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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7章敲山震虎之二

  567章之二


  風塵女子讓身旁跟著鍾陽的她,很是不自在。


  “帥哥,玩不,一晚兩百,包你爽哦。”一個女子上前一步,幾乎是要拉著鍾陽。


  “去去。”程勇上前一步,擋住對方嗬斥著。


  很快了經過了那一小段巷子,鍾陽無奈的搖了搖頭,他不會瞧不起做那一行的女人,但每每看到,終歸還是有些唏噓吧。


  顧盼男帶著鍾陽幾人左拐右拐著,這次並不是來她自個家的老宅子,顧盼男走得也並不是很快,要不是以前小時候住在這裏,這會光靠著晚上昏暗的燈光,顧盼男都會找不著地方,走到一處四層樓房時,顧盼男停了下來,轉頭對鍾陽道,“鍾省長,這裏也住了一戶拆遷戶。”


  “知道是住哪一間不?”鍾陽看了看樓房,這四層的民房,還不知道租了多少人呢,要是不知道住哪間,找也都不好找。


  “當然是弄清楚了才會帶您過來,鍾省長覺得我是那種做事沒頭沒腦的人嗎。”顧盼男笑著眨了眨眼睛,手裏已經拿起了一支鑰匙。


  打開一樓的大鐵門,顧盼男邊側身邊讓鍾陽進來,一邊道,“這戶房東跟我媽是老朋友了,買的新房子也和我們在同一小區,沒事就喜歡上我家找我媽嘮嗑去,我也是無意間問了之後才知道他們也有拆遷戶租房的。”


  “我看這城中村怕是還有不少,小顧,你要是能都找出來,那可就了不起了。”鍾陽笑道,他琢磨著那些拆遷戶每月按人頭得到的租房補貼並不多,再加上所簽的拆遷補償協議不盡如人意,鍾陽猜測他們應該是不舍得租那種小區裏去,除非是本來家境就好的,否則怕是都會在這種城中村裏找便宜的地方租。


  “鍾省長,我要是多幫您找到幾戶,您是不是得給我立一功呀。”顧盼男大著膽子開玩笑。


  “要的,這晚上本來是休息時間,還要讓你跟著出來跑,已經是讓你多辛苦了,不給你立一功哪裏說得過去。”鍾陽笑著點頭。


  幾人走到二樓,顧盼男這時候才朝鍾陽等人做著噤聲的手勢,朝正對著樓梯的那間房指了指,低聲道,“這裏住著一對老夫妻,他們孩子都在外地打工。”


  鍾陽聞言點了點頭,顧盼男在上前敲門時,鍾陽看到這邊四個人,有三個大男人,突然先製止了顧盼男敲門,示意江華和李勇兩人先到樓下等著,鍾陽生怕自己這邊這麽多人會讓兩個老人嚇到,更加疑神疑鬼。


  “敲門吧。”鍾陽見江華兩人已經下樓了,這才悄聲同顧盼男說著。


  顧盼男點著頭,輕敲著門,很快,一個老阿婆開門,隻是打開了一個小縫,看到是一對年輕男女站在門外,老阿婆眼裏少了些警惕,“你們找誰?”


  “阿婆,我們來找你們的,阿伯沒在家嗎?”顧盼男甜甜的笑道。


  “老伴,誰啊。”屋裏傳來另一個老人的聲音。


  “說是來找我們的。”老阿婆顯然沒太多的警覺心,顧盼男長相乖巧,又笑得甜,她也不會多想,一下就打開了門。


  屋裏的另一個老人走了過來,看到是兩個不認識的人,一下就擋住門,“你們是誰,我怎麽不認識你們。”


  “阿伯,我們是市檢察院的,您能不能讓我們先進去。”顧盼男笑道。


  “市檢察院?”老阿伯眉頭一皺,嘴上嘀咕著,“檢查院的來找我們幹嘛。”


  說著話,還是將鍾陽兩人讓了進來,“屋裏很小,也沒啥坐的地方,不好意思,你們兩個隻好將就坐了。”老阿伯拿來了兩個小凳子。


  “阿伯,沒事,我們隨便坐就行。”顧盼男臉上始終掛著笑容,瞥了鍾陽一眼,見鍾陽都沒吭聲,隻是拿眼神示意著她,顧盼男便知道鍾陽這是讓她問的意思,她一個女人家比較容易引起老人的好感,也會減少一些排斥。


  “老伴,去給他們倒杯水。”那老阿伯同自個老婆說著,打量著鍾陽和顧盼男,要不是看顧盼男溫婉可人,隻是鍾陽在外頭的話,他絕不會讓陌生人隨便進來,他年紀不小,腦子卻不迷糊,這會請鍾陽和顧盼男坐下,老阿伯也是徑直問道,“你們過來有事嗎?”


