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埠陵碎屍7
有了這些線索,確定了死者身份信息的任務就變得簡單了許多。在一天之間埠陵縣電視台、縣廣播電台都在滾動地波著這一則消息,甚至許多中天市的媒體也在參與尋找知情.人士。
“現在看來,這樣也不一定行不行得通呀!”當這些媒體正在加緊腳步尋找知情者的時候,我們已經來到了埠陵縣——這一個現代化的法醫學實驗室。看著放在解剖台上的屍塊,我心中不禁有些異樣的感覺,這種知覺來得很突然,但我從不相信有什麽靈異事件,所以我認為,這種特殊的感覺一定來源於我的某一種感知,或許是視覺嗅覺,也許是觸覺、聽覺,而這時候我卻發現了師傅觀察的位置。師傅正在盯著屍塊的裁斷處,我微微皺眉看著那裏,我似乎在一瞬間懂得了那種奇妙感覺的來源,似乎這起事件中的凶手處理屍體的方法,尤其是分屍的手法都有些別具一格,雖然這個詞匯用的並不那麽恰當,但我認為凶手的與眾不同也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難事,他好在我們可以通過這些手段來辨別凶手,難在我們無法用正常的思維去琢磨凶手。
看著骨骼的斷麵,我一愣,這段麵整齊的有些不可思議,甚至就算一名經驗豐富的骨科醫生,使用專業的骨鋸也不可能將屍骨處理的如此板正平滑。
我正要動手,師傅衝我指了指,我放下了手中的手術刀,似乎師傅是有什麽事情,想讓我略微延後一下屍檢開始的時間。我點了點頭,這時四個小菜鳥笨手笨腳的走了進來,看著他們滑稽可笑的樣子,我衝著小梅吐了吐舌頭,卻發現我依舊帶著口罩。
“這是你們第一次真正接觸屍檢,下麵就由你們的王副科長兼教學主任主刀,我,來給你們講解,有不懂的隨時問我,不過很可惜,你們的第一次屍檢竟然是檢屍塊,不然對你們的衝擊力還有幫助你們樹立職業觀的影響更大。”我這才反應過來,師傅是讓我來教這四個小菜鳥。
我拿起解剖刀將已經裝上刀架的刀片又拆了下來為他們重新演示:“你們應該都見過我用過這種十號手術刀哈,咱這種手術刀一樣,也是往上一一合就扣住了。”說完我看了一眼師傅,似乎他老人家對於那隻耳朵更感興趣。
“我說師傅,咱科室什麽時候還出來了一個教學主任職務?”我往師傅身邊挪了一步,輕聲在師傅耳邊低語。
師傅看了我一眼又底下了頭:“一老早就有,誰主管實習生就寫誰是這個教學主任,以前是我,現在我幹不動了啊!別分神,在自己學生麵前要注意工作認真,步驟不能省。”我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時我才想起來,這個教學主任可不是一般的名頭,往往隻有帶實習生的老資曆才能混得上這樣一個頭銜,我這參與工作沒幾年,一年副科長的帽子,已經壓的我夠嗆,這又來了一個副科長的花冠,我還真有些承受不起。我也是明白,師傅是為了讓我的資曆更上一層樓但這一切的頭銜或是稱號已經讓我有些難承其重,就像電視劇中所說的“別低頭,皇冠會掉。”
我一步一步的教著這四位學生,如何分離人體上皮,如何剔除存在於骨骼與組織之間的結締組織或是骨膜,一邊說,我,一邊講解,我知道他們已經在課堂上見識過人體解剖,但那都是實驗,並不是實踐,而我已經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告訴他們——這是實戰,擺在你們麵前的是人是屍體而並不是實驗用的小白鼠或小青蛙。
當所有工作都已經完成的時候,我長舒了一口氣,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循規蹈矩的嚴格按照屍檢步驟工作了,以往的案件,我們都是有目的的和有針對性的進行解剖工作。
“最後再來看這個截麵,你們看,這個截麵平整光滑,沒有毛邊,與剛見的刀具砍痕完全不一樣,我推測這是使用電鋸進行切割的。”在無影燈的照射下使得屍塊很像手術後截下的斷肢。
王小胖卻突然問了個問題:“東……王老師,為什麽可以這麽自信的推斷出那是由電鋸切割的呐?為什麽不能是那種磨砂輪鋸?”我揚了揚眉毛,對於這個稱呼我一時間還是難以接受。但他的問題也是有點突然,讓我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我看了師傅一眼,定了定神,同時略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你這個問題不錯。首先,磨砂輪切出的橫截麵上會有較為細密的摩擦痕跡,使用放大鏡或是在優良的照明下可以很輕易的看出,其次,由於磨砂輪的特性,在切割時會造成人們表皮式肌肉組織的卷曲,而我們眼前的這個屍塊,並沒有。”師傅看著我點了點頭,想來對我的回答也是比較滿意,我心中逐漸恢複平靜,這些年來已經很少有事情讓我慌張不安了。
