了一個激靈。
“喂，咱倆合作怎麽樣？”女童說道。
“怎麽合作？”
“一起讓姓高的給咱加錢！不加的話，咱就不幹了！”
陳小山正要說話，就看到了一副奇景：
從地上不住磕頭的二人身上冒出了幾點黃光，如同螢火般輕輕飄向高姓男子。高姓男子微笑著伸出手掌，掌心向上。黃光落在上麵，很快消失不見。
再看高姓男子，如同得了什麽養料般，臉上有了光輝。
女童又拿手指戳陳小山：“看到沒，他一次得了這麽多‘願力’，事後隻分我這麽丁點兒！”
她伸出左手尾指在陳小山眼前晃了兩下，尾指的指甲焦黃，指甲縫裏滿是汙泥，隱約飄出一股腐爛的氣味。
‘這指甲可真髒。’陳小山捂住鼻子。
女童翻了個白眼，用右手大拇指蓋住了大半指甲，隻露出滿是汙泥的一段，停在陳小山眼前，“你看，就這麽點兒。”
陳小山打開她的手，說道：“看戲得安靜，懂不懂？你別打擾別人。”
高姓男子收了黃光之後，做了個虛扶的手勢，說道：“我需要即刻做法，屋裏的地方狹小，阿蘭嫂子，咱們去外麵吧。”
他轉身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婦人站起來後，有些吃力的攙起了自家男人，一起跟了出去。
見女童伸出兩隻髒汙的手爪有樣學樣的來攙自己，陳小山動作飛快，一閃身就到了屋外。外麵圍觀的人又多了好幾個，一堆人正嘰嘰喳喳說個不休。
陳小山雙手抱胸靠著牆，女童抬頭看了兩眼，也學他一般姿勢，然後‘不經意’的往他身上靠過來。
嗖！
陳小山彈出一股指風，止住她的動作。
哼！女童頗為不滿，倒也不再打擾。
高姓男子雙手虛按，屋外圍觀的眾人逐漸安靜後，他從腰間的袋子裏拿出一個七寸長短的草人。草人並沒有五官，顏色青綠，脖頸和四肢上都纏著紅線。
眾人都看得目不轉睛。
女童小聲說：“等下我教你，不過你以後的工錢要分我一半。”
陳小山沒接話茬。
“你！”女童氣得要拿手指戳陳小山，卻發出了‘哎呀’一聲。
他們二人之間有一股看不見的氣旋，女童的手指伸出去，無法前進一步，反而指甲消失了一截。
女童眼神有些驚恐，主動遠離陳小山幾步。
高姓男子拿出草人後，嘴裏叨叨咕咕，都是一些古怪晦澀，含混難明的字節，像在說話，更像是在唱歌。
足足盞茶之後，人群裏響起了竊竊私語：
“高大人這次怎麽用了這麽久？”
“是啊，上次我見他把草人拿出來，小鬼就出來了啊。”
“是不是鬼去睡午覺了？”
“你胡說啥？鬼睡午覺嗎？”
……
高姓男子臉上有些不耐之色，忽然出口說道：“人生如鏡，鏡像迷離。青銅斑駁，滋生孽障。如若不成，分文不給。”
陳小山心說：分文不給，這是要急眼了。
高姓男子狠狠捏了一下草人。
“啊！”
女童叫了一聲，然後一翻白眼，在眾人麵前現了身形。她四肢仿佛不聽使喚般，彎曲至不可能的角度，卻仍然保持站立。
圍觀的人群裏立刻有幾個嚷嚷了起來：
“啊呀！這麽醜！”
“我造！這是誰家的好姐姐！”
“都趕上你家那位了！”
……
眾人連聲呼喊，紛紛退後，讓出了一片空地。
高姓男子指著女童喝道：“孽障，你以為藏起來我就找不到了嗎？人間豈能容你禍害！”他手裏拿著草人，在袍子上擦了兩下。
呼！
草人燃起了一團綠色的火焰，頃刻間灰飛煙滅。
女童也隨之消失。
“高大人真厲害啊！信他準沒錯！”
圍觀眾人皆情不自禁的讚歎。十幾點黃色光斑從他們身上飛出，飄向了高姓男子。
高姓男子微笑著伸出手掌。
一根白色的絲線突兀的出現在他的手掌上。
絲線纖細，隨風遊蕩，幾個擺動間便把黃色光斑全部串在了一起，然後首尾接在一處打了個結，如同一根項鏈。
高姓男子眼睛一圓，伸手去抓。
嘶！他馬上吸了一口涼氣。
手指還沒碰到項鏈，渾身上下便如同火燒一般。
高姓男子呲牙咧嘴，手舞足蹈。
圍觀的眾人呆立。
他們眼裏所見，沒有黃光，也沒有絲線，隻有一個不斷變化造型的高大人。
有人試探著問道：“高大人，這是您的新法術嗎？”
又有人說道：“這法術看上去易懂好學。高大人，您是想傳授給我們嗎？”
高姓男子忽然靜止不動。此時他雙手舉起，一腿側踢，一腿紮了個馬步，眼睛瞪得溜圓。
項鏈倏地飛到了離他兩步遠的地方，懸停在空中，逐漸縮緊。
‘哎呀’一聲。
女童被拽了出來，項鏈正套在她的脖子上。
隨著項鏈收緊，她齜牙咧嘴，手舞足蹈。
“啊，這個醜鬼居然沒死！”有人喊道。
“高大人，小心她要偷學您的法術了！”又有人喊。
不過幾個刹那，‘波’的一聲，女童再次消失。這次是真的煙消雲散了。
散逸的鬼氣被項鏈吞吸。
接著，它在空中飛了一圈，最後套在了靠牆而站的陳小山的手指上。
陳小山手指搖著項鏈轉了幾圈，便把它丟到了白骨舍利內。
他走到高大人身邊說道：“一個時辰後法術立解，你把你的戲搭子們都處理好，不然下次可就不是一個時辰了。”
高大人目送陳小山飛遠。
圍觀的眾人眼見高大人隻擺了個古怪的姿勢，就能把女童抓出來消滅掉，都深感佩服，覺得他的新法術神奇無比。
有人甚至已經開始嚐試模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