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荒野橫屍5
“看來,想要從屍體表麵下手還真是找不到什麽突破點了,咱們隻能是先進行常規解剖了。”我搖了搖頭,衝著師傅說了一句,雖然這是一個肯定的語氣,但是熟悉我的人都知道這是我在詢問師傅的意見。
看見師傅點了點頭,我便立刻開始了我的工作,讓我驚訝的是,當我的手術刀劃破死者的胸膛以及肚皮的時候,並沒有我想象中的腐敗氣體更沒有血水,有的隻是一副空蕩蕩、看起來因為缺失水分而萎縮的內髒。
我皺起了眉頭,屍體的這一係列特點讓我想到了傳說中的木乃伊,我清了清嗓子看著師傅輕聲道:“這是什麽情況?”但是讓我失望的是,師傅竟然也是皺著眉毛搖了搖頭,顯然,即便是經驗老到的師傅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小梅在一旁,安靜的做好記錄,緊接著就發現她的眼中出現了一些遲疑的神色。師傅似乎也是發現了這一點,與我一起示意小梅說出自己的疑慮。小梅想了想,然後似乎是鼓足了勇氣才憋出來了一句:“這看起來好像木乃伊啊。”我不禁一笑,小梅想了半天竟然說出了和我一樣的話,她不知道的是這想法在兩分鍾之前已經從我的腦海中飄過了。
本以為師傅會直接選擇忽略這句話甚至是一笑之後笑罵句,卻沒想到師傅略一沉吟,竟然若有所得的點了點頭,隨即看著我:“可能還真的是存在這種情況,你想啊,木乃伊的形成方式是怎樣的。”
“似乎是人為的將人體內外塗上一些東西,隨後便可以了。”我脫口而出,對於那古老而又神秘的恒河流域文化我還是看過一點點紀錄片的。但是看著師傅有些不滿甚至嘲弄我的眼神,我微微一眯眼,快速的思索著腦海中有關於木乃伊的一切信息,思量了一下才說:“好像,還有一步將屍體中的水分曬幹的步驟。”
師傅看著我們,並沒有直接說出他的心中所想,畢竟對師傅對於處理這種詭異的案件要比我們多不知道多少的經驗。而我們接下來的解剖工作就要簡單很多了,如此殘破的屍體(其實不應該說是殘破,隻是留下的信息實在太少),我們能獲得的線索更是少之又少,若不是師傅的堅持,可能我們早已經放棄了。
當我這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我自己也是微微一愣,祛除水分?這不正是這具屍體不正是這些特征嘛,難道死者是自然死亡之後才被人為的弄成這個樣子的?但我隨即便否定了這個答案,畢竟在現在的中國,曝光率極高,這種事情根本不存在什麽隱藏起來的可能,因為想要把屍體中的水分盡數壓榨而出,最可能方法就是暴曬,如果說屍體暴露在陽光之下,那會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被人發現,正如網上說的,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秘密。
但是,即使是我們一寸一寸的尋找,也無法從這些已經看起來像是臘肉一樣內髒裏獲得更多的內容了。我歎了口氣,難道大老遠的從市中心跑到著偏遠的山村,就真的要空手而歸?這些話語我現在沒有辦法說出來,因為我是這一台解剖的主檢,所以有些話我是不能說的,一如那一句老話“居其位思其言”。我看著師傅有些疑惑但又有些興奮的眼神,我猶豫了,按理說這時候我們已經可以停止工作了,但是直覺告訴我,我們應該進行下一步。
深吸一口氣為自己鼓勁,我下定了決心,用一種客觀的、冷靜到近乎漠然的語氣說了一句:“準備開背吧,不不不,先做開顱吧。”我分明看到了師傅聽到了我的話之後緊繃著點精神馳緩了一些,看到師傅這一副表情,我就知道自己沒做錯。但就在師傅和小梅準備開顱的時候,我卻直接製止了他們,隨即用我最快的速度用我們慣用的“掏舌頭”手法將死者的內髒整套取出。站在門口的民警終於忍不住了,跑到一邊嘔吐了起來。
看著這些民警的反應我不禁想起來了自己第一次出現場的時候,雖然沒有嘔吐出來,但是仍然有著一種如鯁在喉的感覺。那種感覺我至今難忘,其實現在我並不是沒有了感覺,隻是已經習慣了這些感覺,甚至可以說是習慣了那些腐朽的氣味。很多人都認為幹法醫這一行的,有鼻炎反而是一件好事,實則不然,因為有鼻炎的法醫在接觸這種刺激性味道之後會有更強烈的感覺。
