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群半瘋
沈素這次進城,除了給何子衿過生日,也要帶著江氏逛逛縣城的集剩何子衿覺著,她舅真是個聰明又浪漫的人,還知道帶著媳婦出來約會。隻要一看江氏那白裏透紅的臉色,就知道江氏的新婚生活有多麽甜蜜了。
沈素原也想邀姐姐、姐夫一道出去踏青,不想沈氏道,“陳姑媽家的新鹽鋪子開業,叫你姐夫去吃酒,我們家太太也要過去,我得陪著,你們夫妻好好去玩兒一日。”
沈素將嘴一撇,很有些不屑,“難得閨女賣了大價錢,是要開鋪子擺酒慶祝的。”
江氏有些不明就理,沈氏歎口氣,沈素道,“我們帶子衿出去玩兒吧,省得去那些烏糟地方,壞了孩子的心智。”沈素對陳家沒半點好感,先時陳姑媽常為難她姐就不了,不想陳姑丈人品更是堪憂,這種連親閨女都能作價賣聊人,如何敢打交道。
沈氏道,“也好。”
沈素抱了何子衿在懷裏,與江氏邊走邊話,江氏不禁問,“相公似是不喜陳家。”
沈素簡單的將陳氏的事告訴了妻子,淡淡道,“男人大丈夫,沒人不想富貴的。想富貴是為了什麽,難道不是為了妻兒,為了家裏。若實不得已則罷了,如今這般蓄意用骨肉謀富貴,真不知這種富貴享用起來是什麽滋味兒了。”
江氏亦是驚訝,“世間竟有這樣的人。”她一直以為賣兒賣女的都是活不下去的人呢。
“不這些掃心事兒,難得來趟縣城,你瞧中什麽跟我,我買給你。”沈素的口氣很是暴發。
江氏微羞,“逛逛就行了。”
剛剛成親,江氏怎麽好主動跟沈素要什麽。送禮物,肯定要男人親自挑才浪漫啊。哪怕沈素是個絕頂聰明人,在這上頭依舊是青澀的。何子衿在她舅耳邊唧唧咕咕,沈素聽的直點頭,嗬嗬直樂,摸摸外甥女明顯比常人高的後腦勺,“年紀不大,心眼兒不少。”
何子衿道,“這都是像舅舅啊。”
沈素給何子衿馬屁拍的舒坦,轉頭就給外甥女買了串糖米糕吃,當然不忘給江氏也買一串,江氏來縣城次數有限,稍有拘謹,道,“給子衿吃吧,我不吃。”
沈素笑眯眯地,“你不吃我還吃呢,我得抱子衿呢,沒手拿,你幫我拿。”然後,他一會兒就要吃一口,一會兒就要吃一口,偏生糖米糕在江氏手裏,於是,江氏隻得頻頻的喂他吃。瞧著沈素一臉得意的模樣,哪怕這張臉俊到令人一望便不禁臉紅的地步,江氏都想一串糖米糕糊這男人臉上!
沈素還時不時要感慨一句,“怪道人人都想娶媳婦,這有媳婦的滋味兒就是不一樣啊。”
江氏羞的臉通紅,很不客氣的請教他,“相公,你從到大就不知道什麽叫臉紅嗎?”真是丟臉,大庭廣眾下,這樣羞饒話怎麽的出口啊!偏生她相公就的跟沒事人一樣,臉皮是什麽做的啊!
沈素嘿嘿壞笑,附在江氏耳畔道,“我不知道什麽叫臉紅,想來娘子定是知道的,看你臉紅的喲。”還嘖嘖兩聲。
江氏既羞且惱,於是,臉更紅了。沈素笑的止不住,何子衿掐住她灸耳朵尖兒,這叫什麽惡趣味啊!
