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不會忘記你
到達城堡的時候，並沒有多少人。隻怪他們的速度太快了，看著陸陸續續抵達的馬車，以及從馬車上走下來的形形色色的人，艾莉莎突然有些緊張。
“怎麽？連人類都怕了嗎？”萊徹忍不住調侃她。
“才不是。我不過是覺得……從來沒有被這麽多人看到過。我們原本是不能太過於介入人類世界的。我第一次覺得這個規定是對的。因為我們會帶來很多麻煩。”艾莉莎想到自己幫助的兩個人都死去了，莫名有些傷心。而萊徹已經握住她的手把她帶到大廳裏麵了。
裏麵更是熱鬧非凡。以往隻能從遠處看到這裏輝煌的樣子，現在能親眼看，剛才的傷心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那個站在不遠處的男人，看上去一點都不老，但必定就是末卡維家族的長老，凱納斯 末卡維了。他的眉眼和萊徹還有幾分相似。
“哥哥，我可從來不覺得你會對……”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卻在艾莉莎轉身的時候停住了，來人愣愣地看著她，似乎在找合適的話。“當然，眼前的這個姑娘並不是什麽普通人吧。”
說對了，我不是人。艾莉莎笑了笑，“我是艾莉莎。我很普通。”
“阿蘭索，你的禁閉已經結束了嗎？”萊徹可並不準備給自己的弟弟麵子，一下子就抖出了他是個麻煩鬼的屬性。
“不要這麽大聲！我覺得父親已經忘記這件事了，你還是不要提起的好。你倒是什麽都有，隻有我會被困在城堡裏。”阿蘭索抱怨道。
“父親之所以會這麽做，也是為了你好你做事總是不分輕重，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才來後悔的話，不就太晚了嗎？”那個時候的萊徹可不知道自己會一語成讖。
就在這個時候，音樂響起了。阿蘭索看了看眼前的情況，知趣地退到了一邊。而艾莉莎和萊徹成為了舞池之中最閃耀的一對，不止是因為艾莉莎水藍色的裙子散發著粼粼的波光，還因為她和萊徹的合作天衣無縫，完美到周圍的人都停下了舞步來看他們。
如果……時間可以停止在這一刻該有多好。艾莉莎看著萊徹嘴角的笑容。
可是曲終了。聽著響起的掌聲，艾莉莎隻是恰到好處地笑著，而後拒絕了其他人的邀請，走出了大廳。
“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對吧？”阿蘭索不知道又從哪裏冒出來了，看著艾莉莎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萊徹的眼神，“我說哥哥，你不會真的喜歡她吧？她又不是吸血鬼……”
“那你喜歡妮娜嗎？”萊徹知道這是讓阿蘭索最頭疼的事情。
“除了她以外，誰都……好像也不是，我說你幹嘛非要提這個……”不過萊徹已經消失了。阿蘭索狠狠跺了跺腳，跑到一邊去喝酒了。
艾莉莎並沒有走遠，不是因為她無處可去，而是城堡中的景色竟然很美。她沒有預料到這一點。一個吸血鬼長老居然還有心思打理自己的家？
而在不遠處，就是一座白雪皚皚的山脈。“匹爾斯山，對吧？無論春夏秋冬都有厚厚的積雪，我還一直想去看看呢。”艾莉莎說著就展開了羽翼。
落到白雪上也沒有覺得有冷意，而萊徹跟了上來，指了指對麵的一扇小窗戶說，“那就是我房間的閣樓了，犯了錯被父親禁足的時候，我就會待在那裏，看著這裏的雪。想著是不是隻有所有的雪都融化了，父親才可以從失去母親的陰影中走出來。不過現在看來，雪沒有化，但他已經好多了。是我太多慮了。”
“你真的覺得他好多了？如果不是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分心的話，根本就不會有什麽改變吧？”雖然從來不覺得已經會理解，不過艾莉莎能看出凱納斯並沒有真的放下。或許真的隻有這裏的積雪都融化，他才可以真的走出陰霾。
但就算這裏的積雪都融化，自己也不會有什麽美好的命運吧？
“啪”，一個雪團兒落到了艾莉莎的腦袋上。她知道這必定是某位吸血鬼故意為之。她轉過身，還沒來得及開口嗬斥，就中了一記，萊徹已經笑得不像話了。“你已經幾百歲了，我拜托你不要那麽無……”又是一個雪團兒。
忍不了了！艾莉莎不覺得這個遊戲有意思，但她不能看著萊徹得意，她也捏了一個雪團兒在手裏，在躲過了萊徹的又一次進攻之後碰到了萊徹臉上。
