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盛世浮殤 第五十一章 略遜一籌趙大勇
以五品神通殺入武鬥會聯合大賽第三位，外在只是天象境界的中年武夫本就不是奪冠熱門，甚至有一些武夫懷疑他是被帶入第三位的關係戶。
怪只怪中年武夫太低調，千百年過去，世人早已不知大力神一門的老祖宗尊諱為何。
中年武夫對此倒是習以為常，在何老令公稱雄的時代，又有什麼武夫認為自己有過人威望呢？
在他所處的時代，武夫們並無任何響亮的名號，不似今人動輒七字掌門或是三字大師，中年武夫大力神的名號都是後人自抬身份加諸於他的身上，本人更是一個老宅男，宅在武林城中一宅便是一千年之久。
但台下的看客們則不買賬，中年武夫這一退，便是他們認為的聲名盡喪的開始。
「趙大勇這一退，便是一輩子。」
「一個買票上位的五品武夫，還真是不自量力。」
「君臨城的小姐姐又能打又好看，粉了粉了。」
「一群lsp，吾簡直順手打出了10086。」
台上看似勝了一招的萌兔兔則是不著痕迹的拉開兩人的身形，隨機再度蹂身而上。
又是一拳，兩人的拳力較量之下，沒有太多技巧，中年武夫這次卻是連退兩步。
連之前稍遜一籌都算不上了，一群看客紛紛報上噓聲，連之前還有興趣的一些女看客們都失了興緻，只是偷偷得在彈幕上踩萌兔兔幾腳。
接連十次碰撞，萌兔兔一拳更勝一拳，最後一拳直接將中年武夫擊退十步之遠。
單純角力而言，中年武夫似乎已經徹底輸給了對方。
中年武夫停下身子，略有所思。
萌兔兔面色微變，再度率先搶攻。
中年武夫站立原地，不動不搖，萌兔兔一拳打出，自身反而暴退數十步之遠。
來不及變招了，剛剛那一瞬間，彷彿所有的力量都停止了運轉，針對對方力量的反彈，反而全部還到了自己身上。
居然這麼一會就破解了？
萌兔兔沒有再度發動搶攻，而是原地不動，再度陷入僵局。
高品武夫們肅然危坐，目不轉睛的觀看著比賽，而光幕上又是連綿不絕的彈幕。
「演員。」
「請就位。」
「演出你極限。」
「三品打五品都打不過，我上我也行。」
萌兔兔再度擰轉身軀，腰間發力帶動拳頭直衝，一記直拳毫無保留的打出。
這才是單純比拼力量的開始。
「來的好。」中年武夫亦是毫無保留的一記直拳。
兩人拳頭碰撞，這一次卻是毫無波瀾的交手，隨後便是越來越快的直拳碰撞。
擰腰，擊腹，擰腰，擊空門。連綿不絕的拳頭對對方的防禦弱點猛攻，這樣激烈的戰鬥下光幕反而止息，看的津津有味，而一眾旁觀的三品武夫卻皺起了眉頭。
兩人在互相喂招，切磋武學，完全沒有在真打。
但場中兩人卻是樂此不疲，拳勢如天馬流星滔滔不絕，又如彗星過境氣勢磅礴，縱然威力連空間都打不破，但這種極具觀賞性的交手卻讓光幕後刷出一大片叫好聲。
「對，就是這樣打。」
「我淮南龍虎拳覺得很贊。」
「有我海西霸王拳的幾分味道。」
「大力出奇迹，狠狠地干。」
「猛男配猛女，男拳戰女拳。」
一眾熱烈的光幕好像化身場上兩人，肩負著男人與女人之間決定地位的天秤，若是兩人此時停手高呼「x權萬歲。」這一下立刻就能火爆全場，轉型表演型藝術（誤）家。
隨著兩人轉瞬間近乎百萬拳的交鋒，空間終是支撐不住如鏡面般破碎，留下支離破碎的漆黑裂隙。
這一次兩人同時閃身而進，對四品方寸也極為致命的空間裂隙對於兩人而言連身軀都無法靠近，兩團光芒亮起，火焰升騰，一尊純粹力量構成的透明人形與熾烈無比的極藍冕日光輝高高躍起，隨後間不容髮的碰撞在一處。
