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將功折罪
為首的府兵拱手道:“回相爺的話,都是一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蕭義眸色漸冷,“二小姐呢?”
“二……二小姐好像還沒回來。”
沒回來?家裏出這麽大的事情,居然沒回來!
簡直就是欲蓋彌彰!
他此時的心像被針紮,又覺得是被人戲耍,左右不是,當即便讓人把許梅抓回來,府兵微微唱諾,領命而去。
那幾個被關起來的男人也是心生惶恐,那姑娘不是說二小姐是庶出,根本不值得相爺動怒,可現下卻連府兵都出動了。
他們雖是亡命之徒,可如今得罪的是權貴,這種情況,鮮少遇到,心裏也不免覺得驚駭。
柴房門被打開,蕭義和祥叔一前一後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家丁,每個人手裏都拿著刀。
他黑沉著臉,坐在了凳子上,緩緩提起一隻茶壺往杯裏倒水,可越是平靜,越讓人不安,就像暴風雨來臨前,幾個男人忽然意識到什麽,連忙磕頭認錯。
“相爺饒命啊…”
“饒命?”蕭義冷笑:“一幫雜碎,連我蕭義的女兒也敢動,說,到底是誰指使你們這麽做的?”
“相爺,小的們冤枉,都是那姑娘給了我們很多銀子,說.……說隻要.……做成此事,還會送我們離開.……這並非出自我們本意啊…”說著,又砰砰磕頭,聲音此起彼伏,狠狠撞擊著地麵。
蕭義絲毫不為所動,目光陰狠的盯著眾人,“誰給的錢,誰指使你們!若從實招來,本相便饒你們一命。”
幾個人互視一眼,哪裏能知道那個女子姓名呢?
為首的人說:“小人不知,那姑娘每次來都蒙著麵紗.……可我知道她是相府的人。”
蕭義臉色平靜,緩緩端起茶杯,剛送進嘴裏,卻忽然反手狠狠摔在地上,碎片飛濺,劃傷了男人的臉頰,驚得他們大叫起來。
他起身往外走了兩步,一臉冷漠:“死到臨頭還要裝蒜,那我也成全你們,祥叔,帶下去,剁碎了喂狗。”
“別…!相爺饒命!小人想起了,我們雖然沒有見過那個女子,可我們聽過她的聲音.……而且看那穿著,應當不是小姐,大約是婢女。”
祥叔也是麵色陰沉:“我們相府上下一百多人,這麽多婢女,難道一個個找?既什麽都不知道,那還是依老爺的意思,全部處理掉。”
說著,幾個府兵衝了進來,手腳麻利的將他們抓了起來。
他們死命掙紮起來,臉色如灰,爬到了蕭義腳邊,“相爺,我們聽過她說話的聲音,隻要能聽到聲音,我就能知道是誰!”
蕭義臉色有所緩和,既能幫主子辦這些下作事的,必然不是普通三品丫鬟,應當都是身邊的心腹,所以要尋找這麽一個丫頭,並不是什麽難事。
於是先讓人嚴加看守這幫雜碎,又讓祥叔找個由頭悄悄安排此事,千叮萬囑的說不能走漏風聲,否則想要人贓並獲就很難了。
三房的貼身婢女包括常年伺候的老嬤嬤都被聚在了廳中,侍婢們都不知發生何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錦繡身邊的彩兒看向雲羅,小心翼翼問道:“雲羅姐姐,祥叔這是做什麽啊,為什麽讓我們在這裏候著?”
“雲羅姐姐?”彩兒一臉疑惑,怎麽這雲羅魂不守舍的,不過轉念想想大房出了這等事情,現在有這個反應也情有可原了。
“我也不知道…”雲羅敷衍著,心裏七上八下,如今大小姐出事,老爺必然要去追究,若是發現與自己有關,那這條命怕是就沒了。
祥叔走了進來,讓家丁把她們的眼睛都蒙上,並轉過身背對著門外。
而這時,為首的男人被抓了過來,期間讓他一直保持著緘默。
分別讓這些奴婢開口說話,雲羅皺了皺眉,似乎已經猜測到什麽,於是故意壓低了聲音改變聲線。
聽了一遍仍無所獲,那男人無奈的搖搖頭,稱這裏並沒有那天的姑娘。
“既然如此,那便殺了吧。”祥叔淡淡說了一句。
“不要啊,等等…我,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是她,是她!”他顫巍巍的指了指雲羅,既驚又怕。
祥叔微微抬眉,古怪道:“確定了?”
