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教官的專業能力不容置疑（還有一下）
王戰其實是一個很合格的教官。
他受徐明隼青睞，接受過山營、鷹營的全部訓練，鷹營訓練結束后直接留下，一邊接受徐明隼的訓練，一邊以助理教官的身份參與訓練事宜。
可他也是真的被李夢「整」的亂了方寸。
明明是教官，結果在「進擊」的李夢忽悠下，居然又又又改大綱，還無限滿足李夢的要求。
好在現在徐明隼親自介入了訓練，他總算能喘口氣的同時，也可以學習下師父是怎麼訓練妖孽的。
經過四天的觀察、琢磨以後，徐明隼終於明白自己錯在哪了。
自己……居然錯在了讓夠鈤的李夢有時間瞎琢磨！
既然知道李夢的學習能力強，那為什麼不給他多準備點要學的東西？
非得按部就班的按照大綱走，給這小子留出了瞎琢磨的時間！
結果倒好，逼得自己要改作訓大綱，逼得自己真按那混小子的要求絞盡腦汁的考慮實戰化訓練！
想明白這些以後，王戰望向李夢的目光都帶著咬牙切齒——自己堂堂教官，居然被小師弟……嫌棄了？
居然嫌棄了！
王戰賭咒發誓，自己一定要讓李夢這小子知道，什麼叫教官的專業性，什麼叫教官的專業性不容置疑！
不知道被自家教官惦記上的李夢還沉浸在痛並快樂的訓練中，感受著徐明隼訓練下自己飛速的進步，在心裡的某個角落，時不時的還嘀咕一句：
老將出馬果然一個頂三，不，三個老王也頂不上一個徐總教！
雖然李夢沒有在嘴裡說出來，但……
報應還是來了。
第五天，在三尊教官的圍觀下剛結束訓練的李夢，卻被跑來湊熱鬧圍觀的張學芳笑眯眯的喚到了跟前：
「這幾天練的怎麼樣？」
「報告教官，收穫非常大！」李夢大聲回答。
「那就好！咱們徐教官可是全軍中有數的幾個高手之一，」張學芳還是笑眯眯的樣子，但接下來的話卻滿是惡意：「你接受徐教官的訓練也有幾天了，給我亮一手！」
李夢「害羞」的道：「教官，我才跟著徐總教官練了幾天，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咦，這可不像你李夢啊！前段時間在友軍面前睥睨天下的氣勢去哪了？別藏著捏著，讓我看看你的進步。」
話都到這份上了，李夢自然不會繼續矯情下去：「教官，要不您說個考題，我試試。」
張學芳這下露出了狐狸般得意的笑：「行，我就給你出個題目——小王，過來！」
王戰次溜溜的跑過來。
「班副，有事？」
「去四百米的那個靶子跟前站著去！」
王戰瞬間露出了苦笑：「班副……不會吧？這……有點早吧。」
「不早了，好歹是被你師父操練了五天，該來這麼一下了。」
王戰萎了，嘀嘀咕咕的道：「那為什麼是我啊……」
雖然嘀咕著，但王戰還是老老實實向張學芳指定的靶子走去，臨轉頭時，還向李夢露出了一個萬分和煦的表情。
這簡直是從未有過的和煦。
李夢看著從自家教官變成自家觀眾的王戰的背影，怎麼就覺得那背影這麼……蕭瑟呢？
嗯？
不對！
李夢悚然一驚，震驚的望向張學芳：「教官，該、該、該不會是……讓我打那個靶子吧？」
他說話結巴了……
這應該是傳說中的信任射擊吧？
可……這一天怎麼就來得這麼快？
「挺聰明嘛，沒錯！就是打那個靶子！有信心嗎？」
李夢哭喪著臉：「教官，有點早吧，我覺得、我覺得可以延後一段時間，沒必要這麼早啊！教官，我去把王教官喊回來。」
說著他就想把王戰扯回來，結果才動腳步，張學芳就厲聲喝道：「站著別動！」
別看張學芳平時都是笑眯眯的，可當他拉下臉聯擺出教官的氣勢后，那威風還真不是吹的，李夢秒慫。
「給你兩分鐘時間，兩分鐘后射擊！」張學芳冷著臉：「這是命令！」
「是！」
應是的李夢其實快哭了。
四百米的靶子，用八五狙他現在沒有打偏的事，可……當標靶跟前站著一個大活人以後，這特么是能不能打偏的事嗎？
他很想墨跡，但張學芳冷厲的眼神望著他，李夢也不敢耽擱，急忙跑到一旁的教練跟前，打了報告后，忙在一堆機槍彈里扒拉了起來——平時四百米射擊，子彈選擇方面可以大意下，但現在他可不敢大意，生怕偏了一絲一毫后，把可愛的老王給坑了。
