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7章敲山震虎
567章 敲山震虎
鍾陽愣愣的盯著X上的呂嚴培，剛才那一瞬間，自己有沒有看錯？可是此刻眨下眼睛，想要再看清楚時，鍾陽看到的依然還是呂嚴培一動不動的躺在病X上，剛才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鍾省長，怎麽了？”呂穎察覺到黃海川的異樣。
“你們剛才有看到呂書記動了一下嗎？”鍾陽皺了下眉頭，他的眼睛一直都好使得很，晚上又沒喝酒幹嘛的，按說不可能出現錯覺才是，剛剛明明是看到呂嚴培的手指頭動了一下。
“我爸動了？”呂穎眼睛睜得老大，直直的看著病X上的父親，就連一旁的蔡雅蘭也神色激動的緊盯著自己丈夫看著，生怕錯過什麽，鍾陽的一句詢問，讓她們的心情跟著激蕩起來，一個植物人，身體要是真的有動靜了，這意味著什麽？兩人不用想也知道，這是他們一直期盼的奇跡。
江東明也緊緊的跟著湊到病X前，看著領導的動靜，一雙眼珠子都快掉出來。
“鍾省長，你真的看到我爸動了？”呂穎看了好一會，從激動到失落，轉頭看著鍾陽，苦笑道。
“我這剛坐下的時候，分明是看到你爸手指頭動了一下。”鍾陽無奈的笑道，“不過我也不敢百分百的肯定，要不然也不會問你們了。”
“可能是鍾省長您看錯了。”呂穎搖了搖頭，她們這看了好一會，就沒看到有什麽動靜。
“嗯，也許是我眼花了。”鍾陽點著頭，也不爭辯這個，一個植物人，要說看到他動了，也沒人相信，奇跡雖然會發生，但要是這麽容易就會發生的事情也不叫奇跡了，剛才可能也是他目光出現幻覺了。
江東明靜靜的退到一旁去，原來是虛驚……喜一場。
“小穎，給鍾省長倒杯水去。”蔡雅蘭歎息了一聲，就知道不可能出現這種奇跡的，從丈夫昏迷後，她每天都堅持和丈夫講話，放丈夫以前喜歡聽的一些老歌，也會講講從前兩人還沒結婚之前處朋友時那些開心而又甜蜜的回憶，都是兩人記憶深刻的事，就希望能對喚醒丈夫有所幫助，但半個多月過去了，還不是老樣子，有時候獨自一人呆在病房裏，若不是自己的說話聲，她都覺得靜得可怕。
蔡雅蘭知道，如果真會有奇跡發生，她們現在做的，也隻不過是個開始而已，日後還得持之以恒的做下去。
“穎姐，你坐，我去給鍾省長倒水。”江東明殷勤的道。
鍾陽坐著，一旁的呂穎對鍾陽這會還會到醫院來看望其父親有些驚訝，顧盼男是她在單位裏最好的朋友，基本上無話不說，下午顧盼男就悄悄跟她提過，晚上又要陪鍾陽去走訪拆遷戶，這會也才八點多，難道鍾省長沒去了？
“鍾省長，晚上您不是……”呂穎正要說什麽，看到端著水過來，滿臉堆笑的江東明，呂穎下意識的又閉上嘴，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江東明的這副笑臉，呂穎突然有些厭惡，父親身旁的這個秘書，呂穎以前就不是很喜歡。
“鍾省長，嚴培現在這樣子，省裏是不是要任命新的紀委書記過來了。”蔡雅蘭看了鍾陽一眼，突然問道。
“這個還不清楚，沒聽說。”鍾陽搖頭道，市紀委書記的任命，一般是由省紀委決定，地方黨委也能推薦，但最終決定權還是在省裏，鍾陽並沒同黃明書記談過這個問題，而黃明也沒主動提起過，雙方似乎都有意遺忘了，但其實不管是黃明還是他，都抱著那麽點不切實際的希望，盼著呂嚴培能醒來，隻不過這終歸是不現實罷了。
市紀委書記一職不能長期空缺下去，鍾陽歎了口氣，也該和黃明談談這事了。
病房裏，氣氛靜寂了一會，鍾陽看著呂嚴培，又看看蔡雅蘭母女，也不知道再說什麽安慰的話，轉頭望向窗外，那高懸的明月格外的清澈明亮，幾天的陰雨天氣過去，仿若是把這個城市洗滌了一遍，整武威都顯得幹淨清澈了許多。
