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0.鴟得腐鼠,鵷鶵過之
楊一雖然是拒絕,但那些話也的確非常委婉了,如果眼下是和人談生意,或許他直接甩手走人都有可能。不過既然是不同的圈子,自然要按照不同的規矩來辦,對於這一點,男生也是心知肚明。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男生雖然自問,自己在接人待物上面,已經在能力範圍內做到了最好,可奈面前這人還是卻根本就動機不良,頗有些惡客上門的架勢。聽到楊一的回應后,這位遲濟人先生、中作協『主席』團委員、國家一級詩人,還是不依不饒,只是這一次他沒有直接強行銷自己的作品,而是轉為了旁敲側擊:「其實如果是為了作品銷量考慮,那小一你絕對有些多心了,其他先不說,我在京城作協那邊,還是有些關係的,只要東西印刷出來,不用上市,我馬上就可以先拉走兩千冊,內部消化掉……」
見楊一還是繼續微笑,不太想接話的樣子,他就乾脆拿出了自己準備的殺手鐧:「而且新聞出版署那邊,你也不用擔心,我都是有關係的。只要作品印刷出來,就肯定不會有監管上的問題!怎麼樣,光是這一點,就能省下不少的經營成本吧?」
如果是普通人聽他這麼一說,可能會因為不清楚出版物監管的政策,而不免有些「雖不明但覺厲」的印象,畢竟什麼事情一旦涉及到了行政監管方面,總會讓普通人感到有些壓力,而有了可以在體制內說上話的自己人,很多事情疑會好辦許多。但問題是楊一根本就不是外行。在遲濟人說出了剛剛那番話以後,他的第一反應。是心中頓時就莫名其妙起來。
什麼監管上的問題?我們陽一文化還有陽一出版,雖然不是魔都這邊的新聞出版監管部門的親兒子。但平時關係也都還算打理到位,之前也沒出過什麼幺蛾子,你就算有著通天的門路,那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怎麼就降低經營成本了?
一本書而已,至於扯到這種高度么?
不過接下來,他卻馬上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這人哪裡是在說好話,剛剛這一番理由,根本就幾近於威脅了——在新聞出版監管部門有關係。那不就是說他背後有人么?而陽一文化要是不跟他合作,或許以後彼此就是圈子裡的敵人,那麼這位國家一級詩人,自然也不會給陽一出版什麼好臉『色』。
只不過大家現在都沒翻臉,還維持著表面上言談融洽的場面,所以對方也沒有太過直接而已。當然了,或許基於文化人身份的原因,哪怕就算是大家立馬談崩,這個遲濟人也不會說出明面上的威脅。但論如何對方這會兒顯示自己的能量,就是變相地展示武力。
對於這種人,這種做派,男生從來是懶得理會的。不要說這廝只是中作協二三十個『主席』團委員里的一個而已,哪怕對方是新聞出版總署裡面,關鍵部門關鍵位置上的主管官員。他也不會屈從於對方。文化產業和其他領域不一樣,有很多規章制度上的缺失可以利用。萬一對方從這上面入手針對他和陽一文化,自己也有其他的路數可以走。不在乎一個中作協委員的軟硬兼施。[
所以想了想以後,男生也玩起了文字遊戲:「這個,我們陽一文化和魔都新聞出版局那邊,關係一直都是可以的,而且那邊的領導們也都比較明察秋毫,還真沒有為難過我們。」
你是中作協的委員,還有新聞出版署的關係?但這裡是魔都不是京城,你的手也伸不了這麼長啊?
見楊一在明白了自己話里的隱藏意味后,非但沒有選擇妥協,反而還一副「不憚你有什麼關係」的模樣,這位遲濟人終於沒了耐『性』,搖搖頭打了個哈哈:「看來小一果然還是有原則的人,不容易,非常不容易。那行,既然你們都是按照規章制度辦事,那我也不能壞了規矩,按照規矩來也好嘛。那這個事情就算了,我再跟作家出版社那邊說一聲,還是把稿子給他們處理吧……對了,這段時間怎麼沒看到你有新作品問世?是在準備嗎?我可是聽說,小一你好像剛寫完一本國外題材的小說,叫什麼……叫《帝國的崩塌》對吧,是個什麼故事,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畢竟現在國內對於國外題材的文學作品,在監管上要相對嚴格一些……」
什麼意思?