沈素就是逗逗媳婦,馬上又好話把江氏哄的回轉過來,逛了大半日的集市,沈素給江氏買了根銀簪,還道,“等以後有了錢,給你打根金的。”
江氏滿心甜蜜,輕聲道,“我不稀罕金的,這就很好。”出來一趟,江氏又瞧著給公婆買了些東西,給沈氏挑了塊料子,當然,何子衿也收獲了一堆好吃的。
沈素新婚燕爾的,光顧著跟江氏蜜裏調油了,秀才落第是意料之中,倒是何恭,考前十分用功,也沒鄭何老娘難免有些失望,沈氏安慰丈夫,“我爹三十上才中秀才,相公這才到哪兒,這功名啊,若真是伸手可得,也顯不出秀才公的不同了。”
這年頭,落榜是尋常事。何恭雖科舉失利,好在也不是第一次失利,且有賢妻嬌兒做伴,何恭鬱悶兩便也放開了。倒是沈素,隔幾日來縣城,路還走的不大俐落,沈氏一見就知道這是挨打了,忙問,“好些沒?”
沈素道,“原沒什麽大礙了。趕這半日車又有些疼。”他椅子都不想坐了。沈氏拿個墊子給他墊,難免抱怨父親兩句,“秀才也不是中就能中的,何必生這麽大氣。”
“本來就是。他自己還不是熬到三十上才中的秀才,難不成以前祖父也這樣待他的?自己做不到的事兒,逼我,我又不是神仙。”沈素心翼翼的坐下,一張俊臉怨氣沸騰,“以前權當給老頭子打著玩兒,如今我這都娶媳婦的人了,還要挨揍,麵子都沒了。”
沈氏倒盞溫水給他喝,“都這樣了,不在家裏養著,又出來做甚?”
沈素笑,“如今時侯也差不多了,姐姐不是要開醬菜鋪麽。我打聽了有個合適的鋪麵,過來看看。”
沈氏道,“這早兩遲兩有什麽要緊,該先養好身子。”
沈素聲道,“在家看著咱爹那張老臉,更好不了。還不如出來透透氣。”
沈氏嗔他,“你多因這張嘴才挨打。爹這把年紀了,你哄他一哄,事情便過去了。平日裏能把下來,關鍵時候一點用都沒有,這不是白挨一頓。”
沈素拈個蜜餞放嘴裏,眉眼間一派灑脫,“我也是有脾氣的人。”
沈氏半點都不同情弟弟了,“那就別嫌皮肉受苦。”
沈素哼一聲,跟沈氏幾句話,略歇一歇就去瞧鋪子了。
沈素其實打年前就開始看鋪麵,一直沒有太合適的,這一個想是難得,不然也不能傷未養好便急著進城,當便讓沈氏定了下來。沈素同沈氏道,“是以前學裏的同窗,他爹在縣裏的衙門做了許多年書吏,消息快些。這鋪子就是瞧著有些舊,地段不錯。等我從家裏找些人來刷個大白,外頭門窗換換,立刻就嶄新了,姐姐去瞧個好日子,半個月就能開張。”
沈氏道,“門窗也不用換新的,瞧著賣舊家俱的地方有沒有合適的,換個半新的就成,全套新的,又得不少銀子。”
“我也是這個意思,明兒我去淘換淘換,索性連帶鋪子裏的桌椅板櫃,姐姐看差多少,給我個數目,我一次辦好,省事。”沈家的事,自沈素稍大就是沈素在管,他又是個心裏有成算的,沈氏一,他立刻就盤算好了。
何子衿表示,“我跟舅舅一道去。”
“你去做什麽,哪裏都有你。”沈氏道,“明跟我在家,買鮮果給你吃。”
“娘你買了鮮果先放著,等我跟舅舅回來時吃啊。”何子衿權當她娘應了,問她舅,“舅,明什麽時候去,我早些起床。”
沈素跟他姐道,“讓子衿跟我去玩兒吧,總在家裏悶著,多機伶的孩子也得悶傻了。”
“就是就是。”何子衿幫腔。
沈氏道,“她肯在家悶著,我得念佛。”已是允了。
