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我哪也不去
杜曉仁不知道是不是疼的,半夜的時候一直在發汗,眉頭擰在一起,還會有意無意發出悶哼聲,慘白的臉色更襯得她虛弱。
蕭湛聽到聲響之後就沒敢再睡,一直坐在旁邊守著杜曉仁,給她換水擦汗,聽著她那因為疼痛忍不住跑出來的悶哼聲,心亂如麻。
杜曉仁似乎在夢中有了預兆一樣,醫生說過半夜的時候麻醉的效果消退之後會比較難熬,可她卻隻是在忍不住的時候才哼一兩聲。
就像是知道沒人會關心她一樣,一個人堅強的要死。
這樣的杜曉仁是蕭湛從未見過的,就跟之前杜曉年說的那樣,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裏咽,不讓別人看到她的脆弱。
這樣的杜曉仁更讓蕭湛心疼。
蕭湛想起五年前他們在一起的日子,那是最快樂的一段時光,沒有任何人的阻擋,那段故事,隻關於他們。
“阿湛,阿湛,我們今天吃什麽啊?”
在一起之後,蕭湛用自己的廚藝將心上人捧回了家,杜曉仁結束了以前那不規律的上下班生活,每天按時下班,到點就在家裏等著蕭湛回來做飯。
那段日子,蕭湛一個高高在上的總裁,身上本來應該是精致昂貴的香水味,可總被合作商吐槽說他身上有煙火味,說好聽點就是家的味道。
那是他最難忘的一段時光,雖然在公司操勞許久後還要回家給她做飯,但隻要看著她滿足的笑容自己就什麽疲憊都忘了。
吃完飯之後,他總會壓著她索取一個綿長的吻,直到她麵紅耳赤,縮在他懷裏嬌嗔:“你…你流氓。”
然後蕭總就會把流氓行為付諸於行動,身體力行的讓心上人體會什麽叫真正的流氓。
每當她被自己磨得難受時,就會發出低低的啜泣聲,壓抑又克製。
那個時候的杜曉仁,對這種感情交流的活動總是羞恥且難以啟齒的,被蕭湛逼得狠了,才會發出幾聲燙人的喘息。
蕭湛愛極了她依賴自己的樣子,軟軟的縮在他身下,任由他擺布。
疼了會哭,難受了會說。
遇到事了會對他傾訴,尋求他的庇護和安慰。
可不知什麽時候起,這一切都變了。
她不在對自己訴說,有了事自己壓在心裏,情緒都放在午夜他們纏綿時,那樣主動的杜曉仁讓蕭湛驚喜。
以至於他沒有深究那外露的情緒裏隱藏著什麽。
忽然有一天,他就失去她了。
其實這一切早有預兆,可他在事後才明白過來,如果當時他能多問幾句,或是留心一下,或許他們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倏然,一陣壓抑的啜泣聲從床上傳來,蕭湛看過去,杜曉仁不知夢見了什麽傷心事,眼淚滴答滴答的落了下來。
蕭湛見狀,趕緊抽了張紙巾捧在她眼角,怕眼淚順著臉頰留到耳邊的傷口上,本來就疼,被眼淚一刺激會更疼。
他舍不得再讓她疼了。
她哭得十分克製,鼻頭輕輕吸了一下,默默的留著眼淚,忍不住了才啜泣兩聲。
回來之後,蕭湛見到的杜曉仁一直是張揚的,渾身帶刺,咄咄逼人的樣子,恍然間看到她如此,心也隨著她的啜泣疼了起來。
其實他沒細細觀察過她,瘦了很多,五年前他天天好菜好飯的養著她,將她養的珠圓玉潤,可愛極了。
而現在,床上躺著的人瘦了很多,嬰兒肥也消失不見了,張開了,氣場也比以前強大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對上她那強勢的氣場,才讓人忽視了她內心的脆弱。
這些年,她受的苦並不比自己少。
蕭湛想著,眼圈發紅,鼻頭忽然就酸了。
她哭了一會兒就沒聲了,似乎又沉浸在了那不怎麽好的夢裏。
蕭湛抬手撫平她的眉頭,起身在她發白的唇角落下輕輕一吻,正要退去,衣角忽然被拽住了。
“別走。”她似乎遇到了什麽傷心事,低喃一聲。
蕭湛低眉望去,杜曉仁的手輕輕攥著他的衣角,動作不怎麽重,隻要一扯就能扯開。
但他舍不得,他抬手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手換了衣角,低頭在她手背上輕輕啄吻。
喃喃道:“我在,我在呢,我不走,我哪也不去,就在這陪著你。”
許是杜曉仁聽到了他的聲音,沒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
蕭湛也伏在她床邊,聽著她淺淺均勻的呼吸聲,逐漸進入了夢鄉。
杜曉仁不知夢到了什麽開心的事,在陽光從窗外照進房間的時候,感受著渾身沐浴在陽光裏的溫暖,她的嘴角勾起了一個不淺不淡的弧度。
杜曉仁做了一個夢,在夢裏她把五年前又過了一遍。
她夢到走之前的半年,蕭湛驟然忙了起來,能吃到他做的飯的時間越來越少,回來也越來越晚。
杜曉仁怕回家又是一個人麵對空蕩蕩的別墅,就主動留在公司加班。
當時她還沒買車,駕照也是剛拿到手,所以來回出行還是坐車。
那天加班有些晚了,她拿起手機看一個電話都沒有,心裏有些空空的。
收拾好東西走到半路的時候,毫無預兆的下起了一場大雨,路上行人匆匆忙忙,她也加快了腳步,不知道踩了什麽東西,摔了一跤。
摔得很慘很慘,杜曉仁的眼眶瞬間就濕潤了。
她迎著周圍人的目光,拒絕了別人的好意,十分執拗,自己站了起來。
一瘸一拐的坐到了便利店裏避雨,渾身已經濕透了,泥濘不堪。
她委屈不已,打電話給蕭湛,電話隔了好久才接通,她聽到裏麵傳來音樂的混響聲,還有女人的聲音。
杜曉仁對蕭湛很信任,但還是有些傷心,她還未開口,眼淚就掉了下來。
無聲哭泣。
蕭湛盡力壓製著語氣裏的不悅和不耐煩,溫言溫語的對她說話,可很奇怪,杜曉仁就是聽得出來他煩躁的意思。
“公司一個老客戶組了一個酒局,我不好拒絕就跟著來了,今晚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你不用等我了。”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杜曉仁矯情的想,他沒問我為什麽給他打電話,也沒問我在不在家,他一點也不關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