  “阿伯,我們是來向你了解拆遷補償的事的。”顧盼男輕聲說著,僅僅的觀察著老人的神色,生怕像上次她老宅子的那租戶一樣,把他們趕了出去。


  “拆遷補償?那事都過去了,有什麽好了解的。”老阿伯聽到顧盼男的話,臉色變得有些不自在,甕聲甕氣的說著額,“要隻是這事的話,沒什麽好了解的,你們可以走了。”


  “阿伯,是這樣的,市裏來了新領導,是從省裏下來的,之前你們到省XX,引起了省裏的重視,省裏這次派了新領導下來,新領導很重視這事,要我們了解情況,你們有什麽情況都可以像我們反應,我們向上麵匯報後,會幫你們主持公道。”顧盼男溫和的說道,她盡可能的用對方聽得懂又讓對方不至於有過激反應的話說著。


  “還主持公道呢,沒害我們就不錯了。”倒水的老阿婆不滿的念叨了一句。


  “你亂說什麽話,倒個水也這麽慢。”老阿伯瞪了妻子一眼,這才看向鍾陽和顧盼男,“這事我們也沒什麽好反應的,拆遷補償協議也簽了,我們還能有什麽問題?”


  “阿伯,拆遷補償協議是簽了,但對方有沒有強迫你們或者幹嘛?如果存在問題,就算是簽了協議也能作廢不是。”顧盼男笑了笑,鼓勵的看著對方,“阿伯,真要有什麽問題,你們一定要站出來反應,這樣才能維護你們的利益。”


  “沒什麽問題,我們沒什麽問題。”老阿伯使勁的搖著頭,“這事你就不要來問我們了,問其他人去吧,反正我們沒問題。”


  說著站了起來,不好意思的看著鍾陽和顧盼男,“那什麽,我們兩個老人家休息得比較早,您二位看是不是?”


  顧盼男苦笑了一下,轉頭看著鍾陽,人家這又是要攆人的意思了。


  “阿伯……”


  鍾陽正要開口,老阿伯已經又道,“我們真的要休息了,您二位就行行好,不要折騰我們兩個老骨頭了。”


  鍾陽看著老人家那無奈而又哀求的眼神,心頭悸動,想再勸說什麽的他,硬生生的把話吞了回去,轉身往外走。


  “阿伯,那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您和阿婆早點休息。”顧盼男見鍾陽已經走了出去,朝兩個老人笑笑,也趕緊走了出去。


  房門瞬間就關上,兩人在外頭都能聽到裏麵著急反鎖的聲音,仿若防賊一般。


  “鍾省長。”顧盼男苦笑著聳了聳肩,也不知道說什麽,她知道鍾陽此刻的心情肯定很糟糕。


  “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鍾陽雙拳緊握著,一臉憤怒。


  “鍾省長,也許他們有什麽難言之隱吧。”顧盼男看到鍾陽的樣子,心頭一顫,“鍾省長您別為了這種事生氣,咱們隻走訪了兩戶,說不定後麵會有敢說話的是不。”


  “你覺得可能嗎。”鍾陽看著顧盼男。


  氣氛沉寂著,顧盼男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說什麽,她是做檢查工作,對這種事情自是更為XX,連續兩戶拆遷戶都是這種情況,一說到拆遷補償的事就慌亂驚恐,什麽話也不敢多說,還將他們往外攆,顧盼男猜測著一定是有人在威脅他們。


  下了樓,江華和程勇見領導這麽快就下來,再看看鍾陽的臉色,兩人對視了一眼,暗道今晚這一趟白跑了。


  “鍾省長,現在怎麽辦?”顧盼男問著鍾陽,看了下時間,這會連八點都還不到,顧盼男心知鍾陽或許不甘心就這麽走,但不走又能怎麽樣?兩個老人不可能這麽早就睡覺,人家那麽說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


  “你還知道其它拆遷戶住哪嗎。”鍾陽看了顧盼男一眼。


  “暫時沒有了。”顧盼男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實並沒真正下力氣的去打聽,兩戶拆遷戶,一戶是他們家的租客,一戶是無意中知道,這會看著鍾陽的神情,顧盼男暗暗下著決心,“鍾省長,您給我幾天時間,我保證能幫您再打聽幾戶。”