窗外的煙花聲引起了鍾陽的注意，仔細一看時，正是來自新城大廈的方向，起身走到窗前，那漫天的煙花點亮了夜空，絢麗至極。
“陳家大少今天訂婚，鍾省長您怎麽沒去呀。”呂穎走到鍾陽身邊，看到來自新城大廈的煙花，呂穎這才想起晚上還有這麽重要的一件事，疑惑的看著鍾陽。
“人家沒邀請我，我去湊什麽熱鬧。”鍾陽笑了笑，眼睛往外看著，煙花一片一片的放著，天空中都被點亮出了彩色的光芒。
“一個訂婚宴，辦得可是夠隆重的。”鍾陽微微笑著，看著那燦爛的煙花，鍾陽眼睛都眯了起來，那吳躍進也差不多也帶隊到新城大酒店了吧。
幾輛警車停在了離酒店一小段距離的路邊，因為前麵的車子已經擋在了去路，不少人聚集在新城大酒店外麵拍照，觀賞煙花，竊竊私語，笑聲一片，陳家的一個訂婚宴，宛若全市一個喜慶的日子。
吳躍進從車上下來，看到正放得熱鬧的煙花，撇了撇嘴。
“走，進酒店去。”吳躍進吩咐著過來的警員。
當有警員看到是要進新城大廈時，嚇得臉都快白了，一名警員大著膽子湊了上來，“吳……吳局，那是新城大酒店。”
“我知道是新城大酒店，那麽大的字，你當我眼睛瞎了嗎。”吳躍進看了那名說話的警察一眼，“怎麽，新城大酒店就不能進去？”
“不……不是。”那名說話的警員陪著笑臉，往酒店大門口看著，又看看吳躍進，結結巴巴的說著，“吳局，可……可咱們進酒店幹嘛，晚上聽說是新城集團那位老板的公子訂婚呢，咱們這樣進酒店，怕是……”
小警員沒敢把話說完，但話裏的意思已經是很明顯，新城大酒店不能隨便進去，何況他們看著還是執行任務。
吳躍進盯著那名警察，眼裏閃過一絲寒光，隻因為到新城大酒店裏麵去執行任務，下麵一個小警員就敢跟他這個局長頂兩句嘴，這在吳躍進看來幾乎是不敢想象的事，體製裏本就是等級森嚴的地方，否則也不會有官大一級壓死人的說法，一個小警員甭站出來這樣說話，這意味著什麽？看著那棟格外刺眼的新城大廈，吳躍進神色凝重了起來。
“進去，看到陳進寶，就將他拘留。”吳躍進看了那名說話的警察一眼，冷聲道。
率先往前走著，吳躍進走了幾步時，看到後麵的警員畏畏縮縮的還站在原地，臉色都有些不自然，吳躍進眼睛一瞪，“都傻了是嗎，站著幹嘛。”
被吳躍進這麽一嗬斥，其餘人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跟了上去，周淮觀察著其他人的樣子，緊跟著吳躍進的他，低聲道，“吳局，好像有點不對勁呀。”
“不是不對勁。”吳躍進皺著眉頭，“看來這新城集團在武威市是一隻大老虎，沒人敢這老虎屁股。”
周淮聽著吳躍進的話，回頭又看了看其他人，費勁的撓了撓頭，吳躍進這個市局新任一把手親自帶隊來執行任務，這些警員竟敢表現出這般態度來，這不過是一家私企，再怎麽牛逼，能敵得過國家機器嗎？
一行人進到了酒店，酒店大門口的保安看到一對警察進來，顯然也是沒回過神來，想要攔人時，吳躍進等人已經走了進去，一名保安要上前去將吳躍進一行攔下，卻是被另一人拉住，“你多管啥閑事，人家應該是來吃宴席的。”
“這宴席都快結束了，怎麽會這時候過來呀。”那名保安奇怪道。
“誰知道呢，說不定人家是忙到這時候才趕過來捧場呢，難不成你還以為警察是來辦案嗎。”說話的保安謔笑了一下，“借給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吧。”
那名保安聞言，琢磨了一下，想想不也是這麽回事嘛，還從來沒有警察敢進來新城酒店抓人的，更別提今晚這種時候，也不想想裏頭有多少市裏的領導，就連市局的，區分局的，甚至連下麵縣市公安局的，那些頭頭腦腦也不知道坐了多少在裏麵，真要有警察敢在這時候來抓人，那不是老壽星吃砒霜嘛。
想到這種可能，愣是沒人攔住常勝軍一行，任憑他們進去。