負責管理實彈的教練自然全程聽到了張學芳的要求，面對蹲下來扒拉子彈的李夢，盡量和聲安慰：「不要緊張，這時候越緊張越容易……」他最終沒敢將「出事」兩個字從嘴裡說出來：「越是這個時候，你越要冷靜，保持平常心態，不要慌亂，你就當是平時的射擊！李夢，相信我，你行的！」
李夢抬頭看這安慰自己的教練，露出了一個難看的表情。
「你行的！」教練忍不住拍了拍劉夢的肩膀，目光從張學芳身上掠過，看到張學芳那平靜的神色后，心裡忍不住犯嘀咕：
這可是玩命啊，這位神仙一樣的大佬一點忐忑都沒有……實在是「佩服」！
他是真「佩服」。
信任射擊對他這樣的教練來說不罕見，可四百米的距離他還沒聽過、見過！
四百米啊，八五狙的瞄準鏡下，一丁點失誤就是非死即傷的代價啊！
瘋狂！
李夢從一堆子彈中扒拉出了好幾顆滿意的子彈，仔細、猶豫的在這堆子彈中做選擇，不遠處的張學芳卻冷聲催促：「時間到了！」
李夢咬牙，將一枚子彈拿起，深呼吸後走向了射擊位置。
好在這時候張學芳再沒有催促，只是淡定的看著李夢，負責供彈的教練忍不住找上張學芳，剛要開口，卻被張學芳作出一個禁聲的手勢。
不遠處始終沒有出聲的徐明隼邁動步伐走向了李夢，他走的不慢，但卻沒有一絲聲響。
李夢正在謹慎的檢查武器。
徐明隼出聲：「這個叫信任射擊，考驗的是射手的心理素質，你之前說實戰化訓練，這個項目很貼合你的要求。放緩呼吸，按照訓練時候的狀態進行即可，你只要做到嚴重只有標靶即可，不需要在意旁邊的一切！」
聽著徐明隼的話，李夢逐漸放鬆，以卧姿瞄準了遠處。
狙擊鏡中的人影和標靶同時顯露，四倍鏡中的兩個「目標」都不大，固定的胸環靶靜立不動，可那個「人形」卻時不時的動彈下，絲毫沒有背槍口瞄準的覺悟，也不擔心會被波及到——強大的一匹的心態顯露無疑。
槍口下王戰的表現讓李夢放鬆，他甚至想到了某人擊斃人質解救歹徒的一幕，隨即急忙收心，慢慢調整槍口、調整各項參數。
一切準備就緒，李夢的世界中只剩下了一個人和標靶共計兩個目標。
可他卻遲遲不敢扣動扳機。
「射手的眼中只有目標！即便是炸彈在身邊落下，真正的射手眼中依然只有目標！」
徐明隼的聲音傳來，李夢慢慢呼吸，強迫自己忽略掉站在標靶根前一副無所事事模樣的王戰。
王戰真得無所事事嗎？
當然不是！、
任誰在槍口下，命由別人不由自己，都不會輕鬆。
可是，信任射擊這一奪命科目，最忌諱的就是不能給射手壓力，老鳥還好點，總有各種「忽悠」自己的方式，可菜鳥不行，必須要設法給菜鳥減輕壓力，所以他才表現出淡然、無所事事的模樣。
但心裡究竟是個什麼狀態，從王戰額頭上的汗珠上就能看出來——嗯，王戰表示，這該死的太陽太毒了，稍微照一下就出汗……
就在李夢瞄準的時候，在楊有吉手下集訓的兩個分隊，這時候也默契的一起屏住了呼吸。
李夢做射擊準備的時候，他們還沒有在意，畢竟李夢現在是專吃小灶，他們丟過去的羨艷目光太多了，已經懶得丟了。
可眼尖的成才卻率先猶如「盲點」一樣發現了「華生」。
「誒誒，怎麼在靶場裡面有個人似的？」
經成才提醒，休息的其他人這時候紛紛望去。
「咦，好像……真有個人？」
「是真有個人——這是幹什麼？作死啊！我去找教官說下。」
射擊時候靶場里不能有人，即便有人，那也只能躲在壕溝里，就像劇情中的許三多和白鐵軍這兩個坑主一樣——壕溝里的鬆軟土質能有效防止跳彈。
至於射擊時候大搖大擺站在靶場內部？
那是找死！
他們慌忙找到楊有吉，快速彙報后卻得到了楊有吉這樣的命令：「所有人，禁聲！」
然後他把望遠鏡丟給眾人，六十來號人爭著望遠鏡，終於確定為什麼靶場裡面會有一個人了……
然後……
他們被嚇著了。
成才吞著口水：「這……這要是稍微偏一丁點，可就……」
「閉嘴！」鄭傑第一次變臉，就連一旁的許三多都用不滿的眼神看著他，對成才的烏鴉嘴表示了憤怒。
「我、我就是擔心。」
「別擔心了，王教練既然敢站在那，肯定對李夢的準頭有信心！」
「對啊，不就是四百米嘛，區區四百米而已，李夢一頂手到擒來。」
一群兵七嘴八舌的說著信心十足的話，卻用提心弔膽的眼神望向李夢那邊。
而此時的李夢，終於做到了忽略目標跟前的「危險」，他瞄準鏡的視野中，只剩下了那個越來越大的標靶。
有意瞄準，無意擊發！
砰
隨著槍焰的閃爍，槍聲像是蕩漾的波紋一樣，開始朝四面飛速擴散，而子彈更是在槍聲傳遞出去之前，就飛過了四百米的天塹，命中了無辜的標靶。
