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我可以等
艾莉莎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黑暗。她分明記得自己正在和嘉麗爾一起念咒語。可是剛念到一半，眼前就暗了下去。她失去了意識。
從來都不應該輕易相信任何人。教訓還不夠多嗎？如果嘉麗爾借著這個機會徹底讓她消失了呢？可是……自己現在至少還算是活著吧？那麽……這是怎麽回事？
等等！艾莉莎試圖理清自己的情緒。嘉麗爾和她的賭約是交換彼此的身份。但她仍舊知道自己是誰，所謂的交換名字，到底是什麽意思？
艾莉莎努力眨了眨眼睛。這下她總算能夠看到愛丁格森星星點點的光芒了。那些被束縛在這裏的天使，總是一片沉寂。伊莫不一樣，所以她才能離開。
“被困住的滋味不好受吧，艾莉莎？”突然傳來的聲音把艾莉莎嚇了一跳。是嘉麗爾。原來她能看到愛丁格森並不是因為她剛剛沒有適應黑暗，而是因為，嘉麗爾沒有睜開眼睛。
原來所謂的交換身份真的是她的計策？畢竟現在自己成為被困住的那個人了。
“看來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自由。”反正怎麽走都是困境，艾莉莎也不能說現在的境況很糟糕。
“自由？從來沒有人會把這種狀態稱作自由……所有的疼痛都轉嫁到我身上了。早知道就不這麽急迫了。”嘉麗爾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艾莉莎笑了起來。凡事都會有代價不是嗎？既然當初那麽決然地離開，有為什麽要出現讓米迦勒看到呢？天使長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麵。艾莉莎倒是真的希望他就是自己平時見到的那種冰山。
如今回想起來，他的溫柔，艾莉莎真是一分一毫都要不起。要是當初知道會背負如此大的代價，她寧願自己隻是最普通的天使。可是一開始米迦勒就選中自己了啊。沒有給自己任何退路。
交換命運。當初嘉麗爾的條件。那麽，既然自己現在還是艾莉莎。這樣的交換根本就沒有……
“難得天使長還有空到這裏來。”嘉麗爾刻薄的語氣也沒有變。
“嘉麗爾，你沒有必要再和我針鋒相對了。最後的日子不應該過得平心靜氣的嗎？”果然是米迦勒。艾莉莎都不想分神去看他。可是，他對嘉麗爾為什麽要這麽說話？！
“你都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這麽自信小心會失望！”艾莉莎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米迦勒充滿怒火的眼睛。
“你從來不會這麽說話……你一直都……果然是艾莉莎影響到你了嗎？”米迦勒有些不惑，盯著嘉麗爾的眼睛，試圖把她看透。
“就算是吧。我一直都不明白，你為什麽非要把她帶回天界去。你不但毀了她，還毀了我！”
艾莉莎這下有點兒明白眼前的境況了。她原本以為的交換身份就是自己成為嘉麗爾，而嘉麗爾代替她。沒想到嘉麗爾並不是這麽想的。她那麽高傲，肯定不願意拋棄自己的身份。所以……
她還是艾莉莎，但擁有了嘉麗爾的身份。如今米迦勒想要帶回天界的，是自己。這麽看來似乎是一步好棋。可是，代價豈不就是犧牲她自己？嘉麗爾恐怕沒有那麽笨吧？
這樣一來，她一直的堅持不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嗎？艾莉莎現在已經得到了太多的教訓，所以她根本不會再簡單地看待任何一件事。
“不管多久我都可以等。”
如果是真的是艾莉莎麵對這樣的深情，她大概不願意辜負吧。可惜，偏偏是嘉麗爾，那個厭惡天界，厭惡米迦勒，一心隻想跟著路西法的嘉麗爾。
“隨便你。”嘉麗爾把身後的鎖鏈晃得叮當想。“反正如今被困在這裏的是我。如果你真的有足夠的耐心，可以等下去。我相信你能等到艾莉莎回來的那一天。”
敢這麽刺激米迦勒的恐怕也隻有嘉麗爾了。米迦勒接下來又說了些什麽嘉麗爾完全沒有在意，因為她突然想到……如果要以嘉麗爾的身份生存下去的話，即使能從這裏出去，萊徹也不會再認識她了吧。
那時的自己對於萊徹而言，不過是一心想要讓嘉麗爾消失的艾莉莎，而不是、而不是……
她想得思緒都停滯了。即便沒有實體，都覺得渾身僵硬冰涼。
米迦勒被嘉麗爾氣得轉身離開。恐怕一段時間內都不會再回來了。艾莉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鬆口氣。當初為什麽要答應那麽蠢的賭約？答應了就算了，為什麽還要頭腦一熱去執行？
“現在後悔可是來不及了。如果……你和我都想要活下去的話，你隻能選擇和我合作。不然，現在你早就已經消失了。我可是一直在遏製我的力量！”
