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纖纖（一）
兩人從冥界徑直回到凡間之後，鳳離沒有急著帶她去找什麽東西，而是尋了一個客棧住了下來。
來往冥界也有些疲累，白日裏沒有什麽事情，他們便各自在廂房歇著。
夜幕降臨，鳳離立在窗邊，看著窗外樹枝輕搖。
屋子裏忽然出現了一道身影，是他身邊的仙將霈遲。
霈遲同鳳離見了禮，道：“帝君，您要查的東西，已經查到了。”說著便將手中的書冊遞了過來。
鳳離轉過身，接過書冊翻了翻。
他拿回縛靈鎖的時候，便覺得有些不對，覺得它似乎不太能夠被仙力驅使，便令霈遲前去打探司樂仙君的近況。
同他所料不差，菱和尋到琴弦，回天界後，這琴弦卻無法為其所用，反倒傷了主，可菱和怕遭人口舌，不敢聲張。
這仙器尋了回來，卻被魔族氣息浸染，便不是仙器了，若是再受魔族召喚怕是反倒會成為他們的利刃，殺仙族個措手不及。
“墨漣上神可有主意？”他遣霈遲去向九重天的墨漣上神討教仙器淨化魔氣一事，想來該有結果了。
霈遲答道：“上神說，上古時期，曾有神龍現世，其龍骨有淨化之能，或許可以去除仙器之上的魔息。”
“龍骨？”鳳離陷入沉思，上古神龍早已寂滅，不過，他倒是知曉還有一塊龍骨尚存在六界之間。
傳說上古時期，同神龍出世的還有一隻蛟，它暴虐易怒卻靈力深厚，還重傷過神龍，取走了它的一塊龍骨，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想要以此擺脫蛟身，脫胎換骨成為真正的龍族。
後來因為其作亂人間，便被眾神合力封印在了妖龍淵，也就是如今的妖族境內。
看來，得去妖族走一遭了。
鳳離正在思索，房門卻被扣響，霈遲對鳳離一禮，便消失在房內。
“進來。”得了首肯，九蓮便推門入內。
“鳳離，我有些無聊。”九蓮大喇喇地走上前坐在桌旁，有些蔫。“整日悶在房裏，會悶出病的。”
“這才小半日而已。”鳳離有些無奈，這丫頭一刻也閑不下來，倒不像一朵花，像是一隻跳脫的兔子。
“鳳離，我們出去轉轉啊。”九蓮說著便起了身，拽著鳳離往外走，鳳離也並未掙脫，任由她拽著。
兩個人在街上四處逛了逛，九蓮在小攤上穿梭著，鳳離就跟在她不遠處，不一會就見九蓮手裏拿了大包小包的吃食。她忽然竄到鳳離身邊，將一串糖葫蘆塞到他的嘴裏。
“怎麽樣。”看著鳳離咬下一個，九蓮忙問道，這糖葫蘆可是她頂頂喜歡的東西，每每到了凡間都要吃上好幾串，這甜絲絲的感覺仿佛能驅散苦意，讓她心情愉悅。
鳳離隻覺得嘴裏的糖葫蘆一下化開，甜味溢滿整個口腔，便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太甜。”他一向不太喜歡甜膩的東西，卻還是咽了下去。
“凡界吃食中我最喜歡這個，你不吃我就都吃啦。”說著，便就著鳳離吃過的糖葫蘆繼續吃了起來。
“咳。”鳳離瞧著九蓮的動作，麵上有些不自然，越過她向前走去。
鳳離陪著九蓮去了她最喜歡的茶館聽書，小二見了兩人便迎了上來。
“客官可有預定？這會裏頭的位兒可是有些滿。”
“沒有預定可是聽不上了？”九蓮伸著脖子朝裏看了看，果然座無虛席。
見九蓮似乎有些失落，鳳離化出一顆鬥大明珠來，衝著小二道：“勞煩店家尋個座兒。”
這小二哪見過這等寶貝，此時這茶館的主人也迎了出來，見到這明珠眼睛都直了直，這明珠的成色極好，亦十分飽滿，想來定是價值千金。
眼前這公子穿著不凡，一瞧便知道是個大財主，店家接了明珠便有些諂媚地笑道：“有位兒，這茶館樓上還空了雅間，二位請。”
店主親自將九蓮的鳳離帶到了二樓的一個清雅的隔間內，這個雅間正對著說書人所在的位置，不僅瞧的一清二楚，聲音也聽得十分清晰。
桌上已經擺好了精致的茶點，店家道：“二位請用，有什麽需要的招呼一聲便是。”
鳳離應了一聲，這店家便退了出去。
鳳離坐在桌旁，見九蓮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自己，眼睛發直，便問道：“我臉上有戲本子？”
九蓮嘖道：“我隻是驚訝於錢財的力量，鳳離，沒想到你一個藥君竟然如此富裕。”
他那明珠，她一瞧也曉得並非凡物，竟然被拿來聽書，簡直暴遣天物啊。
不過又想到鳳離這般富裕，她倒是可以跟著混些好吃好喝的，又十分舒坦。
“旁人送的，身外之物而已。”鳳離抬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這明珠似乎是上回東海的皇子送來的，一次送了六顆，年頭有些久了，他拿著也沒什麽用處，便也忘卻了。
剛才見九蓮十分想進來聽書，他身上正巧放了幾顆，便抵了銀錢來用。
“開始了，開始了。”九蓮見那說書先生上了台，便目不轉睛的盯了上去。
這回這先生講了一個妖族男子同天界仙子的故事，這故事講的是這天界仙子收服妖魔之時，遇上了一個一心向善的蛇妖，便收了他做徒弟，想度他成仙。
這蛇妖也十分有仙骨，不過幾百年便隱隱有將升仙的勁頭，可是這時卻被發現她竟對自己的師父存了齷齪的心思。
此時這蛇妖還未升仙，便肖想天界仙子，還是教導自己修行的師父，實在天理難容，最後得眾仙討伐。
這台下的人一陣唏噓，卻也聽得津津有味。
這仙子也是個十分絕情的人，察覺到徒弟的心思後，便要讓他離去，後來這蛇妖不知怎的發狂傷了許多仙者，這天界仙子親手碎了他的妖骨，廢了他的靈力，將他的魂魄永世鎮壓，一段轟轟烈烈的師徒情便草草結尾。
聽到結尾，九蓮不禁感歎道：“真是造化弄人”
鳳離看著九蓮一副十分沉痛的模樣，“你這是為誰惋惜？”
九蓮思來想去，便決定為那蛇妖惋惜一番。“這妖戀慕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著實十分可憐。”
“仙妖如何能相戀？”鳳離低頭望著自己杯中的倒影，不知道是在說給九蓮，還是說給誰。
“如何不能？隻要兩情相悅，何必囚於世俗？”九蓮說的十分坦蕩。
鳳離看向九蓮，隻見她神色自然，倒似乎真的不覺得仙妖兩族之間有什麽越不去的溝壑。
可現實卻並非如此，他沒有接話，轉頭望向那說書之人，不知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