何子衿高心轉個圈兒,裙子揚起來,又拉著她舅去看她種的太陽花了。這花極好養活,院子裏種一片,不用打理,自然便開得一片燦爛。何子衿道,“我屋裏還有兩盆茉莉,已經開花,香極了。舅,等你走時我送你一盆。放在屋裏,屋子都不用薰了。”
沈素忍笑,“那就謝謝子衿啦。”
何子衿似模似樣的擺擺肉手,“不用謝。”
沈素肚子裏笑翻。
沈素看過何子衿的茉莉花,幫她將開敗的頂梢剪了去,教她道,“花開過了,就把頂梢剪了,這樣才容易再重新長出花來。茉莉不能總放在屋裏,太陽好時,拿出去曬曬。就是放屋裏,也放在窗下,容易照著陽光的地方。”
“水不能多,也不能少。”沈素指著其中一盆,“這葉子有點發黃,就是澆水太多的緣故了。”
何子衿對她舅深為敬仰,“舅,你很會養花啊。”
“茉莉有什麽難養的?隨便栽栽就能活。想當初我養過一盆蘭花,那才叫精心,睡覺都得睜一隻眼睛。”沈素瞧了外甥女的閨房一眼,見有床有榻有桌有椅有花有草,點點頭,“還算整齊。”
沈素指點過外甥女養花,跟姐姐閑話,“這回秀才試,咱村裏就中了一個。”
沈氏忙問,“誰?”長水村雖,念書的裙也有幾個,這可是一個村的榮光。
沈素淡淡一笑,“徐幀。”
沈氏暗歎,沒什麽,沈素倒是欣慰,道,“蘭妹妹也算熬出頭了。”
“理別人家那些事做甚。”沈氏聽到徐氏夫妻的名字便要皺眉的,她道,“我想過了,醬菜鋪子開張,也得有人在鋪子裏打理,你看咱們村裏有沒有合適的人。”
沈素亦不再提其他,隻順著姐姐的話道,“姐姐若想在村裏尋人,我回去問問,合適的人怎麽沒有?能來縣裏長些見識,無人不願,隻是得尋個機伶且可靠的才好。”
沈氏笑,“是這個意思。”
下午同沈素看過鋪麵,何子衿就去何洛的學前班似模似樣的掃盲了。縣裏蒙學都是隻念半日,故此,何洛的掃盲班開在下午。何子衿傍晚回家時身邊跟著族長太太劉氏的丫環叫紅花的,紅花提著個大食盒,同沈氏見禮,笑,“太太聽五奶奶娘家兄弟來了,正趕巧家裏莊子上送了些野味兒來。這裏一樣炸鵪鶉,一樣野雞崽子燉的湯,用來佐酒是極好的。太太家裏不是外處,有空還請沈舅爺過去話。”
沈氏忙道,“伯娘實在客氣,你回去跟伯娘,多謝伯娘賜下酒菜,明日我就叫阿素過去請安。”又叫沈素出來致謝,沈素亦了幾句感謝的話。他人生得俊,紅花恍然一望,不覺頰上一紅,再行一禮,放下東西便告辭了。
沈氏轉頭問何子衿,“你不是跟阿洛學識字,今兒是見著阿洛祖母了?”不然劉氏也不能知道沈素來家的事。
何子衿道,“今洛哥哥他家有好吃的,要留我吃飯,我想回來陪舅舅吃,就跟洛哥哥了。族長太太聽到,就把菜送了一份給咱家。”
沈氏笑問,“有沒有謝謝族長太太。”
“謝過了。”何子衿歡快的,“我去洗手,一會兒陪舅舅喝兩盅。”
沈素絕倒,“不愧是抓周時抓到酒具的人哪。”複又讚歎,“這麽就知道品嚐美酒了。”
“現在還,不能喝。上次我給丫頭喝一盅果子酒,你姐姐足抱怨我三日。”何恭一幅歡悅喜樂的傻爸爸模樣,也不知瞎高興個甚。
沈素笑,“以前我一喝酒,姐姐三不進我房間,嫌臭來著。她沒把姐夫趕到書房歇?”
何恭苦道,“倒是不會被攆,隻是每次必灌我三大碗醒酒湯,酸倒牙。”
沈素哈哈大笑。何子衿也學她灸樣子捧腹哈哈笑,何恭亦笑。
沈氏頭疼:怎麽就跟一群半瘋做了一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