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黃家莊撒網
八黃家莊撒網
槍聲響了多半夜。
楊誌開望望東方,見東方快要天亮,“聽我命令,撤退!”
船穀熬到天亮,帶人登上塔頂,舉起高倍望遠鏡向叮嚀店和明月店兩處望去,見炮樓上的膏藥旗在飄動。
船穀放下望遠鏡,放了心,手一擺,冷笑一聲,“嘿嘿!這是土八路的騷擾戰術,虛張聲勢,擔心的不必要。”
派往黃家莊的戰士很快將小寡婦請來,小寡婦嚇得戰戰兢兢進了屋。屋裏有張健、甄玉衡、魏東棠和其他幾位戰士。
張健審問小寡婦,“你叫什麽名字?你與石過節是什麽關係?”
小寡婦身材瘦小,頭發蓬亂,一臉的苦相,哆哆縮縮地回答:“俺……叫三妮子,娘家姓薛,過節是……俺姨哥。”
“聽說你與他經常,啊,來往,還經常幹那事?”
薛三妮承認道:“那……是早(過去)的事。”
“這前兒(最近)他找過你嗎?”
“打(自從)他投了北邊,當上了便衣隊的副小隊長,就……一直沒……來過。”薛三妮吞吞吐吐。
“你咋知他當上了副小隊長?”張健一拍桌子,喝問道,“說實話!他最近找過你沒有?”
“說!”旁邊的魏東堂和其他幾位戰士一齊喝喊,嚇得薛三妮腿一軟,撲通跪地,“俺……說,他……前兩天他來過一次。”
“你起身!坐下。”張健喝令道,待薛三妮坐下,張健的語氣轉為溫和,“我問你,你丈夫是咋死的?”
“前年,家裏沒燒的,他夜裏去火車道扒煤,讓日本巡邏兵開……槍打……死。”薛三妮說到傷心處,掉下了淚。
甄玉衡道:“你丈夫死在鬼子手裏,啊,你不想為丈夫報仇,還與漢奸石過節來往,你對得起你死去的丈夫嗎?”
“過節當漢奸,俺剛知道,俺想跟他掰(斷絕),前兩天和他幹那事俺是被強迫的……”薛三妮擦了把淚,“張隊長,俺願立功贖罪,你叫俺幹什麽都行……”
張健沉思了片刻,站起身,“好,我給你一次立功贖罪的機會。”
當夜,張健帶著小五子、石鐵栓和一名家住黃家莊的戰士摸進黃家莊,找到薛三妮的家。大家伏在院外,張健將薛三妮住處的地形仔細地查看了一番,問伏在身旁那名帶路的戰士:“哎,黃積有,薛三妮家裏還有什麽人?”
黃積有答道:“兩口子婚後沒孩子,就她一個人。”
薛三妮住在村口的三間土房裏,家分前後院,前院不大,後院是菜地,房的左邊有個小旁門通後院,後院外是一片莊稼地。
小五子問:“哎,張隊長,你是不是打算在這裏撒下網,等石過節這小子入網?”
張健點頭,“對,不過撒網還缺個幫手。”
“缺誰?”
張健笑道:“小五子,記住,明天你去趟高蓬,把你大嫂子接來。”
小五子當然知道大嫂子是誰,“缺她?”小五子疑問道。
張健點頭,“對。”
次日,李小五將彭翠玲接進河神廟。小五子一進廟門就大聲喊:“哎!隊長,俺將你媳……不,俺將大嫂子接來了!”
翠玲走進廟裏,她抬頭望了望廟裏供奉的河神,高大的塑像,漆麵已脫落,上麵滿是塵土和蜘蛛網,她沒想到丈夫就在這裏指揮戰鬥。張健聽到喊聲,從隊部出來,見到翠玲,“哦,來了,進裏屋說。”
小五子拉長了聲音,怪聲道:“俺完成任務了啊,俺走了啊!”
翠玲回首瞪了小五子一眼,小五子一縮脖子,笑著走了。
翠玲隨張健進屋,不等她坐穩,張健道:“你不是要親手鋤掉石過節嗎?叫你來,就是讓你參加行動,我們組織了一個鋤奸小組,由你來領導,你看,你願意不?”他直截了當。
“願意,當然願意。”翠玲聽說讓她參加鋤奸行動,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咋行動?”
“具體的行動計劃,待會兒我們開個會,再具體安排一下。”
“俺來領導?俺行不?”翠玲心裏沒底。
張健笑道:“咋得不行?鍛煉鍛煉嘛,我派人幫你。”
隊部外,操場上。
孟達洲高喊:“二小隊集合!”
戰士們迅速集合完畢。
孟達洲手裏拿著幾掛炮竹,命令道:“到一小隊營房取水桶、鑼鼓,準備戰鬥!”
