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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州客窺稚子聲,夏時青知冬葉寒(上)

  時間一轉,春來夏至,端王府東邊最好的院落一賢堂已重新修繕打掃完畢,葉寒按照青川的吩咐在庭院中種植上了一些綠竹青鬆,並請了最好的園林花匠來歸攏調製庭中綠植布局。從動工開始到落成,來來回回花了一年時光,待今年夏至時才算徹底弄好。


  竹鬆綠有徑,幽至一賢堂,遙看竹海綠波起,不見堂中擾。


  葉寒如此上心,此事還要從去年花折梅回並州時說起。


  原來眼見阿笙漸大已至三歲,青川早已盤算好為阿笙啟蒙,武功方麵有花折梅教導他自是放心,而學文方麵他也為阿笙請了一當世大儒開蒙施教,隻是此人年事已高且離並州較遠,行程頗慢無一年半載暫時不能抵達並州,這也剛好讓葉寒有了一年之久好生將這一賢堂給收拾了出來。


  如此雅致閑適的院落,鬧中取靜,凡俗之中藏一世外之地,葉寒站在一賢堂外很是滿意自己的成果,猜想那即將到來的當世大儒也應是會喜歡。


  驕陽高照,青荷油傘下生出一大圓蓋陰影,葉寒站在傘下依舊薄汗濕了綠鬢。


  “這一賢堂需每日派人打掃,夏日易敗腐爛,庭院中落下的枯枝腐葉得清理幹淨,不可馬虎。”文人喜潔,葉寒怕怠慢了那位即將到來的當世大儒,所以事事親躬,事事諸細,萬分叮囑。


  “夫人,陸夫人帶陸小姐來向夫人告別,正在合璧庭內等著夫人。”常嬤嬤得了丫鬟傳話,立即來向葉寒稟告。


  葉寒聽後快步回了合璧庭,畢竟這次陸知一家三口回紅綾鎮拜祭秦婆婆,一走就是一兩個月,這麽多天見不到,她自然是不舍。


  回紅綾鎮路長顛簸,多是山路,且這次回去拜祭流畫還帶著剛滿一歲的明珠,葉寒擔心她們母女倆吃不消,便把端王府她所乘坐的馬車給了她們,並萬分叮囑道:“山高路陡又正值暑夏,你們去時記得走慢點,莫累壞了身子。消暑的物品我替你備了不少,已經放在馬車上,這是給明珠在路上吃的果脯蜜餞,明珠生性活潑坐不住,到時喂她吃點零嘴打發下時間,途中也不至於太過無聊。”


  常嬤嬤將葉寒前幾日便做好的一籃子酸梅杏果楊梅幹交給了江流畫隨行的婆子,江流畫一看這麽大一籃子果脯蜜餞,笑道:“我隻是回紅綾鎮拜祭下奶娘,待不了多久,你做這麽多幹果蜜餞,明珠還小哪吃得完。”


  葉寒不管,抱著剛滿一歲的明珠很是舍不得,“其實回紅綾鎮拜祭秦婆婆,你與陸知夫妻二人去就可以了,何必帶上明珠。她還這麽小,一路山高路陡哪受得住這份罪,秦婆婆若是知道了不知得有多心疼。對不對,明珠?”葉寒拿著一枚楊梅幹逗著懷中嬌憨的小明珠咯咯笑個不停。


  江流畫哪不知葉寒這不僅是舍不得明珠,更舍不得自己,這麽大一籃蜜餞果脯明珠哪吃得下,分明是給自己準備的,隻有她才知道自己有顛簸犯暈的老毛病,需吃點酸果蜜餞才能壓製腹中酸水難受,這事連陸知都不知道。


  “你莫擔心,陸知不會讓我母女倆受苦的。待我們拜祭完奶娘就回並州城,片刻也不耽擱。”江流畫也是不舍,隻是離開紅綾鎮多年,她已成家有子卻未能回去看一眼奶娘,她心有愧,思戀備至,陸知知她心事便向青川請了一月休假,帶著她與明珠去拜祭奶娘。


  “這麽急幹嘛,我又沒催你。你到時在紅綾鎮多休息幾日,休息好了再慢慢回來。”葉寒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關心人可非裝得若無其事,好似生怕有人笑她一般。


  “流畫,”葉寒突然抬頭看著江流畫,麵有遺憾話含低落,“你到時幫我在秦婆婆墳前也燒點紙錢,讓明珠代阿笙向秦婆婆磕幾個頭。一望四年久,如今戰亂已平我亦不能回去看她,你到時記得幫我多說幾句好話,讓她莫怪我。”


