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荒村橫屍4
看著小馬以及幾名民警小心翼翼的將屍體取下來,平放在我們鋪平的臨時解剖墊上,在這種艱苦的戶外環境下解剖真的是一件很讓法醫頭疼的事,尤其是在這種荒郊野外的情況下我們法醫真的是極其不願意進行屍檢這項工作,畢竟那是一件讓人很頭痛的事情,得益於現在科技的發展以及刑警方麵對於法醫學的投入加大,我們法醫的工作終於也是衝宋代那種當行驗屍進化到了擁有完整的體係以及規整的工具了。不得不說,今天這樣的野外解剖,我還真的是少有接觸。
“把那輛吉普車開來吧,我知道那車上有野外照明係統。”師傅掃了一眼在燈光下都是略顯昏暗的中心現場,起身回頭衝著小馬說道。
小馬趕忙點頭應是,一路小跑的過去把那車給開來過來。我看著小馬屁顛屁顛跑過去的背影也是有些奇怪,隨即看著師傅道:“師傅,你怎麽知道那車上會有那野外照明係統啊?”
師傅嘿嘿一笑:“這些老舊的車輛都是好多年前的配置了,那時候估計你們還在上高中,自然是不知道這些東西了,那時候配有北京吉普的都是這些比較偏遠的地區,為了方便他們的野外工作所以配備了這種東西,當然了,現在的民警都不一定會用了。”說完衝著我們嘿嘿一笑便不再解釋,而是繼續蹲下觀察著死者。
半分鍾之後小馬便將不遠處的那輛北京吉普開了過來,但是他卻在將車挺好之後直接下了車,隨後一臉無辜的撓了撓頭:“這個怎麽用啊,你們誰知道?”其餘幾位民警也是一起搖了搖頭,看來師傅說的還真沒錯。我偷偷笑了一聲,看來師傅這一次的如意算盤還真的是打錯了,沒有人能夠使用,但如果真的是那樣,我們恐怕就得等到明天才能進行屍檢了。
師傅看著我那有些複雜的表情,將手套褪下,拍了一下我的頭,隨即起身徑直衝著吉普車走了過去,這倒也是讓我未曾想到,師傅竟然還有這麽一手,但是仔細想來一下我便釋然了,師傅這一手肯定是當年在基層的時候留下來的,俗話說實踐出真知嘛,當時師傅在基層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他又是中天市第一批的法醫,肯定是極其艱難的。
在我和小梅滿懷期待的眼神中,師傅從後座下麵的工具盒裏去取了三個探照燈模樣的東西,但是上麵掛滿的灰塵還真的是不敢讓我們相信這是探照燈,師傅隨手從駕駛室裏找出一塊用來洗車的抹布,簡單的把探照燈擦拭了一下,隨後師傅用那看似熟練但又有些遲疑的手法擺弄這這些東西。不到半分鍾,師傅就將這探照燈很熟練的安裝在了車子的頂棚上,隨即發動汽車,結果這些探照燈卻是閃了一下,緊接著“砰”的一聲炸掉了。
我和小梅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些笑意,這一會師傅還真的是“弄巧成拙”了,我們把頭轉向師傅,卻看見師傅並沒有什麽多於的表示,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這東西,還真的是許多年沒用了哈,一通電竟然就壞掉了。”說完看似無奈的搖了搖頭。
“馬哥,還有什麽別的地方能給我們用一下麽?如果照明不足的話解剖是相當難受的啊。”看到師傅並沒有立即拿定注意,我轉頭看著小馬,希望能從他這裏得到一些好消息。
小馬還在愣愣的看著那個被師傅燒壞的燈泡,聽到我的話才恍惚的回過神來:“啊,有啊,有村民為咱們提供的一個地方,隻是不知道符不符合你們解剖的要求?”聽到小馬的回答我心中一喜:“符不符合也沒有其他辦法了,隻能將就了,如果照明不夠大不了加兩個燈就是了。”小馬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緊接著輕聲說了一句:“跟我來吧,那間房子就在村子最邊上,離這裏倒是不遠。”
說完小馬衝著我們示意了一下,我們便合力將那承載著屍體的布扯了起來,兜著屍體朝著小馬說的那個地方走去。但是當我們真正走到這建築物的麵前(如果這還能稱得上是建築物的話),才真正的體會到了小馬欲言又止的原因。
這是一幢用當地盛產的黃泥搭造起來的房屋,似乎是有些年頭了,看這黃泥塊的大小以及將就的工藝便知道這戶人家在早些年肯定也是頗為不凡,隻可惜家道敗落導致房屋年久失修,弄得一幢偌大的屋子四下透風,我甚至懷疑若不是這屋頂上加蓋了一卷防雨用的油紙,我們站在屋裏抬頭會不會望見星空?