  鍾陽聽著,自嘲的笑笑,剛才問是問了,但鍾陽隱約能預見到就算是再去走訪其他拆遷戶,估計也是相同的結果。


  “算了,回去吧。”鍾陽有些意興闌珊,也沒有說讓顧盼男打聽的事。


  往回走的路上,鍾陽眉頭一直擰著,之前的猜測是一回事,但親眼證實了又是另外一回事,此時此刻的鍾陽,心情格外沉重,舊城改造項目是市裏主導,和新城集團合作的項目,政府在其中起了更大的主導作用,是誰敢如此膽大妄為做這些事?

  市長夏中和是舊城改造項目組長,常務副市長阮齊是副組長,這個項目可以說是市裏目前最重大的一個項目,從這項目小組的規格就已經知道。


  鍾陽腦海中一一閃過夏中和、阮齊這些麵孔,夏中和、阮齊這兩人現在都給他不錯的印象,阮齊在他剛剛讓辦公廳下文禁止基層政府亂搞攤派收費的行為後,阮齊第一時間就在公開場合表態支持,不管是不是有別的心思,阮齊的姿態至少讓他滿意。


  而夏中和,這個兩鬢斑白的市長,言談之中的正氣,讓鍾陽不想去多質疑什麽,但如今在武威市的所見所聞,親眼目睹,鍾陽知道,自個見到的也許隻是他們每個人表現出來的虛偽一麵。


  “強哥,我老媽病重,這個月的收入剛寄回家去治病了,您再寬限幾天成不。”


  “老子管你媽還是你爸病重,你家都死光了又跟我有個屁關係,想在這兒賣,每個月不按時交月供,你就趁早滾蛋,哼哼,你要是有膽子不交也行,哪天被人輪了,可別怪我們沒保護你。”


  一個哀求的聲音,一個跋扈叫囂的聲音,尖銳的嗓音打斷了鍾陽的思緒,抬頭一看時,鍾陽才募然發現,不知不覺已經又走到這段有站街女的小巷子了,隻見前頭幾個流裏流氣的青年人圍著一個女的。


  鍾陽看到那女的,一眼就認出了正是剛才經過時,那個幾乎要上來拉住他,嘴上還說著‘一晚兩百,包你爽’的女子。


  眼前的一幕,讓鍾陽微微發怔,腳步也慢了下來。


  幾個年輕男子往小巷子裏一站,基本上也把本就狹窄的巷子給堵住,看到走過來的鍾陽幾人時,其中有人看到顧盼男,登時吹起了口哨。


  顧盼男想快點走過這段小巷,見鍾陽故意放慢了步伐,也隻好跟著慢慢走,沒理會那口哨聲, 顧盼男知道碰到這種地痞XX,你越是理會他,他越是來勁。


  “嗨,美女,一起玩玩。”有一名年輕男子朝顧盼男咧嘴笑著。


  年輕男子剛說完,邊上有人直接衝著他後腦勺拍了過去,笑罵道,“張三,你個龜兒子還有心XX女人,趕緊把事情辦完了,老大還等著錢呢。”


  “強哥,你沒見那妞很正點嘛,看著還是個良家小少婦呢,這種女人玩起來肯定夠帶勁。”叫張三的男子直勾勾的盯著顧盼男,眼裏冒光。


  “把嘴巴放幹淨點。”顧盼男神色慍怒,她不是那種見了地痞XX就害怕的女子,在檢察院工作,顧盼男見過的窮凶極惡的罪犯也不知道有多少,每年由公安局提交檢察院提起公訴的犯人就不少,顧盼男見得多了,這種XX在她眼裏幼稚可笑得很。


  “喲,還是個帶刺的小少婦呢,那上玩起來肯定就更有勁了。”張三嘿嘿直笑。


  張三一邊XX著顧盼男,邊上的同伴也沒閑著,嚷著道,“你們都趕緊把錢準備好,哥們也不影響你們攬客賺錢,拿了錢就走。”