  紅綾孤山外,一抔青墳頭,遙憶故時人,生者徒憂憂。


  奶娘當時是為救她倆而死,小葉重情心懷愧疚,她痛失親人亦悲懷難安,就像兩個受傷的人隻能互相舔舐著對方的傷口,江流畫勸慰道:“奶娘怎會怪你?她也知你出府不易,外還有耶律平四處藏匿逃竄危險重重,等青川哪日有空了,你們再帶上阿笙一起去拜祭她,不就行了。”


  “一……一……“


  懷中明知張著小嘴奶聲奶氣喊著葉寒,一下就衝淡了葉寒臉上的悲戚之色,葉寒忍不住低頭逗弄說著,“明珠留在端王府陪葉姨好不好?葉姨每天都給明珠做好多好吃的,還讓阿笙哥哥帶你玩,好不好?”


  “好!”小娃娃就是禁不起誘惑,聽見有吃有玩的就連連點頭,那可愛樣兒把一屋的人都給逗樂了,連江流畫這個當娘的也忍不住低頭捂嘴偷笑。


  因明日便要啟程離去多日難見,葉寒便留江流畫與明珠當夜在端王府住下,兩人可多相處一會兒,多說會兒話,讓陸知第二日直接從軍營到端王府接江流畫母女二人離開。


  第二日,葉寒站在後院。連連揮著手望著前麵漸行漸遠的馬車,心裏空落落不行,回合璧庭的路上話都少了許多,整個人萎靡得就像夏日被曬脫水的青葉。


  青川知曉葉寒心中愁悶之事,摟她在懷輕聲勸慰道:“你若喜歡,待西境徹底安定後,我帶著你還有阿笙一起回紅綾鎮祭拜常嬤嬤,到時,你想在那住多久我就陪你住多久。”


  “真的?”


  葉寒頓時來了精神,清明的雙眼專注地盯著青川,青川都能看見她眼中黑眸裏自己的倒影,能被她看進眼中,真好。


  “你別騙我!”


  這事葉寒很是認真,其實今日江流畫的離去最多隻占她傷心之一半,而讓她最鬱鬱不振的還是未能親自回紅綾鎮為秦婆婆獻上一祭,自從她來並州後便再也未離開過,四年了,那鎮外孤山上的青墳應該已是野草蔥蔥,她真怕再見時再也找不到那一抔墳頭,以及那個和藹總愛笑的老婦人了。


  青川哪舍得她失望,抱著她讓她靠在自己胸膛上,輕落一吻,溫柔說道:“答應你的事,我哪件未做到。”


  靠在青川寬厚的胸膛上,聽著他胸中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葉寒前所未有感到安心。從何時起她已這般信賴眼前這個男人,信他說的每一句話,信他會一輩子對自己好,信……他真是愛自己的,一直都未變過。


  江流畫走後怕葉寒擔心,必是每五天一封書信報平安,而當收到第二封書信時,那遠道而來的當世大儒也終於到了並州城。


  那大儒的馬車剛進了並州城,青川就帶葉寒去了府門外等候。府外驕陽高照如火如荼,赤裸裸的白光照得青石板路幹燥發白,恍若下一刻就能龜裂成千溝萬壑。


  就在這要照得大地變形的驕陽烈日下,幾聲清脆悠揚的馬鈴穿破層層炎熱從不遠處傳來,然後就見一老一少兩車夫分別趕著兩輛普通的老榆木馬車輕揮著長鞭而來,老馬低喘著熱氣一噠一噠艱難走著最後一程,隨著一聲長籲,老實地停在了端王府大門前。


  大儒是高潔之輩,不重世俗之物,一車一人、一車一書便是所有家當,行至簡約至無,又何嚐不是另一種境界上的極致充足,葉寒不由心生幾分欽佩。


  客人遠道而來,青川攜葉寒下了階梯迎客,葉寒慢青川半步走在他身後,不知為何她總覺青川今日雙肩略微沉重,隱隱若有心事,又好似隻是有些勞累,畢竟他這段時日都在軍營訓兵演戰,今日也是大儒要到這才匆忙趕了回來,累了也是應該的,葉寒沒有多想。


  前車的老車夫曬得幹瘦古褐卻是個有勁的,一手撐案便跳下車來將凳子在馬車旁擺好,等客下車。


  靛藍底碎花布的簡易車簾倒是與這老榆木馬車的簡樸風格十分搭配,一隻年輕的手先從車內伸出將簾子掀起,出來的是一藍衣打扮的清秀小廝,雖看著身形瘦弱但手腳麻利,動作一氣嗬成跳下了馬車,然後站在車邊扶著一滿鬢白發的老者下車。