這個遲濟人在得到了近乎於拒絕的明確答覆后,有那麼一瞬間,直接就把對他的不滿表『露』在外了,但很快就回復了之前那種文質彬彬而且一派和氣的態度,說這些話的時候,也彷彿是非常關心他的模樣,不過男生卻很清楚,此人對他的客氣裡面有一份法掩飾的惡意。只不過對方的表現方式比較高明,隱藏在了表象下面而已。
用《帝國的崩塌》的出版問題,來威脅自己么?楊一心中冷笑連連,前世今生加起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國內新聞出版監管部門,對於國外題材的文學作品會檢查的比較嚴格,這種說話要是披『露』出去,不啻是滑天下之大稽,讓人笑掉大牙。又不是以前那個特殊的年代,難道還要給自己定一個「傳播資本主義腐朽思想」的罪名不成?
而且男生心裡也非常的不以為然,後世里有些官員連「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這種挑戰人類智商的話都說了出來,而文化產業又從來都是監管相對嚴格,爭議也比較多的領域,所以對方真的找上關係,搞個莫須有的指責出來卡自己一下,也是不可能的。但問題在於,這本《帝國的崩塌》,從之前決定「拷貝」開始,就沒有著眼於國內市場,而是瞄準了花旗國的讀者,哪怕國內完全禁止出版,男生也毫不擔心。
所以兩個人的談話,最終以不歡而散……嗯,準確說來應該還算是虛情假意地有好告別終止。楊一本以為雖然這種帶有官方『性』質的會議,雖然時間難熬但怎麼也不會虧待自己的獨自,可沒想到一頓自助吃下來,還不如去街邊大排檔吃一碗炒飯。
下午的時間,是一些本年度作協優秀會員的表彰程序,沒有絲毫看點可言,男生也是跟著混過去而已。
倒是第二天的文學發展方向研討會,讓重生男有了一些興趣,起初他還以為,既然會議的名稱都是文學發展方向研討,那麼總歸會放下點兒文化人的清高和酸腐,能夠看清楚市場的需求,去探討什麼樣的作品更能為新世紀的讀者接受,但事實上在會議進行了一會兒后,他就發現自己還是太年輕了,這又是一個浪費時間的程序而已。
所以第二天下午的會議,他就跟趙常天打過招呼以後,直接閃人開溜,雖然現在臨近年尾,沒有太多工作上的事情,但他自己卻有不少私人事務要處理。
而就在男生離開后的一個小時之後,正在趕回越州路上的楊一,接到了趙常天的電話。
電話裡面,老人的聲調有些不平有些忿忿,也有不少安慰的成分在裡面:「小一啊,你這兩天有沒有得罪什麼人?怎麼之前說好的,我們魔都作協派你參加魯迅文學院,中青年作家高級探討班的名額,最後以兩票之差被人擠了下來?真是讓人意外又惱火,要是你能拿到這個名額,以後在作協裡面也增加點發言權,參選中作協『主席』團委員評選,還有一系列名譽職務的評比,你也能多點資本。結果現在什麼都沒有指望了,又要等到下一屆……」
有關魔都作協,把魯迅文學院中青年作家高級探討班的名額分派給自己的事情,之前趙常天也是跟他說起過的,這一點男生早就知道了。雖然就他本人來說,其實楊一併不在乎參不參加這個培訓,能不能在作協內部混點兒資歷,但看在趙常天比上心的份上,男生也就沒說什麼而是很痛快地答應下來。
但這會兒對方卻又告訴他,自己的名額被人擠掉了,楊一幾乎不用想,就猜到了是誰在背後搞鬼。[
搖搖頭,在心中失笑著,他就反過來安撫趙常天:「沒什麼的趙老師,就是一個培訓的名額罷了,我連布克獎都已經拿到手了,還在乎這種國內自己關起門來玩的遊戲?」
「瞎說,怎麼能這麼講?我現在嚴肅提醒你一句,你可以在心裏面對這個事情不以為然,但外面絕對不能跟任何人這麼講!要不然,大家還以為你是看不起國內的文學圈子,很容易把自己搞的非常孤立,你知不知道?」眼看自己鬱悶到都有些惱火了,可當事人卻一點兒感覺都沒有,趙常天也馬上嚴肅起來,口氣比慎重。
楊一知道對方是一心為自己考慮,所以很是痛快地承認錯誤:「我也就是對您老說說,外面肯定不會隨便『亂』講的。」
見男生態度尚可,趙常天這才嘆著氣搖頭:「這一次就算了,等到明年,我們再重新你吧。不過以後千萬不要太心高氣傲了,碰上一些你覺得不好的事情,不說和光同塵,但還是盡量心態平和一點,不要爭一時之氣……」
楊一心道我爭什麼爭啊,根本就不在乎的好不好,倒是花旗國那邊的爭論,我還有些關注的興趣。(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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