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棋手7
“先看看屍體吧。”師傅看到當地法醫走上來主動上前結果一個勘查箱準備進現場,我也要來一套勘查服套上跟著師傅走了進去。
這天台上確實有些雜亂,很多閑置物品堆積在一旁,還有不少晾衣繩交織在一起。在在這淩亂的晾衣繩下麵就是劉琦那略顯孤寂的屍體。屍體身下的一地鮮血印證著死者死於急性大出血。
屍體表麵血液比較多,有別於普通的開放性傷口出血,這種出血量常見於槍傷,而且一定是貫穿傷。我偷偷瞄了一眼師傅,卻見師傅也是一臉懷疑的申請,由於我國控槍政策的大力實施,現在國內涉槍案件十分少見,即使是師傅也是很難憑借一眼的印象就判斷這起案件是否涉及槍支彈藥。
但是與我不同的是師傅以一種懷疑的語氣問道:“似乎這是。。。槍傷?”
洛城當地的另一位法醫姓孟,也算得上是兢兢業業經驗十足的了,此時他也是剛進入現場配合著胡法醫檢查者屍體,對於槍傷,除了雲南邊境的武警或者緝毒警見得比較多之外,全國大部分的警察甚至都不知道槍傷是什麽樣子,顯然胡法醫和孟法醫也在這之列。
“額,暫時還不能確定,我們沒有處理槍傷案件的經驗,並不能肯定,但是根據書上的主要指正這應當就是槍傷。”胡法醫略顯尷尬的說,在同行麵前暴露自己經驗不足在它看來似乎是一件挺讓人不好意思的事情。一旁的孟法醫抬頭看了我們一眼再沒有說話,看得出來他是個比較內向的人。
“探針!剪刀。”師傅蹲下,我楞了一下,似乎這是對我說的,我急忙從孟法醫身邊的勘察箱裏翻找出一根探針和一把剪刀遞給師傅。
傷口在死者的腹部,師傅解開死者最外麵的西服外套扣子,然後用剪子剪開了因為出血而粘在一起的襯衣。一個圓形的傷口呈現在我們麵前,師傅看了看:“是槍傷。”緊接著把探針插入了傷口,這是為了測取膛線槍開槍的位置和角度。
胡法醫和孟法醫麵麵相覷,顯然是沒想到師傅對處理槍傷的案件這麽嫻熟,他們並不知道師傅曾經多次作為槍支案件專家的身份被公安部調用到各種大案的專案組。不過說起來我也是第一次接觸槍擊案件,倒是很好奇師傅如何推算出開槍的位置的。
不一會兒師傅站起身:“現在能確定的是這確實是一起涉槍案件,我們應該先匯報上去,一旦涉槍這案子可就複雜多了,這樣一來涉及的可就重大了,屬於嚴重擾亂社會治安,而凶手又是一個窮凶極惡的狡詐狂徒!”
按照公安部下達的通知,一旦是涉及槍支的案件一定要向上匯報至省公安廳同時申請啟動大聯動機製,全省警方全力追捕。而嫌疑人被抓基本上就是無期徒刑,非法持有槍支罪加上故意殺人罪,這也是對這些罪大惡極的凶犯最好的懲治。
“這。。能確定嗎?”胡法醫還想進一步確定,而孟法醫卻已經掏出了手機撥通了上級領導的電話。雖然越級匯報並不好但事出有因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來,幫我測量一下。”師傅用胳膊肘拐了一下正在發呆的我,讓我幫他測量死者傷口到地麵的高度。測量完畢後,師傅根據探針指明的方向和高度以及死者倒下的位置,師傅拿起一個激光筆一照,“就在這個位置。”
師傅指的位置正是我們上來的地方——天台樓梯間的門口。這樣案件就一目了然了,凶手在死者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來到了天台上準備下手,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死者轉身發現了凶手,但可坑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槍聲就已經闖進了他的耳蝸。
“把屍體抬走吧,”師傅此時對待胡法醫和孟法醫完全就像是師傅領著兩個剛入門的孩子,兩人趕緊點了點頭,可能不知道為什麽,師傅就是有這種難以抵擋的魅力,或許這就是常說的領袖氣質吧。但師傅卻沒察覺什麽異樣,接著吩咐:“回去之後抓緊時間清理屍體表麵,做好屍檢準備,我會去幫助你們屍檢。”
二人點了點頭就趕緊按照師傅的吩咐落實了下去,張羅著幾個刑警幫忙搬運屍體,這具屍體不動不要緊,一挪動又從那傷口中汩汩流出了一灘血。
師傅皺了皺眉:“不對啊,這槍的破壞力似乎有點強。”這略帶疑問的口氣顯然不是對我說的,我也沒有多想,師傅扭了扭脖子轉過頭來:“行了,先找彈頭,這樣才能確認出是什麽槍,不然要查這槍到還真是個麻煩事。”