  葉寒有些愣住,望著走過來的儒雅老者,仿佛瞬間又聽見了雲州勸學堂中的朗朗讀書聲,“……朱老夫子。”


  葉寒難以置信望著一旁青川,他從未與自己說過來教阿笙的當世大儒就是朱老夫子,可轉念想想,這天底下除了朱老夫子誰又當得起“當世大儒”這個稱號。


  被青川握著的手突然被他捏緊了一下,但青川卻未與她多說一字解釋,就緩緩放開了她的手,然後上前作揖行禮道:“雲並千裏,多年未見,夫子身子可還好?”


  “好!老夫一切都好。”


  久別重逢,朱老夫子頗有些老淚縱橫之感,想他七年前的聰慧少年郎現已長成平定西境的虎威將軍,保境安民為國盡忠,縱是他現在入了黃泉,他亦有顏去見先帝了。


  葉寒也上前屈禮問候道:“雲州一別多年,朱老夫子還是一如當年硬朗,我輩仍舊不及。”


  “老了老了!老夫已年至花甲,難複你輩年少有力,隻剩下一把老骨頭,教教稚子學文識字倒還是可以。”朱老夫子謙虛回道。


  日頭高照,烈浪滾滾,府外空地不是敘舊寒暄之地,三人便轉了場地向府內走去。朱老夫子為長,由隨行的清秀小廝扶著走在前麵,青川與葉寒緊隨在後。


  府中正堂不遠,中間隔了一寬闊偌大的鸞台,遙望即可看見,隻是烈日當空、白光曝曬,無絲毫蔭涼蔽日,所以幾人便舍近取遠繞著鸞台一曲長廊向正堂走去。


  過了一橫長廊,轉進一豎筆直的廊下,上有高梁深頂蔽日,左右兩旁有綠樹葉蓁擋陽,外麵熱辣辣的暑風再霸道,強行進來也得被活生生剝下一層灼人的熱皮,隻留下一心柔軟清涼。


  葉寒突然看向青川,青川立刻轉頭衝葉寒笑道:“怎麽了?”


  五步之前是待青川勝親子的朱老夫子,葉寒刻意壓低了聲音問道:“青川,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青川輕然一笑,“姐姐為何這麽說?”


  葉寒低頭,動了動手指摳了下他滿布厚繭的手心,他今日握著她的手好生緊,兩手交握間明明是快三伏天的白日他卻手心寒涼,透著奇怪。


  葉寒轉頭看著走在前麵的朱老夫子,說道:“若是軍營中有什麽事放心不下,你先行離去,朱老夫子那兒我會照顧好的。”


  最近一月軍營中有訓兵演戰,軍中將士一律不準離營,青川也是去了軍營半月沒有回家。今日朱老夫子突到,他也是接到了信從軍營快馬加鞭而回,他身為一軍主帥卻貿然違背自己所立下的軍令,葉寒想他必定也為難。


  酷暑難耐的天,夏蟬有翅亦難逃離,更何況是隻憑兩腳走地的人。天地既已為爐,降火無形煎熬世間萬物,逃無生天,又何必再逃,還不如留下直麵對之。


  不顧周遭隨行的一眾下人,青川抬起手來將葉寒鬢邊被汗水打濕的碎發別在耳後,說道:“軍營中有一眾得力將領,我暫時離開一下不會出什麽事。”


  話說著間,一行人已走到了端王府正堂,一一進了堂中席地而坐,一別烈日不願再見酷暑傷人心,流出一身淚。


  七分暑引三分燥,燥熱易去暑難消,還好存了一窖冬月傷人凍骨的寒涼,留於六月暑熱天,讓它們冰與火鬥個痛快。


  最終,冰鑒吐寒擊退暑熱於正堂之外,七分暑熱暫緩退去,那殘留在身體中的三分燥熱,要想剿殺幹淨還不是小菜一碟:青門綠玉房,紅瓤細沙汁,百合綠鬆冰中取,清荷含涼風中來,又何懼那六月酷暑。


  幾盞涼茶吃罷,心靜身涼,坐於一方清涼和風無人擾中,最是適合說起多年未見的寒暄,以慰心中那份積存了幾千個日與夜的思念與遺憾。


  重見故人,往事如潮,朱老夫子回憶著,“那年柳銘潛入雲州步步緊逼,絕殺於你,你無奈隻好北上求生,自此一別便是七年,你我師徒至今日方有機會見上一麵,老夫心滿足矣。”