電梯門口也有六名迎賓小姐站著，一邊各三人，身材高挑，容貌豔麗，穿著大紅旗袍更是婀娜多姿，兩部電梯站了十二名迎賓小姐，吳躍進看到這排場，挑了挑眉頭，初進這新城酒店，他就已經再次見識到了這新城集團一個訂婚宴的排場，對那還未曾謀麵的新城集團老板，吳躍進突然有一種另類的期待，他很想看看，那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先生，酒席在二樓和三樓，您們怎麽現在才來。”一名做向導的迎賓小姐做著請的手勢，同樣是將吳躍進等人當成是客人了。
“全都在二樓和三樓嗎？”吳躍進臨進電梯前，突然問了一句。
“五樓也有，不過那是男方和女方的家屬還有市裏的領導。”禮儀小姐臉上露出標誌的笑容。
吳躍進聞言，立刻進了電梯，直接按下了五樓。
電梯眨眼即到，到了五樓，從電梯裏出來，吳躍進就聽到了陣陣笑聲。
帶著人往聲音來源走去，XX到餐廳裏麵，吳躍進目光掃了在場的人一眼，心頭也忍不住一跳，鍾陽電話給他提前打的預防針一點都不誇張，甚至還有可能超乎想象，因為他現在認不全市裏的領導，但此刻他已經看到組織部長林思偉，政法委書記陳政民，還有那市委秘書長吳寧，這些人都赫然在座，再看其他人的座位，說明了什麽？其餘人的身份也差不到哪去。
吳躍進的突然到來讓熱鬧的餐廳一下子寂靜了下來，有人看到吳躍進時，笑容更是僵在了臉上，一臉錯愕。
楊宏和程峰等公安係統的人恰逢在這時從樓下上來向陳新來和曾高誠等今晚的主人翁敬酒，乍一看到常勝軍帶著人進來，兩人差點都咬到舌頭。
陳新來不認識下午剛剛上任的吳躍進，有人在其耳旁低語了一句時，陳新來才恍然大悟，笑著站了起來，一臉驚訝的樣子，“喲，這不是市局新上任的黨委書記嘛，哎呀，忘了吳局了，實在是罪過罪過。”吳躍進雖然還沒被正式任命為局長，但已經是內定，這會陳新來直接稱呼吳躍進為吳局。
笑眯眯的走了過來，陳新來同吳躍進對視著，瞟了一眼吳躍進帶來的警察，陳新來此時也沒弄明白吳躍進這是要搞什麽名堂，眼裏滿是疑惑。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著，吳躍進看著這個剛剛從主位上站起來的男子，隱隱有了些猜測。
“誰是陳進寶。”吳躍進說著話，已經盯著其中一名年輕男子，西裝革履，在座的人，也唯有他年紀最輕，最主要的是吳躍進看到對方和眼前的中年男子眉目間有幾分相像。
陳進寶愣了一下，無意識的站了起來，看向吳躍進，打死他也想不到吳躍進今晚十來抓他的，這武威市裏，還沒人有這膽子，而且是挑在這時候，見到吳躍進喊他的名字，已經聽到別人議論吳躍進身份的他，站起來還笑道，“吳局找我難道有事？”
“抓起來。”吳躍進大喝一聲。
‘嘶’的一聲，不知道是誰發出了聲響，有人倒吸著冷氣。
吳躍進這一喊，猶如平地驚雷，將整個餐廳裏都炸了起來。
“吳局，你這是什麽意思。”陳新來臉色冷了一下，目光陰鷙，“沒請你這個新來的大局長，是我陳某人失禮，但吳局長要是因此帶來人搗亂，我陳某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搗亂？”吳躍進淡然一笑，打量著陳新來，盡管心裏已經有所猜測，依然是問了一句，“這位是？”
“鄙人陳新來，小人物一個，想必也入不了吳局的耳。”陳新來冷哼道，神色難看。
“哦，那你是陳進寶的父親是吧，既然是肇事者家屬，那我就給你解釋一下，陳進寶前些天在長途汽車站超速飆車撞死了人，已經違反了交通肇事法，不管你們和死者是如何協商賠償的，犯法了，就依然要受到法律的製裁，你兒子已經逍遙法外好幾天了，難道你以為你們陳家能淩駕於法律之上嗎。”吳躍進直視著對方，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有錢，不代表能解決一切問題。”