這是兩位高品武夫全力爆發的開始。
一拳帶動萬顆星辰流轉，純粹的力與純粹的光輝碰撞在一處，極熱的冕日藍輝穿透無窮力量節點，卻觸摸不到中年武夫的真身所在。
「感悟力之所存，這便是武道的真意。」
超脫問道，極意尋道。
處在力量修行兩個極限的兩人交手的同時，雙方畢生堅信的道也在無形的碰撞著。
全心全意，信奉力量，單純的力量沒有殺戮的意境，但卻有著滅殺萬物的能力。
力，便是構成萬物運動的支點。
萬物之間皆有力，萬物之內皆有力。
力與萬物，相容，相生。
中年武夫身軀撐開天地，同時又破開粒子，同一瞬間他的身軀化為極宏大與極微小的兩個極點，轉瞬便踏入了方寸極意。
力界成，星辰升。
源力化為精純的火焰，一步踏入三品的武夫化為氣態冕日，無色透明的星球暈染著朦朧光暈，茫茫多的星河倒灌而出，向著藍焰中心的萌兔兔揮出一拳。
要麼突破，要麼死。
這便是這一拳中的意志。
年僅雙十，天賦為君臨城中一等一的天才少女沒有退，這一拳絕非她能接下的，但她的意志不容後退。
力之所存，便是我一生所求。
君臨城中有無限光圖，展現著整個武夫世界過往至今日的所有強者的修行軌跡，亦包括某些隱匿於各個地方修行的超脫武夫，譬如少女第一時間雇傭為君臨雇傭軍的一對兄弟和他們的大狗熊。
君臨特產的熊羆王，居然流落海外，這樣的事情已經足夠神奇，而這頭毫無血統天賦的老羆成長性卻意外的好，更讓少女想要深入的解剖它。
連那一位都盯上了這頭老羆，它的進化道路若是剖析出來，便是天下間不知凡幾的缺少天賦的武夫最大的福音。
對於力量的極致追求讓她一路苦行，步步突破至極意境界，她的力量並非最強，但卻達到了她的極限。
但中年武夫另類的突破，卻讓她看到了遠在天穹之上的一線天光。
原來，她之前不過是在山峰之上苦苦攀援，卻忘卻了天地之上，尚有漫天星斗。
賭上全力吧。
少女周身藍焰化為一點深藍極光，向著中年武夫浩浩蕩蕩的星河碰撞在一起。
原本璀璨的星河極致的坍縮，化為一個樸實無華的拳頭。
而藍焰熄滅之後，迎上鐵拳的是一隻纖纖玉手。
這便是力量的美。
純粹的人類的手臂碰撞，毫無意外的骨骼破碎的聲響，一拳打斷了整條手臂之後，又一拳擊碎了少女的另一條手臂。
雙臂盡斷，少女以頭撞出，被一掌印在腦門，身軀後仰折成二百七十度的大幅度重擊，一雙修長健美的雙腿狠狠地絞向中年武夫的脖子。
雙手擒拿，向內交叉反轉，再度用力一折，少女雙腿不出意料的被擰成交疊於一處的怪異麻花狀。
已經斷裂的手臂由骨骼帶動著肌肉帶再度揮動，尋常人類的致命傷縱然是三品武夫也難以忍受，此刻她便如一個遭受重創的凡人般一下又一下頹然的反擊著。
誰也沒有預料到這樣慘烈的交手局面，看客噤聲，高品武夫們卻是狂熱的直起身子，在那斷裂破碎的花莖之中，將會誕生出更為驚艷的花束。
極意之境被徹底粉碎，再度轟出一拳的同時，少女深吸一口氣，將整個擂台的空間完全吞入。
在經受了向外爆炸的狂暴一擊后，擂台再度感受到黑洞牽引的扭曲之力。
只是一個瞬間，少女完美的復原。
這就是力。
兩道身影交錯，純粹的力量交鋒之間，少女的氣勢攀升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強。
空間肉眼可見的坍塌，整座擂台內原生的天地破碎成一片虛無，在這虛無之中，兩尊純粹的力之集合帶動著星象之力不斷的交鋒。