  男子這會是衝著這條巷子裏所有其他還沒交錢的站街女喊話,他們都是每個月固定今天來收錢。


  “強哥,我這個月真的沒錢了,求您通融通融,真的求您了,我下個月一定補上,您就看在以前我從沒拖欠過的份上,可憐我一次行嗎。”那沒錢交的女子苦苦哀求著。


  “跟老子說沒錢有個屁用,你跟我哭訴,我回去找誰哭去,沒完成任務,老子回去也會被罵,你怎麽不可憐可憐我。”說話的男子罵道,他是幾個人裏麵領頭的,這一片的站街女都歸他們罩著,每個月固定向他們交五百塊的保護費,下麵這些站街女通常說成月供,他們收了錢,也不是什麽事都不幹,比如要是有誰找麻煩或者鬧事,又或者遇到那XX的嫖客,玩了不給錢,他們都能幫忙出麵解決,在他們自個看來,收這五百塊也是天經地義,畢竟不白拿不是,何況也隻是跑腿的馬仔,錢都被上麵的老大拿去了,分到他們手上沒幾毛錢。


  邊上其他女子聽著男子的吆喝,沒交錢的也趕緊拿了錢過來交,五百塊錢,對她們賣肉的女人來說,其實並不多,有客人的話,一天接個兩三個客人也就賺到了,長得年輕漂亮,活兒又好的,一個月賺個兩三萬塊都不難,但要是年老色衰的,一個月賺幾千都困難,說穿了,哪一行都有貧富差距,此刻正在哀求的女子就是個快四十歲的中年女子,若不是被逼得沒辦法,誰會願意來幹這一行?家裏老媽病重,丈夫種田,一年到頭種不出幾個錢來,孩子上學要花錢,突然一場重病,儼然災禍一般,瞬間就摧垮了他們這個小家庭,除了出來幹這種來錢快的活,她一個沒有一技之長的女人能幹什麽?

  不說那些真正好吃懶做,又貪圖這個來錢快的,像她這種,哪一個不是真正的被逼到了絕境才走上這條路?

  “沒錢你先找其他人借,反正你今晚不交錢,下個月要是出點啥事,可別怪我們不管。”男子冷笑了一聲。


  女子神色悲哀,她又何嚐聽不出對方話裏的威脅,她剛做這一行不到半年,一開始不懂規矩問了句憑什麽要交錢,就被扇了耳光,後來才規規矩矩的交了錢,她也慶幸自己交了錢,如果不交錢,現在還不知道會怎樣,盡管她心裏不平衡,憑什麽她們辛辛苦苦靠賣身賺的錢要給人白了去?但她知道這種不甘也不過是心裏無力的抗爭。


  看著周圍看熱鬧的女子,她來這裏快半年了,沒一個真正的朋友,大家都在這條小巷子裏攬客,其實一個男的喜歡什麽樣的女人,人家都會先看清楚了再挑哪個,有時候也不是爭就能爭過來的,但偏偏每個女人之間都彼此充滿敵意,女子知道,旁邊那些平日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姐妹’,這會一個個正幸災樂禍的看著她,五百塊錢,她又能找誰借?

  “鍾省長。”顧盼男見鍾陽站著不動,轉頭看了一眼鍾陽。


  鍾陽沒回應顧盼男的話,往前走了一步,盯著那正在收錢的男子,“你收的是什麽錢。”


  “嘖,老子們收錢關你屁事,找打是不是。”男子瞪了鍾陽一眼。


  “喂,你怎麽說話的,狗嘴幹淨點。”江華嗬斥著男子。


  “喲嗬,怎麽著,老子不找你們麻煩,你們還真想多管閑事了。”男子將錢收了起來,身旁那個叫張三的小年輕此時一臉興奮,唯恐天下不亂,看向顧盼男,“美女,過來我這,哥哥保護你,要不然等下打起來傷著你了。”


  “強哥,咱們還好幾處沒收錢呢,老大叫我們十點前把錢送去,可別耽誤了。”另一男子提醒著剛才收錢的那領頭男子。


  男子一愣,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可不是嘛,還有幾處地方沒收錢,時間緊得很,可沒時間在這裏生事,再看看鍾陽幾人,三男一,他們這邊也就四個人,真幹起架來,他們還真不見得能占多大便宜。


  想了想,這才拿手指著鍾陽幾人,“今晚放你們一馬,不過老子告訴你們,多管閑事沒好果子吃,下回可別再讓我碰到,不然讓你好看。”


  男子說完,轉身要走,看到那中年女子時,撇了撇嘴,“老子寬限你一晚上,最遲明天,你就得把錢交過來。”