師傅顯然是讀出了我的心思,拍了拍我的肩膀:“行了,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趕緊的吧就算環境惡劣咱們也得幹活啊,想當年我在山裏出現場的時候,那真的是要什麽沒什麽,我和我的師傅,兩個人戴著頭燈,屍體還需要自己搬。。。”沒想到我隻是如此一番簡單的打量動作,竟然會引起師傅如此巨大的反映。我趕緊跟小梅使了個眼色,張羅著弄來幾張充當臨時解剖台的長凳,把屍體放了上去。
雖然這些並不會影響我們的工作質量以及工作心情,但是確實是會讓我們的工作難度上升一些,因為這種情況下我們進行工作還是有些不順手的。看著頭頂上有些昏暗的燈光,我看了師傅一眼,師傅轉過來的目光正好與我對視上,師傅略微皺了皺眉,我點了點頭,去隔壁的老鄉家裏拉過來一根電線,又接上了一個燈,感受著略微強了一些燈光,師傅深吸了一口氣,開始了最初步的工作。
“這一次,清理屍體表麵的工作由我來做,你們仔細看著。”不知為何這一次師傅竟然做起了自己許久未做的基礎工作,我和小梅也是搖了搖頭,師傅這一次回來之後總讓我們覺得他有些變了,但我們總也說不出這變化究竟是什麽。
說完師傅也不再多說,徑直的取來了水和抹布,一寸一寸輕輕的清理著死者身上那被風吹雨打所留下的灰塵。看著師傅一點一點的清理,我發現了師傅做這些工作的時候似乎和我與小梅的工作步驟和手法有些不一樣,但一時之間又看不出來。半晌,我才目瞪口呆的發現,師傅在擦拭屍體表麵的時候竟然在沿著皮膚的紋理一點點的擦,就像是在擦拭一件精美的藝術品。所以這一次屍檢的第一個步驟,清理屍體表麵便花費了比平時長一倍的時間,這不禁讓我有些隱隱的心驚,因為師傅浸淫此道幾十年,這些基本工作做起來自然是要比我們這些生疏的手子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但也正因如此我才知道了師傅在這項工作上的細致程度。
我悄悄的瞥了小梅一眼,生怕她看不出其中的玄機,但我也是看到了小梅眼中的光芒,顯然我是低估了小梅的靈性。正當這個時候,師傅直起了身子,一隻手揉著自己那早已因為勞碌而損傷的腰肌對我們說:“你們以前的那些清理方法其實沒有什麽不妥,那是因為咱們在解剖台上,有著專業的儀器,水係統都是完善的,照明係統更不用說,才能有那樣完美的結果。”師傅輕聲咳嗽了一聲,這山裏的確是有些冷,師傅到了這個歲數,身體確實是有些扛不住了。
我給師傅打開一瓶水,師傅點了點頭:“這個樣子才能讓屍體表麵的灰塵都被抹除,咱們還可以順便借此時機檢查一下死者身上有沒有針孔一類的傷痕。”聽著師傅的話,我點了點頭,師傅這顯然是相讓我們完全繼承他的衣缽啊,對我們真的是言傳身教。
“差不多了,先看看死者的死亡原因吧,我沒有從他的體表發現任何傷痕,也是有些詭異的。”師傅的話語又讓我們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一些,這起案件看來真的是對於我們的一大挑戰。三下五除二的將勘查服穿戴完畢,雖然我們匆忙之下沒帶解剖服,但是最起碼的穿戴我們還是不能省略,這不僅是對於我們工作的尊重,更是對我們自己的保護。
我習慣性的站在了師傅的右側,準備做一些輔助性的工作,卻不想師傅瞪了我一眼:“小東,躲什麽,這一次你來做主檢。”聽到師傅帶有命令口吻的話語我也是不再反駁,徑直的走到了師傅的對麵,拿起刀架安裝上刀片。
深呼一口氣,我伸出左手在死者的肚皮以及胸膛之上摸索了一下,隨即沉吟道:“死者皮膚扔具有一定彈性,呈暗黃色,有些鞣化的痕跡。”鞣化是一種極其少見的現象,指的是屍體因為種種原因而導致皮革化,但這種皮革化卻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了死者生前的痕跡。我扭了扭脖子,心道: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導致的屍體表層皮革化,這種情況應當是發生在高溫、幹旱高鹽度的地區,在這渺渺大山之中,竟然會有這種情況的發生。
我輕輕挪動步子,又伸手檢查了一下死者的顱骨,但並沒有發現我想象中應該具有的骨擦音。微微搖了搖頭,看來這起案件還真的是棘手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