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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土造投彈器

  九土造投彈器

  “你有什麽主意?快說說!”張健迫不及待。


  劉大江說道:“旁邊的張謙村是俺姥姥家,俺舅舅有打獵的大弩,那家夥射得可遠哩,箭能射出二裏多地,要是把手榴彈捆在箭頭上,用大弩射出,炸在炮樓上,準夠小鬼子喝一壺的!”


  “嗨!好主意!”大家笑著拍手稱好。


  “沾!這招兒行!我馬上派人隨你去舅舅家取大弩,”張健誇道,“就照你說的快辦!”


  在營房外的一片空地上,兩張大弩搬來了,這家夥個兒真不小,是大鐵弓和木支架組合而成,五尺多長的弓身固定在支架上。


  劉大江和一名戰士將小拇指粗的弓弦吃力地拉開,掛在支架後的扳機上,再將長箭竿置在弦上,扣動扳機,嗖地一聲,箭離弦遠去,落在二裏之外。


  張健道:“沾!就是弓弦太硬,一個人拉不開,得倆人用腳蹬著支架才能拉開。”


  劉大江道:“弓弦軟了,射不遠哪。”


  甄玉衡拉了拉弓弦,道:“咱們實彈射擊一下,試試。”


  劉大江將箭頭去掉,捆上一顆手榴彈,將彈弦取出,係在支架的一個釘子上,拉開大弩,將箭杆置好,扣動扳機,嗖地一聲,箭杆頂著手榴彈射出,在60丈外轟地一聲爆炸了。


  “好!”張健和戰士們齊聲叫好。


  劉大江興奮道:“捆上手榴彈,射程雖然短了,不過炸鬼子的炮樓滿夠用!”


  戰士們高興地蹦起來,“咱們有‘土炮’啦!”


  兩天過後。


  在中隊部裏,張健和甄玉衡召集各小隊的正副隊長來開會。


  張健對戰鬥做重新部署,“咱們根據敵情,重新做一下部署,今夜,我決定親自參戰。”他用手指蘸著水,在桌麵上邊畫邊說:“今天天黑後,楊誌開,你帶領一小隊扛著咱們的土炮,換個方向,繞到叮嚀店,在北邊佯攻,啊,為了防止城裏的敵人出援兵,咱們受到夾擊,張富有,你領著二十多人埋伏在南平穀村北,監視城裏的動靜。我呢,帶領十幾人潛伏在南平穀村南,南平穀靠近叮嚀店,我便於進行指揮和策應。好,明後天,二、三小隊也照這樣進行。”


  一小隊副隊長張富有年輕力壯,長相憨厚,他眯縫著細眼,不解地問:“張隊長,俺帶著二十幾個人隻是監視城裏的敵人,若發現敵情,得馬上匯報不?”


  甄玉衡笑道:“得馬上匯報啊。”


  大家望著憨樣的張富有,都笑了。


  “俺想說,俺有個要求。”張富有臉有些紅,“俺要求讓小磨子跟俺同去。”


  張健笑著問:“為什麽?”


  “小磨子騎馬,馬快,發現敵情,能……快匯報,不耽誤。”張富有一著急,口結巴了。


  “行!今兒黒介讓小磨子跟你同去。”張健答應了。


  翠玲等四人按照計劃挖出了一條通往後院的地道,並在出口下挖了個小密室。白天,鐵栓和積有隱藏在密室裏,夜晚,二人輪流值夜,隻等石過節來落網。


  晚飯時,翠玲將飯遞下密室,“哎!黃同誌,石同誌,吃飯了。”


  “張大嫂,都兩天了,咋不見石過節來呢?”黃積有不耐煩地問翠玲。


  “別著急,慢慢等,他早晚得來。”翠玲勸道,“其實啊,俺心裏比誰都急,恨不得馬上將石過節打死,報仇雪恨!”


  夜裏,張健帶領一小隊出發了,繞過叮嚀店後,分兵三路。楊誌開帶領戰士們迅速地選好地形,劉大江等幾個戰士扛著兩張大弩進入了預射狀態。


  戰鬥一打響,戰士們用大弩連發了十幾顆手榴彈,箭杆頂著手榴彈落在炮樓上,“轟轟……”接連十多聲爆炸,將主炮樓炸了好幾個大窟窿。


  戰士們見大弩顯了神威,高興得差點兒蹦起來。


  炮樓內一片慌亂,敵人認為是炮擊。川琦沉不住氣了,認為這次是真的來攻取,嚇得狂呼亂喊:“還擊!還擊!猛烈地還擊!”