  青川微微低頭,似多年前還在朱老夫子膝下受教的愛徒模樣,感激道:“當年若無夫子鼎力相助,青川又怎會留有一命有今日之功業,又怎會與內子重逢結為夫妻生兒育女。”


  “說到這兒,老夫還從未見過你的孩兒。”後麵這話是朱老夫子專門對著青川旁邊的葉寒說的,“不知端王妃舍不舍得讓世子出來,讓老頭子我瞧上一眼。”


  朱老夫子千裏迢迢來並州本就是為阿笙而來,師父要見新徒弟,葉寒哪有推辭之理,於是謙敬回道:“朱老夫子莫要取笑葉寒了,是葉寒顧慮不周,忘了讓阿笙出來見新師父,還請夫子莫怪。”


  說完,葉寒便朝站在身後的常嬤嬤說道:“快去練武場把阿笙帶來。”


  常嬤嬤得了葉寒的吩咐,立刻退後出了正堂,等待多無聊,所以等著的同時朱老夫子邊問著阿笙的情況,“老夫聽說世子才年滿三歲,這麽小就開始習武了?”


  青川低頭飲茶,並未開口回答,而是葉寒由回之,“已經學了快大半年了。花折梅去年夏時從大風關調回並州,就開始教習阿笙習武。從每日辰時練到午時,風雨無阻。”


  聽後,朱老夫子長“哦”一聲,繼而拂著長須,眯眼笑道:“小小年紀便如此用功,委實難得。”


  可說完後,突然安靜下來的沉默,就像是地震後一條筆直大路被攔腰震斷的一截長凹坑,明明視線可見另一端,可就怎麽都跨不過去,好生著急,亦如她一般又好生尷尬,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青川與朱老夫子之間有些怪怪的,好像一追一退,有意回避著什麽。


  葉寒想不通,也沒有多想,因為正堂大門處跑進來了一滿頭大汗的小娃娃,身上還穿著練武時的黑色勁裝,那還是她早上給他穿上的,正朝她跑過來。


  “娘親!”阿笙抱著葉寒不放,見一旁青川冷不丁望過來的目光,才輕聲喚了一聲,“爹爹。”


  阿笙還是一如平時般喜歡賴在葉寒懷裏,像隻小奶狗般扭著毛茸茸的小腦袋在她懷裏拱,好不嬌憨可愛。可今日朱老夫子在場,葉寒自是不能像平常那般讓他撒嬌個夠,連忙讓他站好,小聲提醒道:“有客人在,莫要胡鬧。”


  剛才跑得太快,阿笙沒注意到主位座下左前方席上竟有一白發老者,正眯著眼饒有興味地看著他,經娘親這一提醒才注意到,阿笙好奇問道:“娘親,這個白胡子老翁翁是誰啊,阿笙以前怎沒見過?”


  “阿笙,不得無禮。”青川輕斥一聲,說道:“這是以前教導為父學問的老師,從今天起也是為你開蒙的先生。”


  經父親這麽一說,阿笙這才記起娘親之前與他提過會有一位先生要來教他習文,原來就是眼前這個白胡子老翁翁呀!


  阿笙好奇心重且不怕生,離了葉寒走至堂中站在朱老夫子案前,睜著一雙機靈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這個新老師,然後就見堂中一老一小互相對視不說話的奇怪畫麵。


  師徒初次見麵,阿笙就這般“不禮貌”地盯著老師看,葉寒怕有些冒犯到朱老夫子,心裏忍不住想出聲提醒阿笙一下,但被青川攔下,搖頭示意無礙,就這樣在一屋清涼如水的安靜中,堂中其他人都憋著氣忍著聲陪著這一老一小“神魂”交流,倒是站在朱老夫子身後伺候的清秀小廝忍不住“噗嗤”一聲先笑出聲來,措不及防就結束了這一屋奇怪的安靜。


  朱老夫子微微向後偏頭,輕咳一聲,那清秀小廝也知自己剛才行為一時失了偏頗,連忙慚愧低頭退至在後,半隱在墨色青簾後,若無名小鬼不受眾人注視,反倒是坐在主位的葉寒看了一眼卻看入了神,目光直落在那清秀小廝低垂著頭的纖薄側影上,以及他左耳耳垂上那幾個若有若無的小洞上,好生有趣。


  正堂內安靜太久被阿笙稚嫩的聲音突然裝滿,葉寒注意力回到堂中,見阿笙學著文人作揖的模樣,彎腰向朱老夫子一拜,雖不似大人般做得規範,但貴在赤誠認真,“阿笙見過師公。”