自此，少女才有了與中年武夫平等交手的一點資本。
老羆慢悠悠的走進兩人交鋒的中心地帶，這等狂暴的空間風暴切割在它的身上依舊是毫無漣漪。
這頭老羆，到底修行的什麼？
即使趙大勇也是完全脫離了人類形態之後才取得了如此偉力，但這老羆就是一頭普通的野獸。
它的鬃毛根根豎起，攀附於少女周身，化作一身黑色的奇異戰甲。
「熊人族，永不為奴。」
這一聲突兀的衝鋒口令響起的同時，來自君臨的數百位異邦來客同時起身，千百頭巨熊虛像咆哮，呼應著少女戰歌的激鳴。
西北之地，古有熊人一族，人與熊同生共居，兇惡的巨熊被他們的暴力馴服，化為世世代代同生共死的戰獸。這是君臨的特產，熊羆軍。
熊人少女手中揚起戰錘，兩柄金瓜戰錘漆黑的獠牙倒刺攢簇，向著中年武夫狠狠砸下。
趙大勇第一次化身為力之神尊的形象，周身天象呼應著他的召喚，無窮天象盡皆臣服於他的拳下，純粹的力之神尊揮動半人大的拳頭，迎著戰錘碰在一起。
他第一次化身天象之時，只有呼嘯的狂風與暴怒的雷霆，火焰纏繞周遭，那時他以為自己是一個極有天賦的三象武夫，還可以開拓更多，但最後一千年，他在一大萬象的天象境越走越遠，最終明悟到自身力之極限。
力量，永遠沒有極限。有極限的是揮動力量的人類。
他將自身變成了工具與武器，毋需任何外力，他便是一步五品，又步步五品的五品大天象。
雙方的交鋒快到無人能看得清，只有兩團炁體不斷的碰撞交鋒，藉助強大的虛界體系勉強的捕捉著兩人動向的明玉魄發現身旁少年早已不知何時沉沉的睡了過去。
側身將少年撐住，這龐大的跟棕熊一樣的傢伙居然睡得這麼老實。
兩道身影交鋒了足足一個小時之久，最後顯露身形時，老羆已然鑽出了擂台，騎在少女身下的是一頭毛髮聳立的北地白熊，初生的白熊咆哮著緩緩退去，只留下衣衫破碎但仍鬥志高昂的少女。
「哼哼。」老羆踱回本陣，很是親昵的示意少女揉一揉他的腦袋。
「哼哼！」沒有得到回應，老羆直接用大腦袋拱起了少女的手臂。
還真是人間白月光啊，之前萌妹子的殷勤愛搭不理，現在女主人的冷漠它舔的徹底。
老羆：你身上有他的男人味，是我鼻子做的對。甘心變成你的熊，讓你揉揉大腦袋。
有其寵必有其主，這寵物還真是看人下碟。
少女撫弄了一下老羆碩大的腦袋，這熊毛硬的堪比星辰，自己摸上去都有些扎手。
三軍大元帥：我可是主戰力，百戰老兵你曉得不。
少女突兀的拍了拍它的大腦袋，突然想起來整個東征期間這老羆好像都跟著君臨城隊伍行動，完全沒有給朔月效過一分力氣。
但隨後她又有些無奈的想到，少年在東征期間的境遇可是明明白白的仆兵待遇，到了君臨友軍麾下就是貴客待遇，還真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是朔月不夠一視同仁。這樣的體制想要維繫完全統一的對外戰力，簡直是異想天開。
兩道身影昂然而立，相對而立的他們卻是彼此之間充滿了共鳴感。
繼陸阿九之後，趙大勇又見到了一位力之超脫的極境武夫。
他們之間的武道爭鳴堪稱琴瑟相合，彼此之間毫無隔閡。
再打下去，兩人怕是要化為同種力之神軀融為一體。
那就一拳定勝負吧。
已經處在敗局之中的少女率先出手，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拳打出，整個天地向著她的拳風前方坍塌而至。
同樣的一拳打出，兩人各自後退一步，竟是默契的打出了平局。
