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身敗名裂
蕭塵霜並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雲嬤嬤可真是冤枉了,我從昨夜就和喜兒在佛堂誦經為祖母祈福,怎麽反倒怪罪於我頭上?如若不信,一問便知。”
“你簡直是巧舌如簧!”
蕭塵霜一臉冷漠:“雖然您常常欺負我,可當著這麽多人麵,傳了出去也不好聽。”說到這,她耳語道:“你不是關心姐姐嗎,與其和我廢話,還不如先去看姐姐現在怎麽樣了。”
“小蹄子!你給我站住!”
柳盈製止道:“胡鬧什麽,還嫌事情鬧的不夠大?”
雲嬤嬤又氣又怒,卻拿她沒有丁點辦法,畢竟主子都未開口,她一個下人實在不好僭越。
蕭塵霜隻淡淡睨了她一眼,沒再理會,而是自顧自走進屋裏。
到底是自己的姐姐,發生這樣的事情,做妹妹的當然要來幸災樂禍。
看著屋內的一切,地上滿是狼藉,衣服被撕的粉碎,就像被野獸圍攻過一樣。
少女整個人雙眼無神,目光毫無焦距,似乎在看某個地方,又似乎什麽也沒在看。
她整個人躺在床上如同一具死屍,屈辱和絕望伴隨著眼角的淚而湧出,嫩滑的皮膚上全是醒目的傷痕,有淤青,也有抽打的痕跡。
就連脖子上他們也未曾放過,到處都是啃咬過的印子,她緊繃的嘴唇溢出鮮血,雙手被布條綁在床上,手腕上也全是血皮,看的出先前是怎樣的拚命掙紮過。
“都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把門關上。”蕭塵霜輕喝一聲,撿起地上的被褥遮蓋她的玉體,簫婉清像是反應過來什麽。
她呆滯的目光逐漸有了神采,眼白布滿了鮮紅的血絲,死死瞪著眼前的人,悲憤的情緒洶湧而來,一把拉過蕭塵霜的手,在手臂上狠狠咬上一口。
並不是不疼,可眼下這咬傷的疼痛和昨夜她遭受的折磨相比,那也算不得什麽。她頭都沒皺一下,直至蕭婉清鬆開了嘴,手腕上留下一個帶血的牙印。
蕭塵霜看向老夫人,也是一臉憂傷:“祖母,這件事不宜鬧大,我先和喜兒回去通知父親,派人來接。”待她和喜兒走後,屋子裏一幫女眷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柳盈皺了皺眉,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卻見簫婉清不斷往後蜷縮,目露驚恐的看著所有人,嘶吼道:“都滾,你們都滾,不要碰我……求你們,不要碰我……”
看她如此發瘋發狂,身為女人也自有體會,便隻好等人蕭塵霜派人來接。
雲嬤嬤小心翼翼靠近,以最溫柔的語氣說:“小姐,你別怕,嬤嬤會保護你……你別怕.……”
簫婉清癡癡的看向身旁的人,終是忍不住,刹那間崩潰,哭著撲進她懷裏。
雲嬤嬤也是滿麵悔恨,眼淚如山洪決堤,更加用力的抱住懷中的弱小女子。
小姐是她看著長大的,如今遭遇這種事情,整顆心就像被人摔在地上,用力踩踏過一樣。且連她也承受不住,如若夫人知道,又該如何。
李若蘭也沒了耐心,焦急的在屋裏來回踱步,“不是說是蕭塵霜嗎,怎麽會變成婉清呢?”
