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有傷痕的屍體4
“錯過了什麽？怎麽會，咱們都已經按程序走了。”小梅持著懷疑的態度舉著手裏的屍檢報告跟我說。
我沉思了一下，吐出一口濁氣：“再看看，一定是有遺漏的地方，還有，幫我拓取死者的指紋信息，趕快送到焦連和主任那做指紋比對，咱們要先確認死者的身份才能進一步深入解析。”小梅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和她沿著屍體一寸一寸的檢查，事實上，我們似乎確實是忽略了一些東西，比分說死者腰部位置的勒痕，這勒痕似乎是腰帶勒出來的，但是這並不能直接說明什麽問題，確切的說，這應該是一種日常生活中某種行為留下的印記，和死者的死因並沒有直接的關係。我示意小梅用相機拍下這處細節以防萬一留下證據，畢竟如果屍體再次冷凍，這種非常淺層次的傷痕極有可能消失。
“似乎這句屍體看起來太過尋常了，但是就是因為這種情況這具屍體才有問題。”小梅一邊做著手頭的工作一邊和我聊天，隻是聽起來更像是自言自語。
我接過她的話：“哪有那麽多尋常不尋常，兩條就足以證明這具屍體有問題，第一，死者在湖裏卻並非溺水死亡，第二，我們先設想死者是意外發生的猝死，那種情況下就應當是死者失去意識以及行動能力之後從橋上掉下去的，這過程中必然會有何橋體、圍欄或者是河裏的石頭與屍體發生接觸，那樣必然會有縱向的擦傷或者是類似於鈍器傷的磕碰傷口，但是咱們什麽都沒發現。”
小梅點點頭表示同意我的觀點，師傅不在我們旁邊，這起案件中我們倆就像是無頭蒼蠅失去了最基本的方向。我暗下決心祖準備一會兒屍檢過後悄悄違反規定給師傅打個電話詢問一下他的建議。
“王小東，你不覺得，這屍體的表情有些奇怪麽？”小梅環抱著手臂，端詳著屍體的麵部，她這麽一說我也注意到了屍體麵部表情的問題，似乎看起來有一絲的僵硬。我借著燈光打量著屍體這慘白的麵部，卻似乎看到了一點點的屍斑？
“咳，小梅，你看一下這是不是屍斑？”這痕跡非常淺淡，在這種持有懷疑態度的問題麵前，我還是保持著應有的謹慎，並沒有下定結論而是詢問了小梅的意見，其實這也是師傅給我熏陶出來的，他總是在發表自己的觀點之後看著我們加一句“你看呢？”。小梅同樣從嚴謹的態度出發，她瞥了一眼屍體然後從身後的台子上取來放大鏡，好一會才回答我：“看起來應該是，你看。”我點了點頭，小梅的判斷一貫要比我的更細致。
我在心裏思量著，然後用手和手臂的動作演示著說：“也就是說死者生前最後的瀕死起或者是死者死後的較短時間內處於倒立的位置？這樣才會導致麵部出現比身體上嚴重的屍斑。”說完的自己點了點頭，看起來潛意識裏我對於自己的設想也是比較滿意。
“但是，”還沒等我自己再在腦海中推敲一遍我的設想，小梅就開口打斷了我的思緒：“為什麽不是俯臥位？”俯臥就是我們俗稱的趴著，我想了想，從小梅手裏接過她拿著的放大鏡，撥開了死者額頭上的頭發看了看，同時順便看了一眼因為開顱需要而被我們剃成光頭的死者頭頂。
我直起身來扭了扭略感僵硬的脖子，衝著小梅露出一個我自認為是比較親切的笑容：“這個問題很簡單，如果死者是俯臥位，額頭到頭頂並不會出現屍斑，即使是屍體在河水的衝擊之下翻滾也不會讓屍體處於倒立位這麽長時間。”我努力咽下一口口水試圖讓自己幹疼的嗓子好受一點，“同時，咱們測量數據的時候你也記錄了，死者身高足有一米八二，而那條河雖然有一米半深但還真不至於有這種給屍體倒立的空間，換句話說，若是屍體在河裏真的翻了過來，按照河水的深度和屍體的身高加上浮力等等因素，屍體的頭部應該會留下傷痕的，那種死後傷一眼就能辨認。”
小梅似乎是被我說服了，點點頭頷首在屍檢報告上標注下這一條。但是這起案件仍然是十分奇怪，屍斑這些東西在普通案件上都是用來判斷死亡時間的，在這裏似乎並不能幫助我們打開什麽新的局麵。
過了一會兒，小梅用胳膊肘拐了一下我，我正準備提取死者牙齒中含有的矽藻，一般情況下矽藻是用來鑒定死者是生前溺水還是死後溺水的好辦法，但這一次我卻並不想用這種方法來判斷這個問題，我是要用矽藻的檢測結果配合這條無名河分段水體采樣的結果來推斷死者的落水河段。