武鬥會評審席：你們是不是故意給我們增加難度？
最終判定趙大勇毫無異議的獲勝，這一次光幕上再沒有雜音，一千多歲的年輕人直接成為了又一號大眾心中的決賽種子。
同樣獲得晉級資格的萌兔兔亦是獲得了諸多支持，這種單方面的支持並不會給她帶來實際利益，但卻也代表了他們的聲望在不斷成長。
第三場擂台賽結束，第四場擂台賽也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著。
賽場換新，三場換了兩次擂台，這種烈度的戰鬥已經很久未曾出現過，遠在星河各處的觀眾們熱情高漲，訂閱觀看人數達到了史上新高。
接下來第四場的何烈風與易武神，兩位朔月武者，一位是曾經的四品戰血，一位是老牌的三品戰血。
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巨大，以至於賽事評測直接給出了九比一的誇張比例。
兩人坐在同一排席位之上，彼此之間卻是毫無交流，縱然對立，卻是毫無武夫之間的共鳴感。
片刻之後，擂台上的兩人仍是沒有立刻開戰。
「烈風，你墮落了。」
「何家的重擔你沒有扛起，甚至連宗脈的榮耀都放棄了。」
「選擇戰血，化身為朔月之槍破開萬敵。捨棄名聲，躋身為武夫戰血第一世家。」
「這是我們何家的武道，你居然背叛了它。」
「易師父，一味地追求強大，真的能夠得到凌駕一切之上的武力？」
「戰血，真就勝過我們源星本源的薪火？」
何烈風沒有激烈的爭辯，只是平靜的反問道。
「你讓你的父親蒙羞了，我的徒兒。」易武神不再搭話，拿出了一桿珍藏已久的大槍。
何家——蛟龍武。
這是一桿制式武器，也是那位將他撫養長大的大人交付給他的第一桿武器。
何家槍，終生不可離身。
「我已經有了自己的師父，他才是我將追隨的一生信仰。」何烈風表現的像是被洗腦了一般，但只有陸阿九清楚，他非常清醒。
一位四品武夫，一位極意武夫，他的武道又怎可能被輕易扭轉。
身前有蒼穹遮蔽，身側有擎蒼巨柱，從小背負著使命成長的孩童從一開始便失去了諸多選擇的機會。
父輩與祖輩之間的分崩離析，武夫與戰血之間的兩難抉擇，這一切的一切縱然少年成長的極快，卻也難以脫穎而出，統領同輩，更無法扭轉父輩執意，想出解決之法。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何烈風站於場中，同樣拿出了一桿長槍。
螭吻。超脫重器。
以何烈風的實力，無法發揮出螭吻億萬分之一的威能，甚至這桿大槍都未曾認可他。
「這桿大槍怎麼會在你的手中，烈風，手持螭吻，為何在家族之中一言不發？」
「烈花呢，他有沒有拿到青萍四劍。」
看著何烈風手中的螭吻大槍，易武神再度被勾動心神。
「易師父，你的問題也太多了。」
「我輩武夫，只求一戰。」何烈風雙手持槍，夾於腰側，擺好了進攻陣勢。
「好，但求一戰。」易武神同樣的沉下身子，手持大槍。
出槍，槍動，手臂轉動的同時長槍便已逼近兩人心口，槍尖如蛇探出，槍桿蜿蜒如龍。
兩人隔空槍尖碰在一起，三品武夫的強大力場爆發，直接將何烈風震蕩的難以握穩手中大槍。
但他並未後退，而是不斷的出槍向前。
兩人輾轉騰挪之間，交手已是十餘回合，這一次看客們汲取了經驗，老老實實的觀看著看似平常的師徒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