  “好好,謝謝強哥,謝謝強哥。”中年女子聽到對方的話,激動的點著頭,嘴裏叫著對方強哥,其實對方的年紀比她小一大截。


  男子領著其餘三個小弟走了,走之前沒忘了再回頭威脅著看了鍾陽幾人一眼,那叫張三的男子還戀戀不舍的盯著顧盼男,喜歡玩少婦的他,看到顧盼男,可真的是一眼就被迷住了,架沒打起來,他也是神色悻悻。


  幾個男子走了,邊上看熱鬧的那些站街女也都有些意興闌珊,看到鍾陽等人,靠得最近的一個女人就立馬吆喝起來,“大哥,玩嗎。”說著話,將那本就很低的xiong口又往下拉了拉,xiong前兩個半球都快跳出XXX的看著鍾陽三人,直接將顧盼男給無視了。


  顧盼男輕啐了一口,暗罵這些女人真不要臉。


  “鍾省長,咱們趕緊過去吧。”顧盼男低頭對鍾陽說了一句,那女人幾乎要露光的xiong部讓緊靠著鍾陽站著的她臉色發燙。


  鍾陽沉默著點頭,看著這些站街女,特別是剛剛那個苦苦哀求的中年女子,鍾陽想說什麽,又覺得被堵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這些女人很悲哀,但麵對這殘酷的現實,她們能怎麽樣?看她們剛才圍觀時那冷漠而又幸災樂禍的神情,或許,她們也早就麻木了。


  走過這段小巷,從城中村裏出來時,鍾陽緊緊的皺著眉,想了一下,拿出手機給吳躍進打了過去,“躍進,在幹嘛?”電話一通,鍾陽徑直問道。


  “還在辦公室看資料,新官上任,不敢懈怠喲。”吳躍進說笑道。


  鍾陽聞言,沒說什麽,壓著電話,轉頭看向顧盼男,詢問著這裏屬於什麽路段。


  待向顧盼男問清楚之後,鍾陽這才向吳躍進吩咐著,讓對方安排警力過來,鍾陽顯然是要查那些收保護 費的小混混,最後說完,鍾陽沉默著,無奈的道,“躍進,那些站街女,就不要為難她們了。”


  “好,鍾省長,我明白您的意思。”吳躍進點頭回答著。


  掛掉電話,鍾陽這才輕籲了口氣,或許這是他想到的最直接的解決辦法吧。


  “鍾省長,您覺得這樣能解決問題嗎。”顧盼男將鍾陽剛才跟常勝軍的電話聽了個清楚了,心裏想著鍾陽口中的躍進估計也就是新來的那位市局局長吳躍進了,聽著鍾陽吩咐對方的話,顧盼男對鍾陽的決定並不敢苟同。


  “那你覺得要怎麽做?”鍾陽看著顧盼男。


  “這……我也想不出來。”顧盼男苦笑著,“我隻是覺得這樣做沒用,就算是警察問那些站街的小姐,向他們收保護費的小混混是什麽來曆,在哪裏,她們也不敢吐露半個字的,除非她們不想繼續幹下去了,否則鍾省長您覺得她們敢說嗎?”


  “你說得沒錯,但……”鍾陽蹙著眉,最後也不知道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麽,顧盼男說得是對的,警察來了也解決不了問題。


  “小顧,你知不知道別的情況?”鍾陽歎了口氣。


  “鍾省長,我平常其實也很少過來,像今天碰到那些混混收保護費,我也是頭一次碰見,不過這種事,以前也早就聽說過了,那些站街女做這種皮肉生意,要是沒有地麵上的地頭蛇罩著,她們也不好做,這種事,隻能說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吧。”顧盼男說道。


  “算了,晚上等警察行動後,再看看有什麽結果。”鍾陽擺了擺手道,看了下時間,“小顧,你現在要回去還是。”


  “回去嗎?”顧盼男眼裏有些莫名的不舍,似乎想多呆一會,但看到鍾陽身旁的江華和程勇時,顧盼男神色失落的應了一句,“不回去也沒什麽事,鍾省長,那我就先回去了。”