陳新來聽到吳躍進的話，氣得須眉倒豎，眼裏閃過一絲怒火，“吳局，你這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想到我們陳家來，怎麽，覺得我們陳家好欺負，想拿我們立威是嗎。”
“陳總，你如果真這樣認為的話，那我也沒辦法，我隻是依法辦案。”吳躍進沒有理會陳新來的眼神，轉頭看著其他人，“你們還站著幹什麽，把人帶走，回局裏。”
吳躍進輕斥著帶來的警員，隻是當他看到所有人都縮頭縮腦的站在後邊，沒人跟著進來，聽到他的話後，更是都往後躲著時，吳躍進心裏一股火蹭蹭的往上串著。
“我倒要看看誰敢抓人。”陳新來沉著臉，目光從那些警察臉上掃過，看到所有人都躲著他的目光，沒人敢上來時，陳新來哼了一聲，目光最後落在吳躍進身上，神色嘲諷，“吳局，你這個公安局長，好像說話不怎麽管用呀。”
吳躍進臉色難看，看著陳新來，又看向了還端著酒杯的楊宏、程峰等人，這些這會還穿著警服，卻喝得紅光滿麵的市局領導，此刻是讓人覺得如此的諷刺。
“如果你們還覺得自己是一個人民警察，就執行命令。”吳躍進麵無表情，看著那些跟他來的警察，吳躍進沒有預料到會是這種情況，他原本認為在行動之前先讓他們將手機交上來，會阻止他們通風報信，但事實遠不是他想的那麽簡單。
“夠了。”曾高誠站了起來，看著吳躍進，眼裏幾乎要冒火，“躍進同誌，今晚是我女兒和陳家訂婚宴，你這樣帶著人過來抓人，是故意給我難堪嗎。”
吳躍進看著曾高誠，他不認得曾高誠，但對方的話，已然讓他確定了身份。
“吳局，您剛剛來武威，怕是還不認識吧，這是市人大曾主任。”阮齊眯著眼站了起來，“吳局今晚搞出這副陣仗來，是要嚇唬誰呢。”
“不錯，躍進同誌，你這帶著人來抓人，是不是欠妥。”林思偉笑容玩味的看著吳躍進，他不知道這是鍾陽的吩咐，但今天下午才剛上任並且還沒被正式任命為局長的吳躍進，此刻在林思偉看來，是一來就捅了馬蜂窩。
“吳局長，這位是市裏的常務副市長，阮齊，吳局長怕是也不認得吧。”陳新來突然出聲道，看著吳躍進的目光滿是戲謔，阮齊和林思偉這些人都站出來了，這讓陳新來很滿意，平時沒有白給這幫王八蛋好處。
看著阮齊，又看看林思偉，吳躍進深吸了一口氣，一個常務副市長，一個組織部長，再加上那正站著衝他發脾氣的人大主任曾高誠，吳躍進再清楚不過，這些人已經用實際行動在向他表示態度，吳躍進知道，他這一遭，可能把這些人都得罪了。
此時此刻，吳躍進清楚，他處在進退兩難的境地上，但這個局麵，或許早該想到，鍾陽電話裏的意思也很明顯了，他現在是武威市公安局一把手，這官，說小也不小了，但鍾陽問了他‘敢不敢’，一個‘敢’字，已經道出了今晚這個行動會得罪多少人。
“林部長，阮副市長，還有在場的其他領導，我是秉公執行公務，不帶任何私人感XX彩，也沒有針對任何人，陳進寶超速開車撞死了人，難道在大家眼裏，一條人命如此輕賤？撞死人的肇事者，還可以坐在這裏笑容滿麵的喝著酒，大家也都覺得心安理得嗎。”吳躍進怒聲道，他的急脾氣也上來了，說話已經有些不顧後果。
周淮緊緊的站在自家領導身邊，此時的他，體會到了領導來之前那句讓他自個帶人過來執行任務他會腿軟是什麽意思，現在，就算是自家領導站在身旁，周淮同樣覺得頭腦有些發暈，聽到領導的話，周淮緊張的悄悄拉了下領導，再這麽說下去，可就真的把人都得罪光了。
“吳局長，你這話怎麽講的。”阮齊瞪起了眼睛。
“阮副市長，我沒什麽意思，實話實說而已。”吳躍進不甘示弱的同張立行對視著，在省廳，他的急脾氣上來，也敢和吳漢生吹鼻子瞪眼的，何況是眼前一個區區的常務副市長，吳躍進承認自己官比人家小，但眼前這種情況，就是他官再小，今天他絕不會慫了。
