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我們不是朋友
“什麽意思？”艾莉莎不知道這個時候裝傻還有沒用。但她的確沒有想到莉莉絲會用這樣的方式騙她獨自到這裏來，躲開路西法的眼光。
“如果你是真的沒有聽懂……那算是我以前太高估你了，艾莉莎。”莉莉絲冷笑，“難道弗蘭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弗蘭的話雖然隻講了一半，但艾莉莎多少已經明白了。當初在訂立契約的時候，路西法並沒有打算隻犧牲弗蘭一個人，所以同時對愛琳也有要求——
她雖然不必感受到弗蘭的痛苦，但他們的命運是相連的，如果弗蘭忍受不了死去的話，愛琳就會跟著陪葬。
弗蘭看起來雖然是吸血鬼，但是艾莉莎仔細看過了，他的脖子和手腕都沒有傷痕。初擁留下的傷疤是永遠都不會消退的。很明顯弗蘭並不是初擁成為的吸血鬼，他和莉莉絲之間不應該存在什麽聯係才對。
但莉莉絲卻說是愛琳找到了她。難道惡魔之間還流行搶生意嗎？愛琳又怎麽會知道莉莉絲在哪裏呢？
不！現在最關鍵的問題不是為什麽莉莉絲會利用愛琳把她引誘到這裏來嗎？艾莉莎警惕地看了弗蘭一眼，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莉莉絲究竟在哪裏，愛琳也消失了。隻有弗蘭還在掙紮。
如果弗蘭繼續存活的條件是必須過吸血鬼的生活，十年的時間也不算長。但他畢竟不是真的吸血鬼，在人類之中存在，不用多長時間就會被別人發現有異樣，一旦被排斥……
艾莉莎對那種感覺可謂是感同身受。
弗蘭終於忍受不了了，想要提前結束這樣的日子，即便結局是靈魂歸於惡魔所有。也沒有關係。畢竟繼續活下去除了痛苦什麽都沒有辦法得到。
但對於愛琳來說，弗蘭單單有這樣的想法就是噩夢了。她重新得到了自己的容貌，可以毫無顧忌地生活下去，可以不用再受到欺負和嘲笑。她才剛剛享受到生活的快樂。怎麽能讓弗蘭毀了她的一切？
所以她才會把弗蘭束縛在這間黑屋裏，以免他選擇在陽光下結束生命。但很快她就發現了弗蘭的決心，他對於自己雙手奉獻的血液無動於衷，就算是自己割開了手腕送上去，他也不會看上一眼。這樣的弗蘭，撐不了多久。
她想要毀掉契約，想要自己可以“好好”活下去。所以……她找到了莉莉絲，希望 借助莉莉絲的力量？其實仔細想想，莉莉絲這樣的說法和路西法很像——
並不是弗蘭和愛琳主動找上來的，而是因為他們心中的“願望”太過強烈，所以被感知到，路西法和莉莉絲才會出現的。
但是……莉莉絲不去找路西法，和自己耗什麽時間？“你覺得我可以幫忙拿回契約？”說實在的，艾莉莎真的很同情弗蘭，覺得他沒有必要為了愛琳這樣的人承受這些痛苦。路西法當初該有多無聊，竟然會把弗蘭變成吸血鬼。是要像莉莉絲證明吸血鬼不是隻有她可以創造嗎？
可莉莉絲也不算是吸血鬼唯一的起源啊！
“當然……不是這樣。”莉莉絲總算是出現了，身邊跟著諾爾，如今他們已經是形影不離了嗎？
如果當初自己選擇了結束諾爾的生命，之後的一切又會是什麽樣呢？可惜命運從來都不給你選擇的餘地。
她覺得自己被莉莉絲愚弄了，如果不是，那麽自己為什麽要出現在這裏？來見證弗蘭和愛琳的死亡嗎？
“難道你覺得愛琳值得我的幫助嗎？”
這個問題倒是讓艾莉莎愣了愣。反正她並不覺得愛琳值得什麽幫助。“我想連弗蘭自己都不知道，路西法找到他的那天，愛琳之所以會出現，不過是因為她想要以牙還牙。”
“愛琳連這樣的真相都能毫無保留地告訴你，看來她真是害怕你不會跟來。”莉莉絲走過來，解開了弗蘭身上的束縛，但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所以……她果然不是去祈禱的，她之前說的那些話，全部都是假的。她根本就沒有後悔自己的貪心，她隻是害怕自己會陪葬罷了。
不過，路西法為什麽沒有告訴她這一點？大概是連他自己都忘記了吧。在契約簽訂之後，就等著執行了，哪裏還需要去管契約的內容到底是什麽呢？