看著這四個若有所思的菜鳥,我心中竟升起了一絲絲的滿足,這時我才真正的懂得了師傅看著我的時候,那種有成就的眼神。
“回去寫個屍檢報告,內容我暫時不看,行文格式要規則,知道嗎?這是公文,回頭我寫一份範文給你們。”不知為什麽,我倒有些喜歡這四個菜鳥了,心中想讓他們多學一點。
四個菜鳥認真的衝我點了點頭,看著他們的樣子我想到了當年的自己,似乎也是一樣的認真一樣的好奇,當時在我的眼中法醫還是一個神奇而又神秘的學科,但是現在在我的眼中,法醫學已經成為了一個近乎透明的學科,他貫穿了各個種類各個領域的醫學研究,更是集合了各種物理學化學研究,這樣的綜合學科雖然看起來足夠複雜,但是當你把各個學科都學習好,才發現最難的是融會貫通。
“這個樣,你們四個先根據要求然後按照自己的理解寫一份屍檢報告,明天交給我,然後我會挑出來最好的一份略作修改上交,可以嗎?”我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先看看這些孩子們的水平,突然從小王變成了王科長這已經讓我有些不夠適應了,現在由多出來一個王老師的稱呼,我的內心是淩亂的。
師傅看著我微微點了點頭,我知道師傅的意思是我今天做的不錯,能夠得到師傅的褒獎還真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時候我才想起如果這四個小菜鳥叫我老師的話那他們就要叫師傅為。。。師公?
打發走幾個小菜鳥,我和師傅一邊收拾工具一邊閑聊起來。
“這起案件不簡單啊,今天這一起的案發現場,有一個攝像頭正衝著那個牆角,但是卻什麽都沒有拍到,我甚至都開始懷疑是不是內部人員作案了,那邊的交代了網.監分派技術骨幹過來幫助我們調查。可惜的是我們沒法根據死者的屍塊推斷出什麽新的結論。”師父摘下手台,扭了扭脖子,看來師傅頸椎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衝著小梅打了個手勢,小梅連忙放下手頭的工作過來幫師傅脫下身上的勘查服,順便幫師傅捏了捏肩膀。我同樣也是脫下勘查服同時活動了一下,許多醫生都有腱鞘炎以及關節炎、頸椎病等等,這些都是因為手術過程中長時間保持同一姿勢導致的,而這些事情落到了法醫身上已經變得更為嚴重了。
“你知道為什麽我把這個教學主任的名頭給到了你身上嗎?”師傅瞥了我一眼走出了實驗室,我看著隻整理了一半但還有些淩亂的實驗室,我隻能給小梅使了個眼神示意她收拾一下,而我則是跟著師傅徑直走了出去,師傅這個樣子肯定是有話跟我說。
在走廊的盡頭是樓梯,師傅坐在了樓梯上遞給我一支煙:“這些年你也知道的,我身體有些不好,雖然有時候還是活蹦亂跳的,但是已經遠遠不如年輕時候那樣能跑能跳了,身上的大毛病沒有,小毛病卻有不少,又是頸椎病又是腱鞘炎的,我都可以去醫院當真人標本了。”我聽著師傅這有些自嘲的陳述,心中卻並沒有他的語氣那般輕鬆,於情於理,我都希望師傅能夠繼續留下來。
但是我並沒有多說話,我知道師傅自有安排。於是我也點起了煙,淡淡的吸了一口,聽著師傅的話:“其實我一早就可以把這個教學主任的名頭安排到你身上,隻是當時的你年資不夠,經驗更是不足,現在嘛,做了這麽長時間的副科長又處理過那麽多的大案,現在應該沒有人再說你不夠資格了。”師傅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我眼角的餘光瞥見他夾著煙的右手在輕輕的顫抖,“我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要退休了,退休之後咱們法醫科會出現一段時間的領導職務空缺,這個時候我自然是希望你能夠頂住,而那個時候如果真的要撐得住場麵,能坐穩現在的位置,你至少需要一個副高的職稱。”
聽著師傅的話我點了點頭,副高的職稱在一般的醫院裏已經可以做科室主任或者是副主任了,但是我自認為要考並不難,我所欠缺的並不在論文報告而在於實踐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