吳躍進說完話，再次轉頭看著那些警員，厲聲道，“你們穿著身上的警服，不覺得愧對這身衣服嗎。”
“吳局，您這不是為難下麵的人嘛。”楊宏大著舌頭說著，晚上喝了不少酒的他，這會臉上竟然還有笑容。
吳躍進猛的回頭，盯著楊宏超，麵帶厲色。
“吳局，我看咱們先回去，抓人可以改天來抓。”周淮悄聲說著，他怕自個領導這麽一幹就把人都得罪死了，日後在武威市無法立足。
吳躍進沒有說話，雙拳緊握著，看著楊宏、程峰這些市局的領導一臉麻木的站著，看著後麵那些警員畏縮害怕的樣子，常勝軍口一陣陣起伏，一口鮮血幾乎要噴出來。
“吳局長，你要是留下來喝喜酒，我很歡迎，要是還想搗亂，我隻能對你說兩個字了。”陳新來目光一凝，“送客。”
吳躍進冷笑著，看著陳新來，目光從曾高誠、阮齊、林思偉……還有那些他還認不全的麵孔，有些依稀也對他表現出了並不友善的眼神，吳躍進除了那強忍著的怒火，目光沒有半點退卻，但他也深知，想抓人是不現實的了，今晚帶來的這些警察，沒有一個敢站出來，這讓他覺得很悲哀，武威市公安係統，然道已經XX子都爛了嗎？
沒有再說什麽，轉身離開，吳躍進知道讓這些警員抓人，已經不用抱任何失望，今晚這個行動，算是徹底失敗，他離開，不是落荒而逃，對今晚的形勢，吳躍進心裏已經有了評估，更是暗暗跟此事杠上了，寧願這局長不當了，也要將陳進寶抓拿歸案。
周淮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跟著領導趕緊離開了，從酒店裏出來，被外麵的冷風一吹，周淮甚至感到一陣陣涼颼颼的。
“吳局，這……這新城集團在望山市的影響力，真的是令人咋舌。”周淮猶自在震驚當中。
“走，上車。”吳躍進擰著眉。
“吳…吳局，我們收隊嗎。”跟過來的警員，小心的看了吳躍進一眼。
吳躍進冷冷的看著對方，一句話也沒說，坐上了車子。
酒店裏，經過吳躍進這麽一折騰，原本喜氣洋洋的氣氛也多了幾分尷尬，陳新來重新坐回位置上，笑容滿麵的招呼著大家喝酒，一旁的曾高誠，臉色還難看著，女兒的訂婚宴上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曾高誠覺得很沒麵子，對方是衝著陳進寶來，但在曾高誠眼裏，更像是在打他的臉一般。
兩桌的客人，並不是所有人都跟陳家和曾家穿著同一條褲子，這會，眾人神色各異，市委副書記孫英靜靜的坐著，不時的端起果汁喝一口，剛才她一句話也沒吭聲，這會更是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冷風呼嘯著，空氣中還彌漫著煙花的味道，燈火輝煌的新城大廈就像巨人一般矗立著。
鍾陽回到招待所時也才九點左右，在醫院並沒有呆太久，回老川味餐廳取了車之後，便回到了招待所，坐在車裏，看著那新城大廈時，鍾陽心裏還在想著吳躍進的行動不知道如何了。
回到了招待所，江華先從車上下來，拿著鑰匙準備開門，‘砰’的一聲， 腳下不知道踢到什麽東西，和XX著，在這黑夜裏，尤為刺耳。
“怎麽了？”鍾陽從後頭走了上來。
“省長，門口好像是一口箱子。”江華奇怪的說著，彎腰去撿著，“呀，還重。”
“先開門，進屋看看。”鍾陽也已經看到，一口箱子，像手提箱一樣，看著並不是很小。
江華點著頭，快速開著門，拎著箱子的他，同樣好奇這拎著重的箱子裏到底放了什麽，門口怎麽會無緣無故放了這箱子。
江華開了門，走進屋裏開了燈，迫不及待的就將箱子拿到客廳的茶幾上放著，程勇這時候也走了進來，圍著箱子轉著，“這裏頭什麽東西呀，看這箱子，好像挺貴重的。”
“不知道什麽東西，箱子貴不貴重我不知道，我就知道箱子重。”江華笑道，剛才是他拎進來，別看箱子看著不大，分量卻是一點不輕。