王戰在槍焰閃爍的瞬間，努力的睜大了眼睛。
他這時候驟然想：李夢，你要是打不中，我這眼睛是不可能閉上的！
然後，身上的標靶上，出現了一個美麗的彈孔，王戰長呼了一口氣，將一閃而沒的緊張塞進了永遠不會有人看見的角落，然後掛這習慣性的笑意，開始往回「飄」。
果然，這幅毫不在意的模樣，讓好不容易輪到自己拿望遠鏡的鄭傑差點下跪：「教官就是教官啊，子彈在耳邊擦過，都臉不變色！我服了，我真是服了！」
成才也不計較之前鄭傑凶他，插隊搶過望遠鏡，看這望遠鏡中王戰那一臉的愜意和無所謂，喃喃道：「真牛……」
相比大家對王戰的膜拜，這時候的李夢快被汗水浸泡了。
比打一仗還費神！
看這滿頭大汗的李夢，徐明隼笑問：「感覺怎麼樣？」
李夢心有餘悸的道：「我寧願站在標靶根前的是我！」
徐明隼古怪的看了眼李夢：「真的？」
李夢沙著嗓子：「真的。」
徐明隼強忍著笑，古怪的道：「好樣的！」
李夢心思不在這裡，自然沒注意到這句話的另一層意思，這時候自顧自的擦去額頭的冷汗，長長的又吐了一口氣。
真……特么要命啊！
一邊感慨，他一邊在心裡膜拜前不久還被他不斷誹謗的王戰：
老王真是牛逼，全程都在悠然的活動著——這心理素質，杠杠滴！
【換我的話，不知道……能不能像老王一樣淡定從容。】
抹去汗水的李夢本打算休息，結果看到自家教官笑吟吟的「飄」了回來，忙擺出好幾天沒有擺出來的狗腿姿勢，第一時間迎了上去：
「教官！威武！牛逼plus！」
不要錢的膜拜話一個勁的從李夢的嘴裡蹦了出來，使勁誇起了自家的教官。
王戰含笑接受了李夢的連番膜拜，等李夢說的口乾舌燥以後，才幽幽的道：「說完了吧？過去準備吧。」
才真心實意拍完馬屁的李夢一愣：「準備？準備什麼？訓練嗎？」
王戰似笑非笑：「嗯，可以說是訓練——看靶場裡面，三百米到五百米的距離上選個標靶吧，超過六百米問題也不大，我嘛，值得你信任。」
李夢如遭雷擊，遲疑了許久才弱弱的問：「這是……到我了？」
「這叫信任射擊——也叫勇氣考驗，你剛才證明了你有向我開槍的勇氣，現在，該證明你有勇氣接受子彈從身邊飛掠的勇氣了！」
王戰說的義正言辭，但滿眼的笑意卻隔著眼皮都在往外冒。
李夢想認慫，可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無法出口。
在和王戰頑強的對視了「一個世紀」后，李夢忍住了要囑咐的衝動，用一個字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好！」
然後，果決、決然的轉身，走向了靶場。
一步、兩步、三步……然後驟然回頭，終究是忍不住的開口問：「教官，你用你的槍？」
「用你的吧。」
李夢強忍著不去想某人使用不熟悉的武器擊斃「人質」的畫面，弱弱的道：「那……你先試射一下？萬一……萬一咱兩校槍習慣不一樣呢？」
王戰憋著笑：「不用，我打一槍就有數了。」
李夢：……
面對自家教官強憋笑的難產表情，李夢決然回頭，咬牙切齒的走向了靶場。
不丟人了！
人死鳥朝天，不死……對，老王的槍機絕對不容置疑！
徐明隼和張學芳站在一起，用一種「探究」的心態看著兩人匯合，張學芳還小聲嘀咕李夢到底有沒有膽子去信任王戰，沒成想就幾句話，李夢居然就這麼走向了……額，錯了，又回頭了。
「這是怕了？」張學芳小聲嘀咕。
徐明隼斜看了眼將鷹營信任射擊這麼早就丟出來的老戰友，沒好氣的道：「至少比絕大多數的老兵強些。」
不是所有人敢這麼信任戰友的。
張學芳憋笑，哈，自家老夥計現在開始護短了？
另一邊。
看著王戰回來，本以為這出驚心動魄的大戲落下了帷幕，一群人正打算找李夢採訪一番，了解下對教官「開槍」是什麼心情，沒成想一轉眼，他們要採訪的對象居然……居然步入了靶場。
「這是……看剛才的環數去了？」有人用難掩震驚的口吻呢喃。
鄭傑補上了戰友不願說出來的可能：「我猜……這是輪到李夢了……」
他渾身發寒。
儘管是李夢上場，可一想到即將正面面對射來的子彈，鄭傑依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