隊部裏坐滿了人,有張健、甄玉衡、魏東棠,薛三妮、彭翠玲、石鐵栓和黃積有。
張健道:“現在把大家聚到隊部,進行行動安排。咱們一定要幹掉石過節,完成上級交給的任務,為死去的鄉親們報仇!好,這些話不多說了,下麵呢,把具體行動的計劃向大家說清,現由彭翠玲、石鐵栓、黃積有和薛三妮你們四人組成一個鋤奸小組,由彭翠玲同誌擔任這次行動小組的組長。”
翠玲聽丈夫稱自己為同誌,心裏感到暖融融的,這是結婚以來第一次聽丈夫這樣稱呼自己,一時臉上有些發燒。
張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這次任務就交給你們四人,我與甄指導員研究過,人不能多,多了,目標大,容易暴露,具體的安排是這樣,讓彭翠玲去黃家莊與薛三妮同住在一起,由石鐵栓和黃積有二位同誌保護,你們幾位的行動要嚴守秘密,記住!不許向任何人暴露,我已了解三妮家的情況,住房在村口,後院是莊稼地,白天,你們先在三妮家挖地道,從屋裏挖一條通到後院的地道,要快,鐵柱和積有白天隱藏在地道裏,夜裏,你二人換班放哨,等,要耐心地等,等誰呀?等石過節來,把他幹掉,若能活捉更好,就這樣,聽明白了吧?好,大家還有什麽說的?”
大家點頭,鐵栓拍著胸脯道:“俺保證完成任務,隻要他來,保管幹掉他。”
“張隊長說得對,你們要有耐心,這可是張網捕鳥的細活兒,得耐心等待。”魏東棠在旁插言。
甄玉衡叮囑道:“你們的行動一定要秘密進行,三妮,若有人問你,你就說家來了親戚,說翠玲是你表姐,另外,你們多帶些糧食去,要做好多等幾天的準備,好,你們今晚就出發。”
張健不放心地一指薛三妮:“這次行動能不能成功,你可是關鍵,你若三心二意,抗日的心不堅定,出了差錯……”
“張隊長,你放心吧!俺一切聽你和組長的,俺衝天發誓,絕沒二心!”薛三妮不等張健把話說完,誓言道。
張健從腰間拔出自己的手槍,是一把黑光發亮的小巴擼子,交到翠玲手裏,“這把手槍你先用著。”然後又從桌屜裏拿出兩把二十響大肚匣子,“鐵栓,積有,為了行動方便,大槍留下,每人發一把手槍,暫時用啊,用後交回,積有,你是老戰士了,你教教鐵柱和翠玲咋用手槍。”
甄玉衡不放心地說道:“黃家莊地處定州城和叮嚀店中間,離城近,離咱們營地十多裏呢,你們四人要多加小心,萬不可暴露,我們隨時與你們聯係。”
張健起身道:“好,天黑出發,我派幾名戰士護送你們到黃家莊。”
這天早晨,三小隊長張富生帶領戰士們從叮嚀店回來。大家一臉的疲憊,丟下鑼鼓、水桶,回營房休息。張健從隊部出來,看出大家的情緒有些低落,問張富生:“夜已隔夜裏的情況咋樣?”
張富生甩著手說:“夜已隔黑介,敵人好像清楚了咱們的目的,不管咱們咋鬧騰,敵人很少開槍還擊,照這樣下去,咋行啊!”
張健聽罷,皺起了眉頭,心裏暗思量:川琦這小鬼子的確狡猾,不好對付,看來,不給他點兒厲害嚐嚐不行。
張健低頭思量著,走進了一小隊的一間營房,大家見中隊長進來,唰地從地鋪上站起。
張健示意大家坐下,“大家請坐,隨便些。”說著話,他盤腿坐在一名戰士的鋪上。
待大家坐好,張健道:“現在我和大家商量件事兒,啊,聽戰士們反映說,這些日子把敵人打皮了,也打猾了,不像前兩次那樣猛烈還擊了,今天夜裏該輪到你們了,你們說咋辦呢?有沒有好主意?”
大家稍停片刻,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開了。有的說:“咱們靠近點打,敵人一發慌,就猛烈還擊了。”有的說:“咱們用火燒狗日的。”還有的說:“咱們用炸藥炸兔崽子,敵人一定猛烈還擊。”大家發言很熱烈。。
張健聽後,一一搖頭,“咱們靠近了打,容易造成重大傷亡,敵人的炮樓和碉堡連成一片,形成交叉火力,若咱們用火攻、用炸藥炸,得有強火力掩護,才能靠近敵人的炮樓,這樣咱們反而消耗了彈藥,這都不行。”
劉大江蹲在一旁琢磨,半晌沒言語,聽說用炸藥炸,他眼前忽地一亮,“炸?哎!俺倒有個主意。”他興奮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