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兩人肩並肩地站著
酒杯捏得很碎，大點的碎玻璃斜插入肉，小點的碎渣一一個紮在掌心。
紅色的鮮血順著傷口往外流。
白色的玻璃被染成一片片紅色。
夏林傑有些慌有點傻，看著他滿手的血腥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我隻是輕輕拍了一下，你至於嚇成這樣？你的膽子不是很大嗎？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膽小？”
莫離回眸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夏林傑，我有給你權利，準你在後麵拍我？我有說過，你夏林傑可以在後麵隨意拍我？今天的帳我先給你記著，絕對不是一筆醫藥費那麽簡單。”
“……我……你……你對我也要冷酷到底？六親不認？”
“我跟你有關係嗎？我跟你是親人嗎？我跟你隻有金錢利益，除了錢一切免談。”
“……”夏林傑梗著脖子，有話要說又不敢說，誰讓他做了錯事呢！叫菲傭快去拿藥，再搬椅子讓莫離坐下處理潛處的傷口。菲傭跑進去找藥箱，可是左找右找就是找不到，明明記得藥箱就在客廳的櫃子裏啊！
念念還在哭，沒心沒肺哭個沒完沒了，哭得還茬了氣，有幾聲就沒接上！
“哦哦哦，不哭不哭……”南幽瑾用盡洪荒之力都哄不住，又見菲傭在樓下不停地翻箱倒櫃就更是心煩：“你找什麽呢？沒見小姐在哭嗎？你還翻東西翻那麽大聲。”
菲傭心裏慌，手一抖關櫃門的聲音更大，嚇得念念又是吼天吼地的哭個沒休沒止：“外麵，外麵有位先生捏碎了酒杯，手被紮破，我進來找藥……”
“行了行了，你先出去，別在這裏翻來翻去吵人。藥箱在我房間，我讓汪禦衡送下去。”南幽瑾煩得要死，越是亂他們就越添亂，關個櫃門還能關這麽大的聲音，繼續哄念念：“哦哦哦，念念乖哦，不哭了不哭……爹地罵她了，壞蛋，都是壞蛋，就知道嚇我們家小念念……”
念念不領情，繼續哭，閉著眼睛張著沒牙的小嘴哭得一抽一抽喘不上氣，小臉憋紅，額頭一層汗！
程清瑤急得手足無措，又無計可施，她從來沒想過嬰兒會這麽難帶，完全不是想象中那樣吃飽穿暖就可以搞定。一直哭一直哭，哭得她心裏發慌，哭得她心裏沒底：“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前幾天嚇著也不是這種哭法，是不是哪裏痛不會說？要不要打電話叫醫生過來看看？”
“醫生？莫離就是醫生啊，他就在外麵閑著。”汪禦衡拎著藥箱走出來，正好聽見就順口接了一句。接完還覺得自己接得極好，莫離不止是醫生，還是新一代奶爸，對新生兒有經驗有了解，肯定有辦法幫念念。
可程清瑤一聽“莫離”的名字就產生強烈的反應，幾乎是跳起來拒絕，那樣子像受了什麽巨大的刺激抓狂到爆表：“不，我不要見他，不要他給念念看病，不要，不要……天下這麽大，英國這麽大，我們能找到適合念念的醫生……我不要見他，不要見他，不要不要不要……”
汪禦衡好尷尬！
南幽瑾好尷尬！
急匆匆拉著莫離走進來的夏林傑就更尷尬！
派菲傭進來拿藥，拿半天卻是空著手出來，又說不清楚誰會送藥過來，他覺得這樣等不是辦法，就拉著莫離往裏走，一來自己進去找藥，二來借客廳光亮的地方把碎玻璃拔出來。
誰知，剛剛踩進客廳，他們就聽見程清瑤抓狂的聲音，擲地有聲，冷麵無情。
夏林傑尷尬的左右不是人，看看汪禦衡又看看南幽瑾，最後看著莫離囧囧的笑：“你，你別生氣，也別往心裏去。她，她不是那個意思，她的意思是說……”
莫離擰了擰眉頭，一臉不解的打斷：“我為什麽要生氣？她說的話跟我有關？她嘴裏的他指是的我？不不不，我不認識她，記憶裏並沒有她的存在。雖然她以前是我家的保姆，但感覺我跟她的關係一般。”
