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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剖屍人5

  看著鄭中關上的門,我的的頭上落下幾根黑線,這夥計也太雷厲風行了吧。


  “你說這凶手有沒有可能是在陳浩強那賣腎的人?”師傅忽然竄出來這麽一句,我想了想心裏沒底,便不說話隻是做出了一個一無所知的眼神。


  進行完常規的解剖之後,我和師傅脫下了解剖服回到辦公室填寫屍檢報告,這個陳浩強的主要致死原因我和師傅還沒弄清楚,首先,失去腎髒導致體內調節失衡,其次,創口導致急性大出血同時可能伴有心腦缺血和失血性休克,此外還有一氧化碳中毒,一氧化碳中毒可能導致了昏迷或者呼吸衰竭。這幾點單獨拿出來哪一項都是致命的。


  師傅安安靜靜的填寫報告,我掃了一眼便想去沙發上眯一覺,這種連續的挑燈夜戰我還真是受不住,忽然想起來剛才師傅的屍檢報告上填的死者身高,剛剛在沙發上半躺下的我有被自己的反射神經強製彈射起來:“師傅,這個陳浩強並不壯,而且身高不高,如果發生和凶手的搏鬥有可能很快就會被製服,而凶手選擇先用一氧化碳致其昏迷的手法是不是代表著凶手不想和他發生爭鬥,或者換句話說,凶手沒把握能打過他?”


  師傅抬起頭來,左手拿著筆帽在桌子上敲了敲:“沒錯,這樣的話我剛剛說凶手有可能有腎病動過手術或者是凶手賣過腎的推論成立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加了。”


  得到師傅肯定的我倚在沙發上,不知不覺的迷糊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感到被人踹了一腳,便睡眼惺忪的摸了摸屁股坐起身來,揉了揉朦朧的雙眼,掃了一眼牆上的表,馬上要到下班時間了,雖然我知道有了大案我們基本就要處於二十四小時待命的情況,但我心裏還是抱一絲僥幸,但師傅一開口就毀掉了我最後一絲僥幸。


  “快點吧,擦擦嘴,你看看你那哈喇子,這都六個小時了。”師傅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我立馬又知道有活幹了,果不其然師傅緊接著說“段欣那邊聯係過了,家屬不同意,咱們隻能按老規矩辦了,一會填寫報告的時候別忘了注明。”


  我點點頭,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跟著師傅出去直奔火葬場。


  師傅仔細端詳著死者,能看出來段欣生前還是比較健壯的,說來也是,畢竟是曾經的“社會人士”嘛,但師傅卻似乎發現了一些端倪。師傅直起身來正準備開口,手機鈴聲卻打斷了他,我和他對視一眼,師傅褪下手套快步走到衣櫃前打開櫥門接起電話。


  “喂,是我,嗯,行,我知道了。”似乎不是什麽好消息,但師傅的語氣還是格外平靜,他曾一次次地告訴我法醫最基本的三項要求就是:冷靜、客觀、細致,在我看來師傅的平生便是完美的詮釋了這幾個字。


  “鄭中來電話了,他說那邊的調查進展不如意,他們調查了咱們中天市所有大學的醫學類專業,但卻毫無線索了,看來咱們得加把勁了,來吧,讓我們看看段欣能告訴我們一點什麽。”師傅的聲音依然沒有什麽波瀾,在他看來這都都是正常的,隻有撥開層層迷霧才能獲得真相。


  屍體是死者留在世界上的最後的遺產,他以各種當時向法醫傾訴著死者的經曆,而我們要做的則是聽清楚他們的低語呢喃,因為除了我們法醫,沒有人能聽懂他們的言語,而他們想要的隻是真相。


  或許這起案件有些奇怪,但我一直堅信隻要是人做出的事情就會留有痕跡,哪怕是蛛絲馬跡我們也能憑借著先進的科技和豐富的經驗搜尋到線索然後順藤摸瓜找到凶手,既然如此,這起案件的桎梏一定是因為我們漏掉了什麽才產生的。


  看著師傅沉默的帶上橡膠手套,我急忙彎下腰開始初步工作,擦拭清理死者體表並仔細尋找細微傷口,尤其是針孔一類的。


  針孔。。。我又想起那天晚上惠靜告訴我的長良醫院醫療器材丟失的情況,我直起身來,活動了活動肩膀對師傅說:“師傅,或許咱們可以從凶器的來源查起,畢竟手術刀這一類的東西在普通的藥店是買不到的,那這樣的話排查的範圍和難度就會小很多了,再加上有長良醫院這個首位的調查方向,咱們極有可能能從中獲得線索,最起碼也能再一次縮小調查範圍。”


  “嗯,先進行常規解剖吧,注意研究死者的致死原因的確定,這樣咱們可以研究犯罪嫌疑人的作案手法。”師傅看著我,眼神格外明亮。


  果然不出所料,死者的死因不止簡單而且和陳浩強如出一轍,被人割走了肝髒應該是死於大出血,同時伴有肝性腦病以及一氧化碳中毒,似乎一切結果都很明了了。


  填寫好屍檢報告交給師傅,我又想起來在第二次發現屍體的時候的現場,總有一些謎題無法解開,和師傅簡單說了一下師傅竟然也讚成我的觀點,於是準備複勘現場。因為這次複勘的主要目的是尋找遺漏的信息,所以在師傅把屍檢報告送到鄭中那裏之後就和我兩個人驅車來到了現場。