  朱老夫子點頭問道:“你就是阿笙。”


  阿笙挺著小胸脯點頭回道:“嗯!阿笙是阿笙的小名,阿笙的大名叫赫連褚。因為阿笙是在滅後褚時所生,爹爹就取後褚國名為阿笙的名字,說能鎮褚安邦。”


  “好名字!”朱老夫子衷心歎道。


  初見時隻覺眼前小娃稚氣未脫,嬌寵溺愛之氣太重,與尋常富貴人家的孩子無疑,現湊近再看,這稚子雖年幼卻談吐清晰,不露膽怯,或是習武之由,眉宇間已生英豪之氣,與剛才向葉寒撒嬌的嬌慣模樣截然不同,驀然心中有感一歎,青川後繼有人了!

  朱老夫子很是喜歡眼前這個叫阿笙的小娃娃,隻是天資如何能否收徒,還得另作一番考驗。


  “阿笙可知師公此次來並州是為何而來?”


  “阿笙知道。娘親跟阿笙說過,師公是來教阿笙讀書認字,明辨是非的。”阿笙回道。


  見朱老夫子將目光投向自己,如清風拂雲的平靜帶著幾分讚許,葉寒連忙微微低頭以表回謝。


  朱老夫子又重新看向阿笙,說道:“你娘說的自是不錯。可老夫收徒弟一向嚴苛,你爹當年也是經過眾考、進考和小考三次選拔,才從眾考生中脫穎而出成了師公的關門弟子,總不能因為你這小娃娃喊了我一聲‘師公’就隨隨便便讓你入了老夫門下吧?”


  阿笙微仰著頭,一句點破其中意,“師公這是要考阿笙?”


  好聰明的小娃娃,朱老夫子朝著阿笙笑道:“阿笙可是怕了?”


  “不怕!”阿笙自信一聲,這有什麽好怕的,能比他窩在娘親懷裏時爹爹冷瞅盯著他看時可怕?

  朱老夫子就是喜歡阿笙身上這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闖勁,拂須笑道:“那師公今日就好生考考你這小娃娃。”


  明窗染白日,暑熱下清涼,高梁之上一空蕩,黑白難爭誰霸王!


  心中驀然有了一題,雖是不難但亦有幾分巧妙之處,於是朱老夫子問道:“你瞧這巍峨的正堂有多大?”


  阿笙也抬頭環視了一眼空空蕩蕩不見頂的屋宇,如實回道:“阿笙不知,隻覺得太守府衙的公堂也沒這正堂大。”


  “那阿笙可有法子不用花錢就能讓這正堂裝滿?”朱老夫子出著考題。


  可能是顧慮到阿笙年紀尚幼心智未開,朱老夫子這題出得並非多難,有點像現代的腦筋急轉彎。葉寒記得在現代她有個朋友是個腦筋急轉彎的發燒迷,每次朋友聚會都喜歡出點這類型的題目來活躍下氣氛,剛巧,這題那朋友出過類似的題目。


  這正堂大約占地兩三畝,高約有四五丈,人站於其下約有仰望泰山之巍峨,非千百擔糧食豈能裝滿,而不用花錢就想把偌大一殿宇裝滿,這豈不是癡人之夢。


  而這大概就是大多數人聽見後的一種正常想法,可物有實虛,有形之物千千萬萬如糧食千擔自是能將其裝滿,可若不想花一文錢就將這正堂裝滿,就得在無形之物上下點功夫了。


  聽後,阿笙站在堂中沒有回話,隻仰著小腦袋上下左右望了一下,黑溜溜的眼珠子轉得很是張狂。


  “啊!”


  突然阿笙一聲尖叫,嚇得一屋中眾人人心肝猝不及防顫抖了半下,連落在地上的明窗格紋也好似跟著晃動了幾下。葉寒有些奇怪,心以為阿笙不會又是調皮性子又犯了吧!


  “……”,葉寒剛前傾著身子想說道阿笙幾句,可嘴剛張開話還未出喉嚨,就被青川一手立馬攔住,轉頭給她了一放心的眼神,悄聲說道:“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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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吐槽一下第201章的點擊。


  晉江這點擊送得也太硬了,好似生怕不知道這是它送的,假死了,嫌棄,一點也不喜歡,嘔~~~

  有這個心思和時間搞些花裏胡哨,還不如把APP界麵好生弄一弄,順便再把我被鎖的章節早點過審,我修改得頭都炸了,簡直比寫文的時候還要累!


  此處想說句髒話,mmp,沒什麽其它的意思,就是簡單配合下此時的情緒而已,勿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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