  “恩,那你先回去,晚上辛苦你了。”鍾陽微笑著點頭。


  目送著顧盼男上車,在這黑夜裏,鍾陽也看不清顧盼男的神色,也沒心情細看,和江華、程勇兩人往老川味餐廳的方向走著,鍾陽眉頭緊緊的皺著,他覺得自己在武威市的工作應該尋找一個突破口,不能再這樣下去,來到武威市近二十天,除了經濟工作有條不紊的開展,並且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有關當時舊城改造項目拆遷補償的事,他一直在原地打轉,這事關係著當時武威市民到省政府大門前抗議的原因,盡管在他下來之前,武威市方麵已經向省裏做了解釋,但鍾陽知道省裏的個別領導,並不相信,黃明在他下來之前和他的一番談話,仍言猶在耳,鍾陽一點也沒忘。


  經濟工作要抓,但其他工作也不能落下,特別是關係到老百姓切身利益的事。


  新城集團,鍾陽念叨著這家公司的名字,新城集團是舊城改造項目的合作方,如果從政府內部下手可能會XX,但如果先碰新城集團呢?怎麽樣才能找到一個試探的辦法?


  走在空曠的馬路上,抬頭又見那棟燈火輝煌的新城大廈,鍾陽挑了挑眉頭,吹過來的冷風讓鍾陽感覺有些許涼意,緊了緊衣服,看著街上不時飛馳而過的車子,鍾陽原本渙散的目光突的一亮,他怎麽就把陳新來兒子開車撞死人的事給忘了,昨天他還在跟吳躍進談這事,指點吳躍進可以把這事當做開展工作的一塊探路石,這會就自己給忘了。


  看著遠處亮如白晝的新城大廈,今晚又恰巧是陳家和曾家的訂婚宴,鍾陽嘴角慢慢的浮現出一絲笑意,也許今晚就能試探出一二來。


  拿出電話,鍾陽毫不猶豫的再次給吳躍進打了電話過去。


  “鍾省長,是不是又有什麽指示了。”吳躍進接起電話笑道。


  “躍進,晚上是新城集團董事長陳新來兒子跟市人大主任曾高誠閨女的訂婚儀式,他們在新城大酒店舉辦訂婚宴,市裏大大小小的幹部都去了,讓你去抓人,你敢嗎。”鍾陽淡然一笑。


  “隻要是鍾省長您指示的,刀山火海我都敢衝下去,何況隻是抓一個人。”吳躍進笑了起來,說歸說,吳躍進卻是微微皺眉,昨天鍾陽說的那肇事車禍,他可緊緊記著,此時鍾陽這麽說,吳躍進很快就猜出了鍾陽是要讓他抓誰,心頭也是忍不住一跳。


  “好,那陳新來的兒子撞死了人,甭管他和死者家屬私底下怎麽協商賠償,但他已經構成交通肇事罪這個是跑不了的,公安局作為執法機關,不能任由一個犯罪分子逍遙法外不是。”鍾陽笑道。


  “鍾省長,晚上既然是那陳新來兒子的訂婚宴,咱們要特意挑在這個時候抓人嗎?”吳躍進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錯,就是特意挑在這時候。”鍾陽肯定的點著頭,“這武威市既然已經這麽亂了,那咱們也隻能非常時候行非常之事了,你晚上過去抓人,一來可以看看到底有多少市裏的主要幹部去參加了陳家和曾家的訂婚宴,二來,或許借這件事,咱們也能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會跳出來。”


  吳躍進遲疑著,很快就明白了鍾陽的意思,他能感覺到鍾陽言語中的躁怒,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讓昨天這位言談中還很平靜的副省長漸漸失去了耐心,但他過來是配合鍾陽工作的,鍾陽既然如此吩咐,那他自然是要照做。


  掛下電話,吳躍進靜坐了一會,很快就站了起來,“小周,你進來一下。”


  周淮進來,吳躍進果斷的吩咐道,“小周,讓晚上夜班的警員集合起來,先到會議室去,每人把手機上交。”


  “吳局,現在有行動?”周淮嚇了一跳,吳躍進下午剛上任,晚上就要整出動靜來不成,剛才可是已吩咐派人到市區的一處城中村去呀,這會看這陣勢,難道是有什麽大行動不成?