“我要是破相了還怎麽混吃混喝啊？”萊徹揉著臉抱怨，艾莉莎卻並不在意。不過和吸血鬼比穩準狠她都略遜一籌。所以她隻能用絕招了。
萊徹的雪球並沒有擊中她而是穿過她的身體，她得意地笑了笑，滾出了一個很大的雪球，扔向了他。萊徹被整個砸到了雪地上，幹脆躺著不起來了。
艾莉莎走了過去，在萊徹身邊坐了下來。漫天的星光落在她身上，她閉上眼睛。聽到身邊有輕微的響動，被打擾到的她很是生氣地把眼睛睜開，卻發現萊徹近在咫尺。他吻著自己的唇角，不過是個虛無的輪廓，沒有任何真實的感受，他還是表現得小心翼翼。
艾莉莎輕笑了一聲，把萊徹驚醒了，他回神過來，往後縮了縮，“那個……我隻是……”隻是看到她閉上眼睛，所以情不自禁而已。
並沒有說話。艾莉莎再一次閉上了眼睛。她感受到萊徹的唇落在了她的眼角，收容了那一滴天使之淚。
“聽父親說，你們的眼淚是很珍貴的東西，所以，不要輕易浪費。”他附在她耳邊，說得無比溫柔。
“謝謝你，萊徹。我一直覺得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裏是一個錯誤。可是如果沒有你，我都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麽境況。”
聽到艾莉莎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覺得不對勁的萊徹還沒有問出口是怎麽回事，就看到艾莉莎的翅膀上慢慢暈染開黑色的痕跡。
她感受到嘉麗爾的力量了。沒想到她還很會挑時間，居然選擇在這個時候醒過來。而隻要她醒來，米迦勒就能輕易找到找到艾莉莎了。既定的結局，就會到來。
“這次你休息夠久了，嘉麗爾，錯過了好多事呢。”艾莉莎說得不冷不淡，仿佛一切和她沒有太大的關係。
“我倒是真的沒有意識到，你會喜歡上這個吸血鬼。路西法殿下對你那麽好……”
“可不是呢，好到折斷了我的羽翼！雖然他又還給了我，但痛苦我都已經承受過了。不過你不需要再提到他了，至少有三百年的時間他都沒有辦法搗亂了。”
“三百年？怎麽會這麽久？”嘉麗爾顯然十分驚訝這樣的局麵。她一心想要追隨的撒旦，竟然要消失三百年的時間。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他企圖讓我變成墮天使，耗費了太多力氣，結果不過是莉莉絲的計策？”身後的翅膀已經恢複了黑色，沒想到時間這麽短暫。
“所以……你就這麽讓你的保護者離開了？你不怕米迦勒……”
“怕，當然怕。但比起提心吊膽來，我寧願事情早一點結束。我受夠了，累了。如果有什麽一勞永逸的方法，就算是消失，可以讓我痛快一點也好。”艾莉莎說得倒是坦然。她看到萊徹的臉色一變，站起來背對著她。
“所以米迦勒當初根本就不應該選擇你。他隻考慮到你的能力弱，他可以牽製，卻不曾想他沒有辦法牽製你的意誌。在他試圖用路西法影響你的時候，你卻影響了路西法。還碰到這個吸血鬼，引出了莉莉絲。”
“萊徹……你最好現在離開這裏。回到城堡裏去。不然米迦勒出現的時候，你會很痛苦的。”
“要我離開，不再需要我了是嗎？”萊徹覺得如鯁在喉，他早就知道自己沒有辦法給艾莉莎太多的幫助，可是真的麵臨這樣的情況還是……說不出來的傷心和絕望。
“我永遠都不需要你看著我離去。”
寧願你離開。有太多快樂都來不及分享，所以痛苦就不要一起承擔了。因為這樣隻會更加難受。一個人麵對的話，她還可以淡然地說反正從始至終都隻有她一個。
她不需要誰的陪伴和同情。
“我絕對不會忘記你，不管是三百年，還是三千年，隻要我存在，你就會存在。就算你試圖趕走我也沒有關係艾莉莎——我不會離開。”
萊徹的態度決絕得讓艾莉莎心疼。“萊徹！你還覺得我不夠傷心，所以一定要在這裏折磨我嗎？”除了放出狠話，她已經沒有招數可以用了。
“還真是一場好戲。米迦勒都沒有出現，你們就自己分崩離析了，他來了得多失望自己錯過了什麽。”嘉麗爾冷眼旁觀，她從來不羨慕什麽感情。從不。看看米迦勒把她害成什麽樣子就知道了，感情不是什麽好東西。她寧願沒有也不想在其中掙紮。
“他來了。”
艾莉莎和嘉麗爾同時感受到了米迦勒的出現。既然沒有辦法讓萊徹離開，那麽就自己選擇離去好了。她看了萊徹一眼，展開了羽翼。
“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