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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沒有傷痕的屍體2

  其實我並不是十分喜歡這樣,我一直認為解剖之前通知一下死者家家屬應該是最基本的尊重,這樣不僅能讓我們的工作沒有心理負擔更能讓家屬做好一些心理準備,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我不得不做出這種決定。


  “解剖,在屍檢報告上注明情況。”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我的語氣是那麽的鑒定,此時我似乎真正了解了師傅當時站在我們麵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身上扛著怎樣的負擔和責任。當時我認為做出這種決定是存在著風險的,並不是所有人都敢於承擔這種風險的,但我此刻相信大多數的有責任感和有正義感的法醫都會做出這中決定。


  當我們走進殯儀館解剖室的時候,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這裏刺骨的溫度,並不是因為這些冷櫃散發出來的寒意,而是因為當你看到麵前的解剖台上,仰麵躺著的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的時候,解剖刀冰冷的質感和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會直逼你的靈魂,順著你內心最羸弱的一處纏繞而上,帶著絲絲的冷意盤繞而上,令你的靈魂不自覺的打折寒戰。


  站在這解剖台前,我舉著解剖刀,那樣子就像是我作為一個實習生第一次邁入解剖室的場景,那樣的不知所措,那樣的恐慌,是的,我恐慌的並不是身前擺放著一具失去了靈魂的軀體,恐慌的是這些奪走別人靈魂的人散發出的那種黑暗。


  實體身上真的是幾乎沒有傷痕的,也許這孩子在家裏挨了不少打,因此身上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但我並沒有發現什麽嚴重的致命鈍器傷以及開放性傷口。一瞬間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處理了,這時候我看到師傅的身影站在我的身邊,一如第一次我實際操作,深呼吸一口氣,手中的柳葉刀緩緩落下。。。


  “東,一等!”小梅打斷了我的進程,我急忙守住了手,但是刀片已經劃開了一道將近一公分的傷口,還好生前的傷口和這種傷口還是十分容易區分的,不至於讓我們對後麵判斷屍體上的傷痕有什麽主觀上的錯誤。我好奇的抬起頭,看著小梅,看著她那一張充滿著驚喜和疑惑的麵孔:“咋了?”


  小梅眉頭之間的疑問並沒有消除,反而是將眉毛擰得更緊:“東哥,你看這裏,是不是像是外傷所致?”小梅比劃著她所指的那片區域,我看得十分清楚,那正好是死者左上腹的位置,那個位置下對應的器.官應該是——脾髒!在那一瞬間我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如果這是一起脾髒破裂的案件還真不好定性了,如果這孩子患有腫瘤或者脾髒炎症、囊腫,都有可能造成自發性脾髒破裂,在這些病變的影響下甚至有可能出生因為打噴嚏造成脾髒破裂猝死的。


  我本想給小梅一個示意的眼神讓她取來相機拍照取證,但當我抬頭看向她的時候卻發現她正端著相機神情專注的盯著取景框,我啞然失笑,我這潛意識裏還真把自己放在了師傅的位置上?

  小梅拍完照站起身來,見我盯著她,臉上閃過一抹緋紅:“怎麽開?”怎麽開這三個字代表了許多意思,例如從哪開始解剖;采用什麽術式;解剖重點在哪;是自己獨.立主刀還是兩人協作完成等等。


  我扭了扭脖子,伸了伸懶腰:“Y式解剖吧,先開胸然後將脾髒作為第一要點著重檢查。”師傅不在,我們兩個絕對不能給他丟人,如果今天的檢查有一點差池,師傅可能又要替我們背一個黑鍋,那樣他的歸隊還真就遙遙無期了。


  我不希望再出任何一點失誤,上一起案件以為我的失誤直接將案件導向了一個不可估摸的發展方向,以至於後來警方完全處於被動局麵,而這種決策性的嚴重失誤自然是師傅幫我扛了下來,不然現在在家離職反省的應當是我才對。


  不過在我謹慎的檢查了一遍之後,我便篤定了,這百分之百不可能是自發性的脾髒破裂,而是一個外傷性的!我並沒有處理這種類似情況的經驗,但是憑借著師傅教給我們的“大膽細心並以科學嚴謹作為基本的準則,拿捏好尊重事實的態度”這一法則,我還是看出了這與自發性脾髒破裂的區別。


  根據患者脾髒破裂的創口位置以及受理角度,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出這是外力造成的結論,隻不過我還希望從這一點上得出更多的推論,而此時一個想法也一直縈繞在我腦海裏:難道真的是這個母親為了騙保而對自己的孩子痛下殺手?在我的印象之中母愛總是一種光輝而又神聖的感情,而此時似乎是顛覆了我對母愛的理解,或許死者還有什麽其他疾病而死者的母親是為了讓孩子少受一些痛苦?

  懷著疑問的態度,我和小梅一起把死者的全部髒器都進行了一次全麵的檢查,隻是發現肺部有一些異樣但顯然還沒有致命的病變威脅,那會是什麽呢?我略一思忖,抬起頭看了一眼小梅:“看來咱們有的忙了,我覺得需要開顱開後背,你身體狀況允許麽?”說實話我還真有點懷疑小梅這瘦弱的身軀能不能扛得住這麽大強度的工作,如果真的要開顱的話可能這一套做下來的時間不會比一次複雜的腦外科開顱手術短多少!