盯著箱子研究著，這是一個密碼箱，江華正琢磨著會是啥密碼時，試著按箱子本來就默認的密碼開了一下，結果一下就打開了，有些驚訝，但隨之而來的是震驚，江華一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這……這是天上掉錢了不成。”程勇也看到了，結巴著，還沒一次見過這麽多錢的他，眼睛都快轉不動了。
“省長，您…您看。”江華倒吸了口冷氣，轉頭看著鍾陽，一箱子的百元大鈔啊，一遝一遝的整齊疊放著，那一片紅彤彤的老人頭幾乎要亮瞎江華的眼睛，江華不是沒見過錢的人，但他真沒一次性見到過這麽現金擺在眼前。
程勇默默數著，一排有六遝，一層有五排，忍不住翻了一下的他，很快就有了底，對鍾陽道，“省長，一遝估計是一萬塊，這一層應該是三十萬，總共疊放了四層，不出意外，這應該是一百二十萬現金。”
程勇說著話，眼珠子都有些移不開，整整一百二十萬的現金啊，誰他娘的這麽大手筆？毫無疑問，這應該是有人拿來賄賂鍾陽的，拿了這麽多現金來賄賂，程勇各鍾陽在一起頭一次體會到什麽叫震撼。
要是有人拿張銀行卡過來，說裏麵有一兩百萬，程勇或許還不會有這種感覺，但當數字變成現金，而且就擺在眼前時，這種視覺上的衝擊跟隻是在耳朵裏聽聽完全不一樣。
“小江，馬上出去看看，看外頭有沒有什麽人。”鍾陽神色一凝，突的對江華道。
江華聞言，愣了一下，不明白鍾陽用意的他，仍是照鍾陽的吩咐跑了出去，在小別墅四周查看了一番，這才搖頭晃腦的走了進來，“省長，沒看到什麽人呀，您是覺得？”
“省長的意思，那賄賂的人，很有可能本人或者派人在外頭盯著，確定這錢已經到了我們手上，才會安心離開，要不然這一箱子的現金就直接放在門口，對方又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回來，他把錢放著，萬一被人提走怎麽辦？”程勇腦袋瓜子好使，瞬間就想明白了鍾陽的用意。
鍾陽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程勇的說法。
“原來是這樣啊，嘖，瞧我這腦子，怎麽就沒想到這一層呢，還是程廳你厲害。”江華拍了下自己腦袋。
“省長，要是剛才真有人在暗中看著，那他看到我們的車子回來之後，應該會立刻就走了。”江華看向鍾陽，再次說道。
“不錯，真要有人，也早走了，等我們反映過來，都已經慢了半拍了。”鍾陽搖頭道，出去後沒發現人，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客廳裏，氣氛沉默著，江華和程勇的目光都再次落在那滿滿一箱百元大鈔上，兩人無法猜出這是誰送的，但心裏隻有震撼，這麽個送錢法，真的是夠大手筆的。
就連鍾陽，此刻也都盯著那一箱錢，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好一會兒，鍾陽才道，“把箱子蓋上，收起來。”
“啊？”江華一愣，有些不明白的鍾陽，看鍾陽的神色，以為鍾陽是要收下這些錢，江華眼珠子比剛才睜得更大，“省長，您……您要？”
“想什麽呢，把箱子先收起來，明天帶到辦公室。”鍾陽笑道，尋思了一下，又吩咐著江華，“明天讓紀委書記過來……讓紀委的人過來，把這個事做記錄，錢直接沒收，收歸國庫。”鍾陽說著才想到紀委書記呂嚴培這會成了植物人躺在病X上。
“沒收充公？”江華擰著眉頭，旋即也笑了起來，鍾陽這樣處理，也算是最好的方法了，最主要的當是那試圖賄賂的人知道這錢直接被收歸國庫後，估計會氣得吐血吧，跳不敢跳出來，想賄賂又沒賄賂成，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市裏算是白撿了這一百二十萬。