“你那些事兒一會兒再看，你瞧瞧這裏。”小梅指著死者左腳小拇指上的一個傷痕跟我說：“這是什麽？”看起來這是一個手術的傷痕，因為手術拆線的痕跡還依稀可辨。對於這種指關節或者手指腳趾的手術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是意外劃傷，肯定有就醫記錄，但是看著傷口的形狀又像是專業的手術留下的痕跡而並非創口縫合。
小梅同樣是一樣的皺著眉頭：“打開看看麽？”小梅詢問著我的意見，的點了點頭，這也正是我的想法。但是讓我們的期許落空了，打開口，除了死者趾骨上有一些淺淺的痕跡，根本沒有其他的指向性的信息。
“這傷口挺深啊？這都能保住腳趾沒有感染，真的是挺讓人意外的。”小梅自顧自的準備縫合，這並不是個多大的刀口，但是我們作為最尊重死者的人群之一肯定是要給死者縫合的，但是我想到了一個問題，急忙製止了小梅的行為。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小梅黛眉微蹙看著我。
我並沒有把她這一點不滿的表情放在心上：“你想想，如果真的如你所說，這是一個傷口，後期進行的清創以及縫合，是不是和這個有一些不一樣？”其實我也並不確定自己的推論，所以隻能和她討論，“你想，這麽深傷及骨頭的創口，為什麽趾關節的韌帶和神經都還保持著較高程度的完整性？”我指著傷口，小梅也是皺了皺眉毛，顯然是想到了我的意思。
小梅用一種懷疑的語氣試探著問：“你。。。是說這是做手術留下的刀口？”我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小梅緊接著說：“在我印象裏並沒有什麽手術涉及腳趾吧？難道是玻璃碴之類的異物取出手術？”看來小梅還是沒有走出自己下定的那個這是傷口的結論。
我嘴角一邊勾起一絲絲角度：“你有沒有想過是多指症這種情況？”
小梅甩了一下頭發：“你是說，俗話說的六指？但是那不是說那隻是在手掌上多出的一塊軟組織麽？即使是切除也不應該有傷到趾骨吧。”
“其實六指的學名應當是多指症，而這種病不過是一種先天的發育畸形而已，一般出現在汙染比較嚴重的地區。至於你說的我自然是想到了，是這樣，多指症大體上分作三種，首先你說的那種叫做軟組織多指，外在的軟組織塊與骨不連接，沒有骨、關節或肌腱；第二種叫做單純多指，這個手指和正常的手指完全一樣；第三種就是複合型，有完整的外生手指及掌骨，這種情況也是最複雜的。”我想起了自己曾經看的醫書上麵的內容，真的要感謝自己這略帶過目不忘性質的記憶力。說完我蹭了一下鼻子：“這種情況應該方式單純小指尺側多指吧？我也不是很確定。”
我感受到小梅看著我的眼神正在發光：“你怎麽知道這麽多的？”
我嘿嘿一笑沒有說話，一個好的法醫不僅是好的外殼大夫更應該是一個知識全麵的醫生，我相信如果我當時沒有進公安大學而是選擇中天市醫學院，我也將會是一個出色的外科大夫。
“把這些信息記錄下來，一會屍檢結束跟刑警那邊說一聲，然他們抽調一些人去負責醫院檔案的調查。”我熟練的準備著縫合工具，這具屍體也就能告訴我們這麽對信息了。“雖然現在醫院都普及了電子檔案，但是這種小手術在醫院錄入信息的時候不一定會重視。”但是此時我的眼睛又捕捉到了一點信息--似乎這具屍體的心髒要比一般人的大一些，正常情況下心髒應當和本人的拳頭大小差不多，即使有差異也不會太大，但是這具屍體的心髒大的有些超乎尋常啊。
看起來這具屍體還真不是一般的棘手，我再次示意小梅停下縫合工作：“把心髒取出來吧。剛才咱們判斷心髒沒有問題可能還真有一定的先入為主了。你看看這心髒，肥大的有些不正常。”
小梅一笑：“嗨，我當什麽問題呢。就一個心髒肥大也算是問題？好多人都有這話總心髒問題吧。”
我搖搖頭，“咱們要還是嚴謹一點比較好，沒壞處。”
我們把死者的心髒取出，稱重隻是比正常的心髒重量要重一些，但是當我們解剖開心髒的時候我震驚了--心血不凝、心髒內點狀出血，同時我在第一時間做出了自己的判斷，梗阻性心肌病。
小梅做出的顯微鏡下結果也同樣證明了我的推論，心髒內膜彈性纖維增生、細胞部分壞死。。。這屬於明顯的家族遺傳心髒病啊。
難道死者是死於心髒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