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沒有傷痕的屍體5
“心髒病？這樣的話可就簡單多了，咱們正好可以從這入手查一下死者的就醫記錄。”小梅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看著我的眸子裏露出類似於星星一般的亮光。
但在我的心裏卻沒有這麽早就下定結論：“不好說，從一定程度上說，即使死者患有心髒病，但有可能他本人都不知道，尤其是一些心髒病患者具有的是隱性遺傳的家族病史，那種隔代遺傳而潛伏期又長，什麽情況都可能有。”我頓了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語言和思緒，“甚至有可能死者在這一次心髒病突發之前都沒有任何預兆呢？”
小梅點了點頭，但並沒有繼續發表自己的觀點而是默默的記錄下了剛剛得出的結論而後和我一起完成了最後的縫合工作。我看著縫合後的屍體，揉了揉太陽穴，馬上又要開會，這種會議沒有師傅的引領我還真不知道應該怎樣應付。
推開會議室的門，依然是那副模樣，隻是這一次我的身前少了師傅的背影，我感到偵查員明亮的眸子射來的目光都有些讓我喘不過氣。
高山衝我點了點頭然後扔給我一支煙：“好了，終於齊全了，不是跟我說很快就能弄好，怎麽耽擱了這麽長時間？”說著對小梅舉起了手裏的香煙示意了一下，看小梅擺了擺手便繼續看向我，畢竟現在我才是名義上的“法醫科代理副科長”。
“咳，讓大家久等了，真的是不好意思，但是情況是這樣，”我清了清嗓子緊接著學著師傅的樣子向周圍的偵查員點了點頭，“我們有新的發現，剛剛發現的一些東西都送到實驗室了，希望能有所幫助，此外還有一些重點發現希望和大家分享一下，應該會對案情有幫助。”
小梅拿出相機的儲存卡插到會議室的電腦上播放出一張死者腳趾的特寫，但這一群神經大條的偵查員顯然是不理解我的用意，就連高山都是用一副疑問的眼神看著我，我微微眯眼組織了一下語言：“是這樣，大家都知道的，有一種民間比較常見的畸形叫做多指症，就是以前大家俗稱的六指。沒錯，這名死者正是這種多指症的患者，而死者腳趾上的這一處傷痕就是手術切除的痕跡。”
高山雖然對於醫學和解剖的東西知之甚少，但是話已至此他也已經了解到了我要說什麽，他放下手裏剛要點燃的煙：“就像王科長所說，咱們現在可以憑借著這一個突破口，盡力尋找死者生前的手術記錄或者就醫記錄，這樣正好能解決咱們的黨務直接，先給確定死者身份。”說完衝我點了點頭，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們通過我們的屍檢，已經確定了，死者並非死於溺水，而是死於心髒病突發。”我話音剛落，就注意到幾乎所有的偵查員都把看向我的目光轉向了高山，顯然，他們心裏的想法是如果這是心髒病突發就可能不是殺人案而應該按照意外處理了。但是高山不為所動，頂住了這一片質疑的目光，微笑著看向我似乎是鼓勵我接著往下講。
我故意大聲清了清嗓子，喚回了大部分的目光：“所以，大家都在想這是意外對吧？那樣就錯了，我有多個方法可以證明這並不是一起意外。”我站起來，示意小梅調換照片，“首先，死者的身高足有一米八，但是小西湖上遊的無名河水深一米五，如果死者不慎落水，水位應該在他的胸口以下的位置，完全不可能是意外，如果是心髒病突發，即使是落入水中死者口鼻中也會由於呼吸遺留下泡沫以及溺液。還有，死者的麵部以及頭頂出現了少量屍斑，這表明死者在死後或者生前瀕死期的一定時間內處於倒立的姿勢，就像這樣。”我用我的胳膊比劃著，希望在做的偵查員都能聽明白。
“好，王科長的發現對推動案件擁有者至關重要的作用。首先，小孔，你帶一部分人去查一下死者的就醫記錄，其次梁榮豪，你帶幾個人從小西湖開始向上遊摸排。”高山站起來，說實話每一次他這種樣子都讓我有一種戰前動員的感覺。
這起案件似乎我們也就能做這麽多了，我和小梅已經竭盡全力做了所有我們能做的，隻是我們的工作都已經結束了，但案件性質都還沒確定下來，甚至連死者的姓名都不知道。
做了我們能做的所有事，但我們還能做一點我們沒有做過的事情。於是乎，我出現在了實驗室。
“怎麽樣，焦哥，都有什麽消息了？我希望死者的DNA或者是指紋能跟資料庫裏的對上號。”看著焦連和主任正在忙前忙後確認著各種報告，我迫不急待的開口問道。