  “你先別問那麽多,照我的吩咐去做,把手機收繳起來後,你和其他人一起下來,我在樓下等你們。”吳躍進擺了擺手,一邊吩咐一邊往外走著。


  走廊上,吳躍進站著就能新城大廈,新城大廈離市公安局可不遠,想到鍾陽剛才說市裏的大小幹部都去捧場錢家和曾家的訂婚宴了,陳新來不由得也想到局裏的幾個副職,難道也都去了嗎?如果真的是那樣,那吳躍進可以想象,他這個新來的局長在下麵人眼裏,還不如陳家的一個訂婚宴重要,當然,同時還有一個可能是,下麵人也有意給他難堪。


  嘴角微微往上翹著,結果是什麽樣的,等下就見分曉,吳躍進深知,他要去捅的是一個馬蜂窩,盡管初來乍到的他還不知道新城集團在這武威市地麵上有多大的影響力,但人家是和市人大主任家的閨女訂婚,吳躍進想想也知道這時候去抓人,捅的馬蜂窩可不是一般的小,但有鍾陽支持,他卻是敢豁出去,況且省裏還有老領導吳漢生的支持不是,他就不信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五輛警車在公安局大院集結著,吳躍進坐在了第一輛上麵,看到周淮已經照他的吩咐,臨時召集了夜班的警員,手機也都上繳了,吳躍進點了點頭,對周淮道,“讓他們都上車,等下跟著咱們的車子走。”


  “好。”周淮聞言一愣,趕忙點了點頭,神色卻是有些古怪的看了領導一眼,搞得這麽神秘,這到底是要出什麽大任務呀。


  吳躍進等周淮上了車,這輛車裏隻有他跟周淮兩人,吳躍進這才道,“小周,不遠處那棟大廈看到了吧。”


  “吳局,您說的是那新城大廈吧,昨晚就留意到了,來這武威市,不注意到那棟大廈都難。”周淮笑道。


  “很好,往那開。”吳躍進笑著點頭。


  “吳局,咱們要去新城大廈?”周淮疑惑道。


  “不錯,就是去那裏,去抓個人,嘿,等下說不定有大戲。”吳躍進咧嘴笑了起來。


  “吳局,去新城集團抓個人,還得您親自出馬呀,而且還搞出這陣勢,我還以為是什麽特重大案子呢。”周淮笑了笑,“吳局您直接交給我去辦不就行了,還勞煩您親自出來。”


  “我怕隻讓你去抓人的話,你會嚇得腿都軟掉,站都站不穩就跑回來。”吳躍進笑道。


  “吳局,您這可就瞧不起我了,咱抓殺人犯的時候,單槍匹馬撲上去也沒腿軟過。”周淮不服道。


  “晚上這陣仗可不一樣,等下去了就知道。”吳躍進笑道,說著話,吳躍進卻也是暗暗嘀咕了起來,下午才正式上任的他,此刻其實也連市裏的主要領導都認不全,除了下午市局黨委擴大會議的相關領導,像組織部長林思偉,政法委書記陳政民,市委秘書長吳寧,其他市領導,他現在還真不認得。


  “抓個人難道還能有啥不同的陣仗?”周淮撓了撓頭,一臉奇怪。


  ……


  安靜的馬路,不時傳來刺耳的喇叭聲,鍾陽三人走了一段路,不想再走,正準備打車時,鍾陽這才發現不知不覺走到了市第一醫院來了。


  “小陳,先不用攔車了,咱們進醫院看一下。”鍾陽說道。


  江華聞言,已經攔下一輛行駛過來的出租車的他,趕緊又揮了揮手示意對方不用。


  走進醫院,來過一次的鍾陽熟門熟路的到了呂嚴培所在的病房,這會才八點多,醫院裏已經很是安靜,隻有走廊上的燈亮著,有些病房裏的燈都已經熄滅了,醫院裏的病人顯然都比常人休息得早。


  鍾陽站在李嚴培的病房門外,輕敲了著門,過來開門的是呂嚴培的秘書江東明,看到鍾陽時,江東明臉上堆滿笑容,神色有些不自然,知道了這位是新下來的副省長,想起上次他罵對方,江東明後背都還會冒冷汗。


  “蔡姨,鍾省長來了。”江東明請著鍾陽進裏頭的小病房,同病房裏呂嚴培的妻子蔡雅蘭說道。


  呂穎這會和其丈夫也在,看到鍾陽,呂穎臉色一喜,“鍾省長。”


  “呂書記怎麽樣了。”鍾陽笑著同蔡雅蘭和呂穎點了點頭。


  “還能怎麽樣,老樣子,謝謝鍾省長您這麽晚還來看望。”蔡雅蘭感激的對鍾陽說著。


  呂穎這時候已經搬了椅子過來給鍾陽,鍾陽坐下後,往病上的呂嚴培看了過去,神色猛的怔住,使勁眨了下眼睛,剛才呂嚴培的手指頭好像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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