艾莉莎仔細考慮著嘉麗爾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她已經沒有辦法去猜透了。但有一點是對的，嘉麗爾並不想回到天界。如今自己的力量又拉扯著她——
“如果你願意墮落，事情會變得再簡單不過。”
果然是這樣。艾莉莎苦笑。“你想吞噬我，但還想保持自己墮天使的本質。恐怕很難吧？”她忍不住譏諷。自己早就已經處於下風了。如果再不在嘴上逞點兒能，就真的隻能被嘉麗爾吃得死死的了。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合作。”嘉麗爾的聲音充滿誘惑。雖然她自己也明白作用不會太大。但畢竟以艾莉莎現在的處境，她除了考慮自己給出的條件，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而你知道我的答案。”艾莉莎試圖掙紮。如今她的命運已經和嘉麗爾的綁在一起，作為“共同體”的她們，外人很難分辨出不同。
如果她不讓嘉麗爾吞噬自己，結果必然是自己吞噬她，自己的天使意誌會讓她重新獲得潔白雙翼回到天界去。放到以前，艾莉莎會覺得這是再好不過的解決方式。潔白的雙翼是她一直以來最大的追求。
可是……在她成為路西法守護天使的那天，命運的走向就已經不可逆轉。而遇見萊徹，讓她連回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的心被分割成兩半。她不想成為墮天使，不想背負罪惡生存。但是，那就意味著她會失去萊徹。可是，後來她才發現，如果當初貿然為了萊徹墮落，活下來的，就不會是自己了。
命運總是如此。從來沒有站在她那邊。
“我們有足夠多的時間，艾莉莎。現在就算你我呢力量加起來也沒有辦法掙脫鎖鏈。就連伊莫都能困住的地方，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
“所以你說的，都不過是妄想？就算改變身份又能怎麽樣？你還是得不到你想要的。米迦勒是天使長，他想把我們困在這裏多久就多久，他可以等，那你呢？會不會有一天突然就妥協了，想要拋下我，獲得自由？”
“你說得我好像對你有感情一樣。雖然我借用了你的身體，可是艾莉莎，那不是我的本意。再說了，我是墮天使，從我墮落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拋棄那些所謂美好的情感了。所以……不要妄想我會憐憫你。如果真是那樣，現在你我就不會被困在這裏了。”嘉麗爾的語氣異常冷漠，艾莉莎覺得自己本來就涼透的心又被狠狠踹了一腳。
“如果我真有那樣的奢望，就不會那麽決然地離開了。”哪怕是有一點的希望，她都願意爭取，願意留在萊徹身邊承受所有的痛苦。但是她明白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希望。她才會甘願和米迦勒回到愛丁格森來。
“我說了，我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浪費。所以我不著急。你大可以好好考慮一下。反正，我們沒有辦法指望殿下來營救，更不能指望你那個吸血鬼。老老實實呆在這裏，積蓄力量。總會離開的。”
艾莉莎都不知道她的自信來自哪裏。
“自信？嗬~我想你都忘了愛丁格森為什麽會存在。這裏的天使，都隻是犯了嚴重的錯誤才會受罰的，他們並不是墮天使。這個地方，是管不住墮天使的。因為我們自己不屬於天界了。”
艾莉莎靜默下來。她沒有什麽力氣了。原本以為到了愛丁格森就會是結束，可是沒想到嘉麗爾偏偏要給她希望——
真的有可能兩個人都逃出去嗎？如果沒有辦法分開的話，還是會被嘉麗爾占據吧。加上、加上她們已經互換了身份，萊徹不會再……
艾莉莎突然明白了嘉麗爾想要和她互換身份的原因，是因為路西法！因為她看到了路西法對自己的執著，看透了路西法不會輕易放棄自己，所以才想要用自己的身份，到路西法身邊去！
早沒有想到這一點。實在是……太蠢了！
“每次你承認自己的愚蠢，艾莉莎，我都覺得你對自己的認識太到位了。”
算了。艾莉莎才懶得去和她辯駁，自己可是抱著必定會消失的念頭到了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應該放下了。
“那麽，我們就順其自然，看看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麽好了。”
她原本並不想掌握什麽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