焦連和沒有說話，直到檢視完最後一份報告，在檢驗單上簽下他自己的名字，這才抬起頭看著我搖了搖頭。我略一皺眉，難道這死者是個黑戶一樣的三無人員？不可能啊，人口普查即使是沒有戶口的人也應當記錄在案。
“會不會搞錯了？”小梅一直是一個大大咧咧直來直往的女生，聽到焦連和的話想都沒想就蹦出一句。
焦連和站起來，略帶怒氣的眸子拋給我們一個及其不滿的眼神：“王科長，梅姑娘，你們要注意自己的言辭，你可以懷疑我的專業水平但請不要懷疑我的工作態度！”焦連和一直是這樣一個剛正而略帶一點急脾氣的耿直漢子，其實我還是蠻喜歡這種性格的。
我站起來給焦連和一個歉意的眼神同時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嘿嘿，焦哥，小梅不是這個意思，她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有真的懷疑您的水平。”看著焦連和並沒有圓潤下來的表情，我不得不站出來打圓場。隻是似乎我的話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我瞬間感到一絲絲尷尬，幸好，這時候我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我看著來電顯示上高山的名字，我不假思索的接了起來，緊接著就聽到了他的聲音：“小東，我們有了新的進展，能把死者的麵部複原圖做好一點嗎？這邊小孔查到了一點信息，隻是還不確定，要跟你核對一下。”
“好嘞，我知道了，稍等馬上做好，一會兒給你手機上傳過去。”我立馬答應了下來，不僅僅是因為案情的新進展讓我有些激動，更是為了擺脫現在的尷尬局麵。
其實死者的麵部複原圖我們早就有準備，隻是沒有發給高山，所以他現在要用一時找不到，隻能問我要。我衝焦連和抱歉的示意了一下，就和小梅回到辦公室給給高山傳過去了那一份麵部複原圖。麵部複原技術現在已經逐漸成熟，做出的結果可信度也比較高，已經能夠成為了鑒定的主要依據之一。
很快，高山那邊就給了我回複--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性就是死者，但還需要痕檢科配合我們法醫科做最後的確定。根據死者的年齡41歲我著重檢查了死者的恥骨聯合麵中間凹陷表麵粗糙的特征，我給出了肯定的結論。死者的信息也在我們確認後的第一時間掉了出來：死者陳瑞，男，四十一歲，中天市小王村人，家裏生有一個女孩，同時還有一個雙胞胎弟弟，父母早年去世，其父親去世的原因就是在工地上幹活的時候心髒病突發而亡。
案件到這，我們法醫科能做的事情已經寥寥無幾，隻剩下安安靜靜的填寫報告。但是案件卻再次陷入了泥潭，整個警隊就像是有了地圖但卻陷在沙漠裏的拉力賽車，空口方向卻沒有實質的突破。因為，死者的身上沒有傷痕。
我終究還是坐不住的，叫來了小梅：“走，跟我去看一下。”
小梅點了點頭，並沒有問我要去哪，而是轉身默默的取出來一個勘察箱，不是複勘現場的話，一個勘察箱應付一點突發情況足矣。
我帶著小梅從小西湖出發一路向上，沿河步行，這條河水流並不急，這也是死者身上沒有出現擦傷的原因，隻是這河水有些太過清澈，我忽然想到，這似乎是一條人工河，標準且均一的河麵寬度以及水深還有這起到好處的流速。。。
這時，一隻順流而下的小皮筏闖入我和小梅的眼簾，我這才突然想起來了，似乎我在中天日報上麵看到過關於這條河的介紹，說是一個著名建設集團一項大型娛樂項目的配套設施，也就是說這河的上遊就是那個傳說中的中天盛豪遊樂場？
“走，”我帶著小梅直接奔著我們停車的地方去。
“怎麽啦？”小梅似乎是看出來了我有什麽發現，但是她卻並沒有發現，這才問我。
坐在車上，我發動汽車，然後才看了她一眼：“去河流的上遊，不，盡頭，盛豪遊樂場，那裏會有我們想要的答案。”
其實我心裏並不確定我能不能再盛豪遊樂場找到我們需要的線索，隻是我隱隱約約的直覺告訴我應該去那裏。有時候人的直覺還是很準的，就連師傅都很相信的直覺，這也算是神奇的第六感了吧。
果然沒有讓人失望，剛停下車，我就看到了一個很高的做蹦極用的台子，那台子剛好懸掛在人工河發源地“天水潭”的上空。
死者頭頂的屍斑告訴我們他在瀕死起以及死後曾經處於倒立的姿勢，難道。。。和這蹦極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