我並沒有去太過關注小馬的情況,而是仔細觀察著死者內髒及氣管的狀態,看起來這死者的內髒還真的是有些不同,如果拿這是幹屍來看的話,這似乎並不是一個正常狀態的幹屍,因為這屍體看起來有些。。。太幹了?是的,就是這種感覺,因為即使是幹屍也會在體內留有大部分的脂肪以及一部分的水分,而死者體內的情況卻似乎並非如此。
“似乎,這屍體還真的有些不同尋常啊,”我用一種試探的語氣講這句話說出口,並且觀察著師傅的反應,但卻隻從師傅的臉上看到了思索的神色,我心中略有些失望,但是直覺告訴我要做到最細致入微的屍檢。小梅端著相機哢嚓哢嚓的拍下兩張照片之後,也是湊了上來用她那動人的眼眸仔細打量這被我掏出來的一整副內髒,看著看著就要伸出手來戳弄一下,我趕緊拍掉她的手:“別動,你沒戴手套。”在小梅將手慢慢縮回去的時候,我聽見了她嘀咕道:“和幹屍沒有什麽區別呀,但是看上去好像這具屍體似乎要比普通幹屍更富有彈性一些,人家這才摸摸想看看。”
看著小梅那如犯了錯小孩子一樣的神情,我一笑,現在還真的是喜歡上了她,但我知道現在不是談論兒女情長的時候,因此我並沒有說一些過分的話語隻是自己偷著低頭笑了笑。但就在我低下頭的一瞬間,我想到了剛才小梅所說的——彈性!對呀自從拉開死者腹部的第一瞬間開始,我就知道到了著具屍體與眾不同,但卻總也想不出來是為什麽,現在竟然被小梅一句話點醒,想到這我也禁不住自嘲一番:一名法醫本應具有而且也讓我引以為傲的職業般的敏銳洞察力竟然沒有發揮他的作業,真是有些失職了。
再看師傅,就發現師傅在聽到了小梅的這一席話後也抬起頭來,他的眼神中似乎是多了一些光芒。小梅卻是一臉茫然的看著我和師傅,那表情看起來還真的充滿了莫名其妙的感覺,隨即她微微皺起眉頭道:“怎麽了嘛,我又說錯話了麽?”
師傅和我同時笑著擺了擺手表示並沒有說錯,緊接著師傅和我對視一眼,我從師傅的眼裏看到了一些特殊的波動。思緒一轉,我決定仔細查看一下這些髒器,然而,就是我這不經意間的決定,讓我們有了一個吃驚的發現!在死者的支氣管、消化道以及肺部發現了一些灰白色的較為粗糙的結晶狀顆粒。我抬頭看了一眼師傅,卻見得師傅沒有什麽過於驚訝的反應,我思索了一下:“難道是發生了病變?但這病變的程度也有點太過詭異了吧。”說實話,我這想法讓我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這種情況就肯定不是病變了,取樣送檢吧。”師傅直起身來摘下手套,同時也長歎一口氣。看著師傅略顯痛苦的臉色,我才想起來師傅腰腿上的毛病在這大山裏的陰冷環境之下格外容易複發。我臉色也是變了變:“師傅,你先去車上休息下吧,手套箱裏有我準備的扶他林,你先摸一摸,然後開空調睡一覺。”
師傅點了點頭並沒有拒絕,因為他自己最了解自己的身體狀況,人到了這個年紀已經沒有必要再爭強好勝了。我透過門框,看著師傅走到寒風中,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走進了那黑色的背影。我並沒有多餘的擔心,常年在現場奔走、奮戰在第一線的師傅對於如何在荒野之中休息顯然要比我們有著更多的經驗。
我用最快的速度分別在死者的各個器.官裏提取必需的樣本,讓我失望的是,我在這種簡陋條件下做的臨時簡易實驗並沒有得出什麽結果。我歎了口氣,將樣本封存,寫好標簽交給小梅,這樣又能找一個借口把小梅支回去,這荒郊僻野的大山裏還真的不適合讓她這麽個女孩子呆在這。我把樣本袋遞給她:“諾,隻能你跑一趟啦,明天一早就回去帶給焦連和主任。”小梅點了點頭,似乎是知道我心裏的想法,她偷偷的瞥了我一眼,而我隻能默默收下著目光,心裏偷偷一笑。
“哦,還有,你把這些材料送檢之後就可以回家睡一覺了,就不用急著回來啦。”因為擔心小梅這倔強獨.立的性格,所以我還是忍不住再一次出口提醒了一句。
小梅看起來乖巧懂事的點了點頭,緊接著她就將這些發現都一一記錄到屍檢記錄之中,同時隨意的問了一句:“接下來咱們怎麽做?還要繼續開背或者是開顱麽?”
我略一沉吟:“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