男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臉誠懇的說:“小的確定,小的確定,就是她,雖然今天聲音有些不一樣,但我可以肯定就是她!”
祥叔心中了然,讓府兵將這個男人押回去,而雲羅自然也被關了起來。
她大喊著冤枉,但無人理會,廳裏的奴婢們也如驚弓之鳥,紛紛猜測這其中的隱情。
一開始雲羅不肯說,經下人用刑之後她隻好全盤托出。
可這樣一來整個事情就更加撲朔迷離,既是蕭婉清的主意,怎麽會把自己給搭進去。
蕭義苦思不解,但一想到自己寶貝女兒受辱,就恨得牙癢癢,恨不能吃他們的肉,拆他們的骨,微微吐出幾個字:“剁成肉醬,喂狗。”
這種事情家裏私自處決,可對外卻要說已然報官,祥叔也很明白應該怎麽做。
整個相府死一般的靜,連半個人影都看不見,這種壓抑的氣氛讓人覺得恐慌、害怕。
蕭塵霜剛和喜兒走進園中便被府兵團團圍住,每個人手上都拿著刀,且麵目肅然。
她心裏冷笑,倒真看得起人,派這麽多府兵來對付她。
喜兒也察覺不妙,下意識看了蕭塵霜一眼,“小姐.……”還不待她說話,便被幾個人府兵架到一旁。
“沒事的喜兒,你回去。”蕭塵霜淡然一笑,當看向府兵之時,轉換了一副麵孔,“我自己會走,鬆開你們的手。”
悶重的大門被關上,供桌上供奉著蕭家曆代祖宗的牌位,檀香還燃著,隻有幾盞油燈隨著一陣陰風明明滅滅。
蕭義端著燭台走了出來,他步子很輕,在火光的映照下整張臉鐵青而扭曲,一雙鷹眼死死盯著眼前的人。
“是你做的?”他語氣陰森森的,轉身放下燭台,拿起供桌上的一把刀。
看著他的舉動,蕭塵霜不自覺後退兩步,整件事情她之所以沒有出麵充當好人,便是因為知道,不管她想不想這麽做,結果也始終是自己造成的,所以根本不必要假惺惺。
何況就算她裝著無辜,裝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這幫人又會信嗎?
看這樣的架勢,答案就已經很明顯。
蕭義拿起刀緩緩逼近,他眼裏閃爍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就像一頭暴怒的野獸。
他手裏的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賤人!你到底是誰,處心積慮想要扳倒我蕭家,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你若要殺我也不會和我廢話了。”冰冷的刀深入脖子,她能感覺到有一股溫熱流出,又一次嚐到了死亡的味道。
雖然嘴上說著不信蕭義會動手,可對於自私自利的人而言,為了保全蕭家,他想要做什麽確實令人難以猜透。
蕭義冷笑:“你知道婉清的身份意味著什麽,你差點毀了我所有的計劃,你說,難道我不該殺你?”
“就算你殺了我,木已成舟又能改變什麽?你大可以殺了我,反正我命賤,可是蕭婉清如今已是聲名狼藉,憑她現在的身份還想嫁給四皇子,你認為勤貴妃會答應?”
聽到這裏,蕭義手背亦是青筋暴起,那張臉閃過一抹詫異:“你……你怎麽知道,你還知道什麽?”
蕭塵霜低垂眼簾,淡淡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但我也不是傻子,我眼睛看的到耳朵也聽得到。不過眼下多說無益,事情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你從今天以後,會忙著去善後,根本沒有閑暇追究我。”
“可若我留著你,隻會寢臥難安,既然你姐姐已經出事,那就用你這條賤命賠上。”蕭義手中的力道稍稍加深,她怕死,因為要做的事還沒有做完,眼中閃過一絲驚慌,急道:“如果,我能將功贖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