“娘希皮的，不知道誰這麽有錢呢，送錢都是送一整箱的，剛來武威，我還以為這小山城窮得跟啥似的，現在看來，是我井底之蛙了呀，瞧人家這窮地方的人送錢都不含糊。”程勇笑道，看著那箱錢，兩眼還放著光，恨不得那箱錢是自己的，不過雖然羨慕，程勇也沒半點覬覦之心，他一向深信一句話，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多拿。
“小江，說說看，你覺得會是誰送的？”鍾陽看著江華，道，“小江的話也能給我們一點提醒，這武威市，能有這手筆的，不多呀。”
“嗯，能夠一下就送這麽多錢，怕是沒幾個。”江華深以為然的點頭，隻不過想了一會，江華最終苦笑道，“省長，沒半點蛛絲馬跡可以追尋，根本無從猜測。”
“是啊，無從猜測。”鍾陽皺著眉頭。
“省長，我倒是覺得呀，咱們想想武威市哪些人最有錢，往這上麵猜，晚上從新城大酒店路過，瞧人家辦個訂婚宴就那麽大排場，而且來了這武威市有二十來天了，我也早聽說那新城集團的老板是武威首富，要我說呀，他也有可能嘛。”程勇笑道，說完又撓了撓頭，“不過我這純屬猜測，沒根據。”
鍾陽微微一笑，沒說什麽，有時候亂槍打鳥，反而能打中呢。
三人正琢磨著誰會送這麽一箱子錢過來，門外又有汽車的聲音停下，程勇走到門口去看了一下，立刻道，“省長，吳局長來了。”
“哦？”鍾陽驚訝了一下，往門口走著，他讓吳躍進去新城大酒店抓人，看來是完成行動了，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鍾陽站在門口，看著吳躍進走過來，觀察到吳躍進上的神色並不是很好看，鍾陽輕蹙著眉頭，隱隱猜到什麽。
“怎麽，不順利？”鍾陽一邊請著常勝軍往裏坐，一邊問著。
“豈止是不順利，遇到的情況遠超乎我的想象了，我從警二十年，還是頭一次碰到這種事，我一個公安局黨委書記竟然命令不動手下的人了。”吳躍進臉上猶有怒色，想到剛才的事，他這心裏頭的火氣還蹭蹭的往上冒著，想發泄又沒地方發泄，這會純粹是憋著，都快被憋出內傷來了。
吳躍進拿出煙就要點著，一肚子火，也隻能借煙解解氣了，來的路上，一小段路，他就已經一根接一根的抽了，這會剛要點煙，猛的想到鍾陽似乎不抽煙，剛忙收住手，苦笑道，“忘記鍾省長您好像沒抽煙了。”
“你抽吧，沒事，我也不是沒抽煙，心煩的時候也會抽。”鍾陽笑了笑，思量著吳躍進剛才的話，鍾陽臉上的神色格外凝重，吳躍進帶人過去，竟然連下麵的警員都敢不聽他的話嗎？這個情況，真的是連他都始料未及。
“在新城酒店都看到什麽了。”鍾陽沉聲道。
“鍾省長，您一開始跟我在電話裏說市裏的大小領導都過去參加他們的訂婚宴了，我還覺得有點誇張呢，現在看來，是一點不誇張，我看市裏的領導幾乎全到了，最可氣的是，我們市局的幾個副職也在，我去的時候，還碰到他們在敬酒呢，丫的還都胳膊肘往外拐，眼裏都沒我這個新上任的一把手。”吳躍進狠狠的吸了口煙，吐著煙圈，似乎也想將口的悶氣也都吐出來。
“這麽說來，人沒抓，你還隻能灰溜溜的離開了。”鍾陽眯著眼睛，喃喃道，“看來這新城集團比我想的還要難碰。”
“也隻能說是灰溜溜的離開吧。”吳躍進無奈的笑笑，又道，“省長，市裏的這些幹部，也不知道是衝著那曾主任的麵子，還是衝著新城集團的麵子，現在可不好說。”
“我認為應該是都有，晚上這事，再次說明不能小瞧了新城集團，不隻是因為那陳新來的兒子要和曾高誠的閨女訂婚了，新城集團本身就不可小覷。”鍾陽神色嚴肅，“晚上你雖然空手而歸，但也不是沒收獲，敲山震虎，或許接下來我們能看到他們跳出來。”
“鍾省長，晚上我看到組織部林部長，還有市委的吳秘書長，包括那阮齊副市長也都在，還有其他一些麵孔，我現在就不認識了，不過估計也都是市裏的主要領導吧。”吳躍進同鍾陽說道。
