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那聲音像是虎嘯,卻比尋常虎嘯的還要響上十分,衛凝被震得觸不及防,腳下不穩連帶著火焰飛到哪裏了都沒注意,待震動終於穩定下來時,她順手向身側扶了一下這才站穩腳跟,趕忙看往楚瑜方向,確定楚瑜沒有變成兩個半邊人才鬆了口氣。
楚瑜和荀樂章此時各自占據一邊,楚瑜依舊麵無表情,荀樂章卻好似見鬼了般看了過來。
衛凝一愣,後來才想起她可不就是個鬼嗎,見鬼的表情正常,但都見了這麽多次,怎麽事到如今才反應過來她不是人會不會有點晚?
衛凝臉色一黑,愈發覺得荀樂章不順眼,手攥成拳,深刻考慮要不要直接把荀樂章烤了,跟之前在廊下追她跑了半天的幹屍作伴去。
手捏了捏,火沒有竄起來,倒是摸到一團毛絨絨的東西。
起初她以為自己不小心抓了女鬼的頭發,正戰戰兢兢地想著怎樣不動聲色地將手收回來,思考的空檔手又不自覺揉了揉,發覺手感又不似人的頭發,倒更像是動物的毛,軟乎乎的。
再結合先前的吼聲和荀樂章的表情,衛凝再不知道手下是什麽東西就是個傻子。
她苦著臉求助地看向楚瑜,無聲的比著口型:“怎麽辦……我是不是摸了啥不該摸的?”
楚瑜沒有回應,身後率先有人說話:“小丫頭摸夠了沒,能不能把你爪子鬆開?老子快被你薅禿了!”
衛凝難以置信地轉過頭,入目地先是一個有半個身子大的腦袋,赫然是一個虎頭。
老虎通體雪白,足足有兩個衛凝高,一條條黑色的花紋自身體延伸尾巴處。
而衛凝那隻被警告的爪子正薅著虎頭上的毛,順便將白虎的眼皮提高了幾分,眼白上的紅血絲告示著它如今有多不高興。
“你……”
衛凝被大眼睛瞪的有些懵,手下意識又用力抓了一下,自己話還沒說完,白虎先“嗷”了一聲,一爪子便要拍向衛凝,爪子落下去的前一刻堪堪停在半空中,眼角迅速瞥了楚瑜,而後又慢慢放了下來,凶巴巴地說:“你放手!”
不知怎的,衛凝總覺得它刻意裝凶的話裏滿是委屈。她趕忙撤手背在身後連連道歉:“對不住對不住,不是故意,沒薅掉毛,你放心。”
說要趕緊把指縫間夾著的一小撮毛抖掉。
一聽見“薅掉毛”三個字,白虎的心情更不好了,在估量拍扁衛凝後它活下去的機會有多少後,默默決定暫時放她一馬。
它繞著衛凝走了半圈,看著衛凝僵硬著一動不動的樣子,這才滿意地甩著尾巴慢步到楚瑜身側,掀起眼皮懶洋洋地看向荀樂章,嗤笑了一聲。
笑聲一出,衛凝倏地回神,突然覺得這聲音耳熟的很,隻是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在哪裏聽過,思忖好一會兒最後下結論,她最近遇到的怪人怪事兒太多,可能聽什麽都覺得耳熟。
她放棄了思考,身旁一個弱弱的聲音卻提醒了她。
宋柔瑾先前不知道藏到了什麽地方,這會兒再次冒了出來,抱著衛凝的腿仰著頭小聲道:“姐姐,那老虎的聲音跟之前來的那個哥哥一樣。”
“哪個哥哥?”衛凝疑惑。
她到這裏統共就見這麽幾個人,除非還有其他參與者她尚未碰見,認識的如今都已在場……等等,並不是都在場。
宋柔瑾扯著衛凝的衣襟,接著道:“就那個穿著一身白衣的哥哥。”
容楠。
白虎龐大的身子將楚瑜環在中間,帶著施舍的態度,分外不情願地開口,操著的正是容楠的嗓音,道:“第一次見到這麽著急送死的。”
荀樂章此時已經從震驚中恢複過來,隻是眼睛裏的疑惑依舊不加掩飾。
他看看楚瑜,又看看旁邊的白虎,難以置信道:“怎麽……白虎為什麽會在這裏?你和白虎怎麽會同時出現?”
“不然你覺得應該什麽時候出現?”楚瑜摸了摸伸過來蹭他胳膊的腦袋,摸得地方正好是衛凝薅過毛的地方,衛凝瞧見這一幕時默默地偏了下頭。
荀樂章無論冷漠也好,含笑也罷,總是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就算先前碰到威脅生命的場景,也會在第一時間想出對策,而不是現在這樣。
認識這麽久以來,他臉上第一次出現計劃外的表情,懷疑和難以置信明晃晃地出現在上麵,隻因為這一隻突然冒出來的白虎。
“你不是,你不應該是……”荀樂章指著楚瑜,這一幕好似打破了他所有的計劃,連伸出的手指都在顫抖,“不對,不可能,是你懵我的,這隻虎是不是你捏出來的替身?虎怎麽可能是別人?”
白虎斜了眼荀樂章,而後看向楚瑜,那眼神像是在說:這人怕不是傻了吧。
楚瑜垂著眼皮看著手下被他摁塌的毛發,聲音軟了些許:“世間萬事並不是你想當然的樣子,就像這隻虎,超出了你預估的範圍,便能讓你失了方寸,手中的劍還拿得穩嗎?”
荀樂章腳下有些慌亂,踉蹌了一步,不知道是向上前還是向後倒退,盯著白虎看了許久後大笑了一聲:“饒是這樣,他既是白虎,那你是什麽?西王母?”
楚瑜:“在下不過一酒樓老板,靠這點微末的收入度日。”
“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荀樂章指向衛凝,“這東西就在這裏,你跟我說你是酒樓老板?哪個酒樓老板方一進入秘境便能拿捏住銅錢的身份?”
銅錢一事再次被扯了出來,衛凝下意識看向楚瑜。
其實對於銅錢這件事衛凝是有些怕的,她在刻意回避這個問題,哪怕先前她在荀樂章麵前表現得再怎麽風淡雲輕,對於這個身份她依舊難以接受,特別是銅錢與楚瑜有著說不清的關係,更昭示著楚瑜對她的好可能從最開始便是假的。
她不相信是假的,所以她選擇相信楚瑜,她想要楚瑜一個態度。
然而楚瑜聽見這句話後什麽反應都沒有,隻是淡淡的回了句:“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