“二夫人!”雲嬤嬤回頭看了她一眼,急急喊出聲,深怕她說漏嘴,李若蘭也立馬頓悟過來,幹笑了兩聲,沒再說話。
屋子裏再次沉寂下來,外麵的人還沒有要走的意思,那些議論聲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裏,在場之人,都是一副如坐針氈的模樣。
從靜安寺出來後蕭塵霜便讓喜兒回蕭家送信,而她則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她不止是要簫婉清被侮辱,更要她嚐到前世自己那生不如死,暗無天日的滋味。
人的嘴巴是最好的武器,也是最鋒利的劍。正所謂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蕭義聽說了此事,到底也是當朝丞相,沒有那幫婦人如此慌亂,有條不紊的安排家裏否府兵趕過去,畢竟此次出門隻帶了幾個護衛和丫頭,麵對這樣的突發情況,是遠遠無法應付的。
柳盈幫她穿上了幹淨的衣服和鞋子,又打水給她洗了把臉。
此時的蕭婉清麵色依然慘白,如同鬼魅一樣,任由夫人們給她穿戴梳洗,除了還有口活人氣兒以外,已和死人無異,看的出,她還深陷恐懼之中無法自拔。
圍觀的百姓和香客都已被家丁驅趕離去,一行人攙著她上了馬車,路上也沒人多說半個字。
車子緩緩駛入,卻被一些突如其來的雞蛋和爛菜葉砸中,蛋液從馬車流下,散發著惡臭,更有些挑事的百姓攔住了馬車,根本無法行走。
“怎麽回事?”老夫人沉聲問道。
車夫如實說:“百姓們攔著路,不敢走。”
今天的事情老夫人受了不小的打擊,簫婉清也瀕臨崩潰,本以為回到家裏再好好商議,怎知被百姓們攔住去路,這要是耽擱下去,這二人都怕是要承受不住。
柳盈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外麵,卻被一個雞蛋砸中,也不知是誰的準頭這麽好,頓時便起了個大包。
李若蘭皺眉道:“要是僵持在這裏,估計車都得砸壞,趕緊,讓這些護衛去開道。”
“不可,這些護衛都是相府的私兵,這樣一來搞不好還會傳到宮裏去…到時候老爺會很為難。”柳盈適時阻止。
蕭婉清目光仍然呆滯,仿佛對周圍的事情都沒有興趣,隻安靜的鎖在自己的世界裏,像一隻受驚的小貓,蜷縮在雲嬤嬤懷中。
車裏的人陷入僵局,可外麵卻熱鬧起來,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嘴裏都說著難聽的話。
“浸豬籠…”
“不要臉…下賤…”
“還裝作忠貞女子,真是敗壞門風…”
“以前是第一才女,現在怕是第一蕩婦……”
“這大小姐任人玩弄,還裝作一派清高,哈,今年這淮安怕是要熱鬧了!”
蕭婉清麵色大變,呼吸越發急促,緊緊捂住自己的耳朵,躲進了雲嬤嬤懷中,她張了張口:“不要,嬤嬤,不要,不要讓他們來…我不要浸豬籠…”
“好,好,不浸豬籠,有嬤嬤保護你,不怕,大小姐不怕…”
李若蘭性子急,也顧不得別的,使喚車夫立馬往蕭家走,車夫無奈,隻得小心翼翼穿插在人群中,艱難行駛。
而這時,外麵的吵鬧逐漸靜了下來,十幾個婦人,穿著青白相間的衣服趕來。
為首的叫宋明月,年僅二十五已擔得女子會副會長,她接到消息便速速趕來了。
這女子會在京都也算頗有威名,自先帝一代便成立,至今差不多已有百年。
主要負責於檢驗女子清白,又或因婦人家中受了責打,家暴、屈辱,又或官府不敢插手去辦的事,都會交由會所處理。
現下女子會既然插手管了此事,這些百姓多少都會收斂一些。
宋明月抬眼看了看馬車,不卑不亢道:“我是女子會的,叫宋明月,現在群人眾多,你們的馬車根本行駛不了。所以把大小姐交給我們,若是清白的,必定會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李若蘭聞言,喜極:“這可好,趕緊把大小姐送過去…”
雲嬤嬤雖然不願,可事到如今又有什麽辦法,心疼的看向簫婉清,無語凝噎:“小姐遭受此事已然受驚,那各位夫人就先回去向老爺報信,老奴陪小姐去女子會。”
蕭婉清剛從馬車裏被帶出來,圍觀群眾又開始躁動起來,但在女子會的威名之下也不敢太過張狂。
這件事鬧的很大,老夫人受的打擊也不小,回到府中便病倒了。
整個相府可是鬧的人仰馬翻,蕭義到底也緊張自己的母親,背著她就往院子裏去,吩咐祥叔去請大夫過來診治。
眾人都守在老夫人院子裏,蕭義沉著一張臉,心裏像是住了頭獅子,隨時就會狂暴。他冷冷掃過一眼眾人,卻唯獨不見蕭塵霜,隱隱生出一絲不安。
忙完一陣,聽下人說他引以為傲的女兒被接到女子會時,又是一怒:“混賬,連個人都看不好!”他在花廳裏來回踱步,決定先讓家中府兵出動,將那幾個男人抓起來關進丞相府的後院以待發落。
自己女兒出事了,連蓉兒怎可不知,但現在再怎麽傷心也沒有用處,她帶著銀子讓管家備車,匆匆趕往女子會好做打點。
知道她私自出府也是愛女心切,所以蕭義沒有多加過問。
他背手而立,眼眶有些微紅,沉聲道:“那幾個人什麽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