全場尷尬，莫離卻一身輕鬆！
他完全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眼睛也沒有多看，瞟了一眼她僵硬的後背就接著往裏走，然後坐沙發上低著頭把掌心的碎玻璃一個個拔出來。
拔出一塊碎玻璃，鮮血就從傷口處滾出來！
慘不忍睹！
氣氛一時變得古怪，都不知道說什麽好，有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尷尬，還有了一種末日般的絕望！
念念都覺出氣場不對，大哭變成小哭，小哭還睜開眼睛哭一會兒歇一會兒，哼哼啊啊像唱小曲似的……南幽瑾本能的抱著她、抖著她、拍著她，眼睛卻擔心的看著程清瑤……
程清瑤自聽到莫離的聲音後，整個人就安靜地僵在那裏，一動不動像一座雕塑，不轉身不離開一直拿後背對著門口對著莫離。她不敢走，也沒力氣走，甚至想不明白老天為什麽總愛這樣抓弄她？
早不來晚不來，他非要在她說這種話的時候鑽進來！
也好，聽聽她的心聲也好，她不想見他，不想見他！
也好，聽聽他的心聲也好，他不認識她，不認識她！
一個不想見，一個不認識……好，很好，可她難受什麽呢？躲窗簾後麵看見女伴吻他，那是他的生活，那是他該得的……她早就知道這些，還難受什麽？還計較什麽？
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他同樣不是以前的他。他們早就變了，早就變得沒了關係。
如此，還有什麽好生氣？好計較？
伸手抱念念，想抱念念回房間結束這次突兀的偶遇。可念念存心和她過不去，手剛剛碰到又開始大哭，一聲接一聲要哭破天的節奏。
她抱不走，試了好幾次都抱不走！
忽聽身後傳來腳步聲，不輕不重的腳步聲熟悉的就像往日的回憶曆曆在目……是他，是他上來了……想逃，一種想逃的衝動在心底翻湧，可是她的腳怎麽都邁不起來……
腳步越來越清晰！
清晰的穩重，淡定，從容不迫！
完全沒有受到她的影響，完全不受氣氛的影響，他一步步往上走，走上台階，走到她前麵，沒有看她，沒有停留，隻微微地繞了繞走到她身側才停下，站穩。
兩人。
一男一女。
一高一低。
一妖孽一美麗。
一冷色一怒容。
一人麵朝前一人麵朝後。
兩個人肩並肩地站在那裏，沒有交集，沒有觸碰，就像兩條永遠不可能相遇的平行線。
她緊握拳頭鼓足力氣，他卻一派輕鬆，還氣定神閑的看著南幽瑾懷中的念念，從西服口袋拿出一個小小的波浪鼓在念念的耳邊搖了搖。
聽到咚咚的聲音，念念驀的就不再哭，還尋著聲音機靈的找來。
他又搖了搖，念念果然被深深吸引，揮著小拳頭發生“啊啊”的嚶語，好像很開心很喜歡的樣子，還朝莫離咂嘴巴，咂得巴巴巴的響。
莫離被她的可愛逗樂，難得的笑了笑，把波浪鼓遞給南幽瑾：“兒子哭的時候，我就用這個轉移他的注意力，來的時候忘記放下，正好念念喜歡就送給她。”
“這多不好意思，搶了你兒子的禮物。”南幽瑾好緊張好尷尬，不知道他們兩人這樣站著會突發什麽。
然而，什麽都沒有突生，程清瑤像顆樹一直不動，莫離卻完全無視她的存在，眼裏隻有念念：“這便宜的玩具不值一提，回去給他再買幾個就是。行了，酒我喝了，禮我送了，孩子也替你搞定，她還在車上等我，我先走了。”
“你的手還在流血……”
“不打緊，我車上有藥。”
“有藥也包了再走。汪禦衡，還愣著做什麽，還不把藥給莫離。”
汪禦衡這才反應過來，打開藥箱拿出止血藥和紗布……莫離無所謂，淡定的轉身從程清瑤的身邊經過，再淡定的接過藥一邊下樓一邊灑在傷口上纏紗布麻利的包紮好，然後消失在門口，再不見一點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