“彈頭?”我揚了揚眉毛,似乎這並不是一個難事,師傅看了一眼我輕鬆的表情:“別忙著高興,不同的子彈穿透力、初速度以及旋轉速度都是不一樣的,在擊穿人體後誰也不知道會在什麽時候停下,有可能是打進了水泥裏也有可能是碰到了玻璃就掉落了下來。”
聽到師傅的話我不由自主的咧了咧嘴,看來這確實不是一件簡單的工作,因為聽著師傅的說法,似乎這子彈掉落的地方並沒有具體的方位,甚至距離都不知道,那我們隻能一寸一寸的找了,還好有個大體的方向。
不過我和師傅還沒有動手,那一邊的痕檢員就找到了彈頭,轉到物證袋裏填寫好信息,痕檢員衝馮霄揚了揚手裏的彈頭:“馮隊,發現彈頭了。”
馮霄正在那裏緊鑼密鼓的安排工作,顯然胡法醫他們已經跟他確認了這是一起槍擊案,這迅速引起了馮霄的高度重視,連環作案,簽名行為,開槍射擊,種種行為都表明了這起案件充滿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意味。
馮霄聽聞找到了彈頭立馬鑽進了現場,我也跟著師傅圍了過去。師傅搶前一步仔細觀察這這顆彈頭,看來一會點了點頭:“一會回去之後立馬做出這顆彈頭的相關分析。”痕檢員點點頭,師傅轉過身來對著馮霄:“馮隊,這應該是一顆銅質彈頭。我建議先從內網看看有沒有相關槍支遺失的信息。”
“咱們也該回去了,現場就交給痕檢好了。”師傅淡淡的掃了現場一眼,最有價值的線索就是找到了凶手開槍位置和彈頭,對於我們法醫來說接下來最應該做的就是回去解剖屍體盡快給出屍檢結果。
馮霄聞言也是點了點頭,顯然抱著和師傅一樣的看法,在我看來到並不是如此,法醫痕檢不分家嘛,在現場勘驗的很多過程中我們的專業知識都是相同的,尤其是那種高敏感度的洞察力以及細小線索的發現能力。但是師傅都這麽說了我自然是老老實實跟在師傅身後屁顛屁顛的離開現場了。
但是就在我要走進樓梯間的前一步,我看到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於是停下了腳步。師傅奇怪的回過頭來看著我,我很少會在他身後走著走著突然自己停下,我走到牆角,帶上橡膠手套,拿起了一個竹筐一樣的小盒,打開蓋子,裏麵赫然裝著白色的圍棋棋子。
其實師傅沒有發現並不是因為他不夠敏銳或者眼神不尖,而是因為這個圍棋的棋盒實在是和我曾經買過的一個太像了,我在剛才的一瞬間會想起了以前自己的圍棋,所以才抱著懷疑的態度走過來看一下,沒想到還真有發現。
馮霄看到我們師徒二人在這裏停下也走了過來,看到我們手中的圍棋之後臉色大變,瞬時間就陰沉了下來,聲音不知是因為氣憤還是壓抑而顯得極為沙啞:“這可以看成是凶手在這起案件裏麵的簽名行為嗎?他這是在肆無忌憚的挑戰洛城警方!”
“其實,這一點可以從犯罪行為學和犯罪心理學上來分析,首先就此前凶手留下的兩個棋盤中的棋局來看,凶手並不認為自己是在犯罪反而認為自己是在和警方博弈,同時認為自己是代表正義的一方在懲戒這些死者,那這樣看來凶手這一起案件的行為到確實像是挑釁洛城警方。”我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
“何出此言,難道這凶手就這麽囂張?”馮霄還是不太相信一個凶手會這樣的明目張膽。
我輕輕一笑:“首先,凶手認為自己代表的是正義。其次,在圍棋的博弈中,都是執黑的一方先行,而凶手給我們留下了白色的棋子就是一種邀請行為,邀請警方與他博弈,在這種凶手看來,被抓也隻不過是一種結局,所以他們的隨意性和發揮反而更大,這樣會給案件增加更多難度。”
聽了我的話馮霄皺起眉頭,但師傅卻開口打破了馮霄的沉思:“其實還並沒有這麽嚴重的程度,首先這些圍棋是在中心現場之外發現的,一般情況下的簽名行為都是在中心現場被發現的,其次,還沒有任何證據能表明這就一定是凶手留下的,所以這一切還要等痕檢科的檢驗結果出來之後再做定論。”
馮霄點了點頭,顯然是聽了師傅的話之後安心的許多。我和師傅也不再過多的停留,直接奔著洛城公安局的法醫解剖室奔去。在路上師傅還不忘教導我:“以後在還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先不要忙著下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