  回到現場,看到幹涸的血痕我又想到了當時出現場發現的從中心現場向旁邊馬路上延展的血滴。這樣基本就能肯定了,凶手應該是有交通工具,而考慮到能運輸屍體而且不易被人察覺就應當具有一定隱蔽性,如此看來凶手至少應該擁有一輛轎車。


  但當我和師傅說出我的想法之後卻得到了師傅的一言否定:“這並不是拋屍的血滴,而是凶手離開的時候的痕跡,你仔細觀察血滴的方向。”師傅拿出一個金邊漆紅木柄的放大鏡遞給我,我順著師傅的目光尋過去。我挪步過去蹲在那拿起放大鏡,細看之下卻沒看出什麽,我在定睛仔細頂著那粗糙的水泥地麵,仍然沒有發現什麽。


  “你啊你,還是年輕經驗不足,你看看這裏。”師傅看透了我一頭霧水的迷茫,指著一處較大的血滴靠向馬路的那一側,我半爬半跪在地上,拿起放大鏡,確實發現了那一側比其他幾個方向多了幾滴大小不一的飛濺狀痕跡,隻是由於是水泥地麵載體不好再加上現場在室外雖然封閉起來但風吹日曬的導致血痕很淺而且變成了褐色我才沒有第一時間發現。


  看來我知道我現在應該幹什麽了,我取出相機,找好角度拍下一張清楚合格的照片,然後從勘查箱裏麵取出一個滴管然後到車上拿了一瓶礦泉水。


  師傅此時還在研究地上的血痕,看我拿了東西過來朝我手裏望了一眼,眼角的皺紋染上了笑意,我向師傅勾了勾嘴角揚了揚眉毛,有時候一些話根本不用說,一個表情一個動作足矣。跟了師傅這麽久,我已經深深的了解他此時會想做什麽。


  我和師傅兩個人合力默默坐著現場還原的實驗,血滴的形狀,大小,分濺的痕跡都能反映出滴血物體或者傷口的離地距離、移動方向、傾斜角度等。


  兩個小時候後,我坐在車上喝著水放鬆雙腿,而師傅則是站在路邊揉著自己的腰部來回扭著自己的脖子。其實很多常年出現場的一線法醫或者痕檢員都會有腰椎或者關節方麵的毛病,尤其是法醫,不論是出勘現場時候初步解剖還是在解剖室裏解剖的時候,蹲著以及站著彎腰的兩種狀態都會使腰部容易出現勞損。


  結果已經出來了,血跡滴落的物體是離地20厘米左右並且垂直於地麵的,我仍舊在糾結這個高度會是什麽東西滴落的血跡,畢竟運屍工具一般情況下是麻袋、行李箱一類的,若是那樣,血跡會因為流淌或者滲出呈一條線狀,同時這血滴的量似乎是。。。有些偏少?

  師傅活動完腿腳,坐到副駕駛從手套箱拿出他那個永遠隨身攜帶的黑色筆記本,從懷裏掏出筆在本子上記錄著實驗結果。隻見師傅記錄了血滴表明的移動方向和滴落處離地高度後畫了幾個圈圈,這也是我的習慣,搞不懂的問題永遠拿筆圈出來,若是搞明白的就重新記錄把之前圈裏的劃去。


  我和師傅都沒有提出來要回去,因為在這疑點還沒弄清楚之前我們還是待在這裏的好,方便了再入現場。看著即將落山的夕陽,我仰了仰頭,卻豁然想到了困擾我和師傅的問題。


  “師傅,”我輕聲叫了一聲,卻發現師傅已經在副駕駛上眯著了,右手還拿著筆放在本子上,嘴巴微張打著輕鼾。我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自己一個人下車提了勘查箱,鑽過警戒帶又進了現場。


  我拿出勘查箱裏的放大鏡借著夕陽的餘暉仔細觀察,就這樣我在那裏覺著屁股舉著放大鏡研究了半天,終於直起身來呼出一口氣,看來我剛才自己想的是正確的——這是一個奇怪的現場,若是把他當做拋屍的第二現場卻隻有向外移動的血跡沒有指向現場的血跡,若是把他當成第一現場,根據死者的傷口和出血量判斷,現場又缺少了本應該有的那種大片的噴濺狀血跡!

  當我回到車上的時候關車門的聲音把師傅吵醒了。師傅擠了擠眼睛聳了聳肩膀:“嗯,人老了,精力沒有你們那麽旺盛了,我剛才在這想為什麽隻有從中心現場向外走的血滴沒有從外麵往裏進的血滴,想著想著睡著了。”


  我心疼的看了一眼師傅,一個知天命之年的老法醫為了幫助刑警們撥開迷霧尋找方向已經兩天沒合眼了,我掏出兩根煙,給師傅點上一根,我叼了一根在嘴裏卻沒有點,然後說道:“不用想了,我已經知道了,這就是第一現場,我剛才下去重新勘驗看一下。”


  師傅看著我的眼神浮現一絲期待和欣賞:“哦?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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