  子彈又像密集的雨點灑向鎮外。


  張健領著十多個戰士潛伏在村南。


  張健聽著遠處叮嚀店的爆炸聲和密集的槍聲,滿意地笑了。就在這時,身後馬蹄聲響,通信兵小磨子騎馬趕來,“報告中隊長,張富有派我來報告,發現城裏來了敵人。”


  “有多少人?”張健一驚,急問。


  “人不多,隻有二十多人,騎著自行車,像是便衣特務隊,俺們正準備靠近了開火,可他們拐了彎兒,奔西去了,像是去了黃家莊。”


  張健一聽,心裏咯噔一下:來的咋是便衣特務隊?會不會是石過節來了?要是他來,他為什麽帶著人馬而不隻身來?不好!若是石過節去了黃家莊,翠玲他們三支短槍難以抵擋,一定有危險,不行!得趕快去救援。“大家隨我來!去黃家莊。”


  黑夜裏,張健領著戰士們向北飛奔。十幾個人很快到了南平穀村北,與張富有會合,張健命令:“同誌們!跟我來,去黃家莊。”兩股人馬合為一股,向西北飛奔。


  翠玲和三妮分住在東西套間。夜裏,油燈下,翠玲坐在炕上,手持手槍,她壓子彈、瞄準,再壓子彈、再瞄準,她不停地練習。練累了,她躺下,吹滅燈,蓋上薄被,槍仍不離手,她愛上了這支小巴擼子,幾年前她曾見過它,它是丈夫旗開得勝的戰利品,她來回摸著、看著,久久難以入睡,往事湧上心頭:那是俺和張健結婚的頭一年,抗日戰爭爆發了,鬼子占領了定州城,到處燒殺搶掠,激起人們反抗的怒火。一天,張健跟俺說,他要組織抗日隊伍。


  在東朱穀村張健家,在西廂房內。


  翠玲在油燈下,一邊納著鞋底一邊不安地問丈夫:“你真的要組織抗日?”


  “那還能說著玩兒。”張健躺在炕上,堅定地回答。


  “你一沒槍、二沒錢,咋組織?空手套白狼?還不是白白送死。”


  “沒槍就去奪。”


  “奪誰的?”


  “奪鬼子的。”張健信心十足。


  “你說得也忒容易了,人家手中的槍咋那麽容易奪?”


  “你等著瞧吧。”


  張健要去奪鬼子的槍,翠玲聽說後,心裏擔驚受怕,生怕他奪不成,出了事,她好幾天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一天,張健外出不回。夜深人靜,翠玲焦急地等待,她掀開窗戶簾,向院內張望,見正房內早已熄燈,公婆早已安歇。


  終於等到了丈夫的腳步聲。


  張健進屋,翠玲點燃油燈,擔心地問:“你咋這麽晚回來?幹什麽去了?”


  “幹什麽去了?嘻嘻,幹這個去了。”張健笑著,掀起褂子,從腰裏拔出一樣東西在翠玲眼前晃了晃,燈光下,一把發著黑亮光的精巧的小手槍,“手槍!”翠玲認出是手槍!她驚喜地問:“咋來的?奪鬼子的?”張健笑著點點頭,翠玲急切地又問:“咋奪的?”


  “今天下午,我和楊誌開手裏握著鐮刀,埋伏在道邊拐彎的棒子(玉米)地裏,裝著在地裏割草,等待時機。”張健興致勃勃地告訴妻子,“太陽快落山了,一小隊鬼子兵順著道往這邊走,有個軍官騎著高頭大馬跑在前麵,把後麵的拉得老遠,我看是個機會,拉著誌開隱藏好,等那鬼子騎著馬到了跟前,在拐彎時,我猛地跳起來,把他撲下馬,趁他摔暈,撲上去,將他掐死,卸了他的槍……”


  “哎呀!俺的娘啊!嚇死俺了……”翠玲捂著嘭嘭亂跳的胸口,“後來你們咋逃的?”


  “我和誌開把屍首拉進棒子地裏,然後一溜煙跑出十多裏,等到天黑才回來。”說到這兒,張健叮囑妻子道,“記住!今兒個這事兒別跟任何人說,連咱爹娘都不能讓他們知道。”


  張健自從有了這把手槍,開始著手大幹。幾天後的一個深夜,張健又夜出不歸,翠玲焦急地等待,快天亮時,才聽到丈夫的腳步聲,丈夫終於回來了!進屋時,翠玲才發現張健的身後還有同村的楊誌開。”


  張健和楊誌開倆人各背著一支三八大蓋,楊誌開腰裏也別著一支手槍。


  “你們又奪了鬼子的槍?”翠玲驚喜地輕聲問。


  “不,這回是繳獲漢奸的。”張健把大槍放在炕上。


  “咋繳的?”


  “今兒個在紙方頭村來了仨偽軍,是催繳糧草的……”誌開不等張健答話,邊把大槍放在炕上,邊笑著說。張健接過話,“天黑了不走,在村長家喝酒劃拳,俺倆摸進去,把兔崽子們堵在屋裏,繳了他們的槍。”


  “你們真行。”翠玲驚讚道。


  “嫂子,你找幾塊破布把槍包好。”誌開說。


  “幹什麽?”


  “待會兒包好,先埋在房後,過兩天再取。”。


  “砰砰……”房後響起了急促的槍聲,槍聲將翠玲從回憶中喚回。


  翠玲激靈一下,急忙起身穿鞋,提槍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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