“吳寧也去了？”鍾陽微怔，旋即釋然，吳寧擔任秘書長的時間不短了，新城集團邀請他，也沒啥奇怪，至於那阮齊，他去了也就更沒啥好說的了。
“可能真的像你說的，市裏的領導班子，幾乎都去了。”鍾陽搖頭笑道，他沒去，不過照吳躍進的說法，市裏的領導都去了也不誇張。
“鍾省長，我看我林部長和阮副市長跟陳家的關係可不一般，晚上他們都開腔了，態度鮮明的偏向陳家。”吳躍進道。
“是嘛。”鍾陽若有所思，吳躍進說的這個，倒是值得注意。
吳躍進抽著煙，看到桌上的箱子時，留意了一下，不過並沒注意，鍾陽見狀，卻是笑道，“躍進，你猜猜這箱子裏是什麽？”
“箱子裏是什麽？”吳躍進愣了一下，搖頭道，“鍾省長，這我哪能猜出來。”
鍾陽笑了笑，朝江華使了個眼色，江華忙將箱子再次打開，吳躍進看到滿滿一箱子的百元大鈔時，目光也凝滯了一下，“鍾省長，這錢？”
“我也剛回來，箱子是放在門口的，提進來才知道是一整箱的錢，我也好奇是誰送的。”鍾陽笑容玩味，“送的人，可真夠大方的。”
“是夠大方的。”吳躍進盯著一箱子的錢，目光轉動著，又看了看鍾陽，“鍾省長，那你打算？”
“充公。”鍾陽咧嘴笑著，“送上門的錢，不要白不要，市裏的財政正窮著，有一筆天降橫財，不能往外推不是，當然，那送錢的人要是敢站出來要回去，那我就敢給。”
吳躍進聽了，琢磨著鍾陽的話，臉上也有了笑容，鍾陽這是一舉兩得，要是能刺激送錢的人站出來，那是最好的結果，要是對方不敢冒頭，這錢也理所當然的收歸國庫了。
“鍾省長，晚上去抓那陳進寶沒抓成，我這心裏頭不甘心呐。”吳躍進再次將話題拉回到陳進寶身上，“事情已經做出去了，要是不將那陳進寶捉拿歸案，那我這新上任的一把手，以後就更加難以將威信豎起來了，而且今晚這麽一鬧騰，說不定他們也會有所動作。”
“他們有所動作更好。”鍾陽臉上閃過一絲厲色，“我來這武威二十來天了，現在還像是無頭蒼蠅一樣，這武威市就像是有一張大網一樣將我死死的禁錮住，我一直試圖尋找一個突破口，但卻屢屢無從下手，就我自己感覺，那新城集團，應該是那一張大網的一部分，如果能將新城作為突破口，那再好不過，不怕他有所動作，就怕他沒動作，隻要他動，就有被我們抓住把柄的機會，要是他們一直像縮頭烏龜一樣，任憑我們幹嘛，那我們才真的是難辦，烏龜一把頭縮進去，XX的外殼，想敲都敲不碎。”
“鍾省長，難怪你要我選在今晚這麽個時候去抓人，晚上是陳家和曾家的訂婚宴，陳家也好，曾家也罷，在這武威都是名門望族，我選在這個時候去抓人家的準新郎，這一巴掌可是扇得夠響的，估計他們兩家可都恨得牙癢癢的。”吳躍進聽著鍾陽的話，心裏的氣才順了一些，笑道，“看來今晚這趟雖然憋屈了點，但還是值得的。”
“躍進，苦了你了。”鍾陽笑道。
“鍾省長說的哪裏話，我來武威，就是聽你指揮的，吳廳長說了，你讓我打哪我就打哪，可不能跑偏了。”吳躍進笑了起來。
兩人說笑著，氣氛也活躍了起來，沒再像剛才那般嚴肅，遠遠而來的煙花聲讓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向外看著。
鍾陽站了起來，走到門口，看著遠處的煙花，笑道，“還是來自新城大酒店方向的，應該是他們放的。”
“看來是宴席結束了。”吳躍進站在黃海川身旁，看了下時間。
“嗯，應該是宴席結束了。”鍾陽點頭。
兩人都凝聚著目光，望著那絢爛的煙花，煙花燦爛，絢麗多彩，卻如流星一般短暫，消散在空中。
夜空中的新城大廈，正如那絢麗的煙花，隻不過這新城大廈卻是始終屹立著，它會和流星一般隕落嗎？
客人散盡，酒店多了些冷清，唯有那燈火通明的燈光依然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