  小梅看著我一笑:“沒事兒,我能行,別有什麽負擔。”她臉上布滿的是輕鬆的表情,但是我分明看清楚了她眼神中的凝重,是的,這種神情我和小梅都再熟悉不過了,在師傅的身上經常會見到這種極端的矛盾對立。


  縫合好正麵的傷口,我自己一人就把屍體翻轉了過來,並不是因為我的力氣見長而是因為這孩子的屍體實在是太輕,輕的有的些像是幹屍了,我奇怪的看了一眼這屍體,但卻絲毫沒有見到屍體表麵有那種類似於風蝕溝的風幹紋理。打開死者的背部,並沒有什麽東西異常,不論是眼看還是手摸,都與一般情況無二,難不成這真的是個普普通通健康正常的孩子?但如果真實那樣這母親也太狠心了吧?

  小梅取來鋸子,我們二人合力打開了死者的顱腔,一團毫無生機的灰白色半固體猶如果凍一樣從顱腔滑動出來,小梅立即拿來了準備好的器皿裝好,這便是死者的腦組織,此時我便感到了一絲絲不同尋常的氣息,正常人的腦組織流動性應該沒有這麽強,但是當我們真正的剖開死者的腦部時才發現了令人震驚的一幕--我隻是一個法醫,從沒有接觸過如此之嚴重的惡性腫瘤--腦膠質瘤三期!


  死者腦幹處嚴重壞死並伴有積水,這嚴重的影響了死者生前的日常生活,甚至可能存在不同程度的偏癱、行動不便等症狀,我在一瞬間聯想到了死者身體較輕的原因了,常年偏癱臥床導致的身體浮腫,看似與正常孩子相差不大實則在生理機能各方麵又著天壤之別。隻是由於屍體冷藏時間太久我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


  屍檢結束,我給高山打了個電話,話剛說一半高山便已經從下麵的辦公室閃現到了我們解剖室的門口:“怎麽樣?這事可不好整,醫院那邊牽扯著上級領導,死者家屬那邊通過遊行拉橫幅跟市委施壓啊,結果這壓力全在咱們身上。哦,還有,醫療事故處理小組鑒定結果是。。。”


  “不是醫療事故。”我相信高山肯定能看見我嘴角上揚著一個自信的角度,“這本身可能就是一起蓄意謀殺或者過失致人死亡。”


  高山顯然不相信此中會有什麽貓膩,但出於習慣還是追問了我一句:“身為一名法醫,你要對自己的判斷負責。”可惜的是下半句還沒說出來就被我用屍檢報告給掖了回去。我知道高山接下來會怎麽做,因為我在屍檢報告上寫的很清楚:疑似家庭暴力,由於受.虐.待事施.暴者的過失導致死者脾髒外傷性破裂並在接下來幾個小時內死亡,期間未得到妥當的救治。痕檢科也在張金濤的幫助下迅速找到了死者衣著上左上腹的位置處的一個鞋印,經比對證實,這雙鞋出自死者的母親。


  果不然,死者久久的媽媽很快就被傳喚到刑警隊,但仍然是一臉的無辜,並且仍然痛斥警方和醫療事故處理小組與醫院狼狽為奸,相互串通,欺負老百姓。


  我實在是受不了這個女人的習氣,推門闖進審訊室,把我手中的屍檢報告往她麵前的小案板上一甩:“你自己看看,你自己好好看看,這是你做的,如果沒有你那幾腳可能孩子現在還老老實實的坐在你的麵前!


  死者久久的母親名為王玫,生了久久這個不算特別健全的孩子之後很不幸的換上了產後焦慮症,死者從小就在這種暴虐的環境下成長,當天王玫因為發現久久偷玩電腦而將久久狠狠的揍了一頓,而發現了久久患有大腦膠質瘤之後,王玫也越來越覺得打孩子不僅是理所應當還是一種大勢所趨,所以變本加厲,隻是可惜那天久久摔在地上,王玫沒有過去把他扶起來而是在他的“肚子上”狠狠的來了兩腳。


  久久拖著自己的身子一瘸一拐的回到床上躺下,他隻感到自己的肚子側麵疼的要命,他想要叫喊但是張了張嘴卻隻發出了“唔~額~”的聲音,他想站起來但身體傳達給他的虛弱感最終還是讓他倒在了床邊,三個小時後,這個不負責任的母親終於發現了久久的異常,但是等120趕到現場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這個叫做王玫的母親臉上看不出一絲悔過:“反正他這個病總會死的,癌症嘛,哪有不死的?還不如早點死,省點錢,給他弟弟攢錢買房子娶媳婦。。。”


  我搖了搖頭,你有什麽資格去掌控另一條生命的生殺予奪大權?即使你是他的生母。


  後來,我才聽說,久久是王玫的獨生子,他根本沒有什麽弟弟。回想著王玫空洞的眼神和那沒有傷痕的屍體。。。我久立不予。


  隻是我不知道的是,接下來的案件出現的才算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沒有傷痕的實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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