“果然是故意的。”艾莉莎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釋，是莉莉絲布下的這個局，讓愛琳講了一個真假摻半的故事，又看準路西法沒有心思跟著艾莉莎一起過來……“但我還是不明白，我讓我來這裏，有什麽特殊的原因嗎？”
“我知道你在說謊。”莉莉絲一針見血，讓艾莉莎瞳孔一縮。
她當然能看出自己在說謊，誰讓她曾經也是天使，現在至少還是墮天使呢？“那又怎麽樣？我不過是不想看到曾經的朋友太難過了而已。”
“朋友？這兩個字聽起來可是有點兒不舒服。你究竟為什麽要說謊，你的翅膀根本就……”
“不存在了，被路西法折斷了。這下你滿意了嗎？”如果莉莉絲是人類的話，艾莉莎應該可以聽到她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就算猜到了事情會是這樣，但還是會覺得很驚訝。驚訝於路西法的狠心，以及艾莉莎的不在乎？就算是裝出來的不在乎，都能讓人欽佩萬分。
對於天使而言，翅膀和人類的血肉沒有什麽區別，受了傷也是很痛的。但是折翼之痛，隻是想想都會渾身發麻。而艾莉莎居然活下來了，她的確不簡單。可莉莉絲寧願她不用這樣的方式來證明。
“費盡心思地讓我獨自來這裏，就是想得到這個答案？我還不如之前就告訴你，免得你白忙了。”艾莉莎說得雲淡風輕，盡量不讓自己的目光有閃爍。
“你真的願意待在路西法身邊？”莉莉絲還是不肯相信這就是自己要的答案，不肯相信自己真的是白忙了，好不容易才想到一個計劃可以把艾莉莎從路西法身邊支開，結果她的表現還是一樣？開什麽玩笑！
艾莉莎被難住了。事實上，她並不覺得說謊是什麽難事，但難的是謊言太容易被揭穿了。被折斷了翅膀還能心甘情願地待在路西法身邊？說出來沒有人會相信。
“如果你覺得我還有其他的路可以走。”思考了好一會兒，艾莉莎最終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她明白自己從來都是孤立無援的，不期待有任何人可以出於真心幫助她。米迦勒幫她不過是為了嘉麗爾，和萊徹看似公平的交易也被告知他一開始根本沒有鳶嵐花的種子，路西法除了傷害沒有辦法給艾莉莎帶來任何東西。
可眼前的情況是，她沒有選擇，她試著從他身邊逃離的代價現在明明白白地展示在莉莉絲的眼前。她不是願意，而是害怕。
“而你幫不了我。”見自己成功地噎住了莉莉絲，艾莉莎還不忘來一句補刀。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會覺得米迦勒可以幫她。可是現在，米迦勒就算是幫她，也是為了嘉麗爾。最後犧牲的還是自己。
“所以……這才是你站在路西法身邊的原因？”艾莉莎這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沒有意識到萊徹也可能在這個地方。是因為她一開始就排除了這個可能性。在莉莉絲和諾爾出現的時候，她自信地以為這樣的場合萊徹是不會出現的。
隻是沒有想到他會繼續蟄伏在黑暗裏罷了。真是枉費了自己剛才還稱他是“朋友”。“我還以為你光明磊落呢。看來這下真的連朋友都沒有辦法做了。”
“我從來都不認為我們是朋友。我差點害死你，兩次。如果連這樣的過錯都能被原諒，不是最親密的人，就會是最恨的人。但絕對不會是朋友。”
“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我原諒你了。你還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艾莉莎翻了個白眼，“你們沒有必要把我困在這裏，路西法遲早會找來的。如果你們不想惹什麽麻煩的話，還是現在放我走比較好。”
“啊，原來我並沒有被原諒。不過你還在生氣也是一件好事。這證明之前在短時間之內，你沒有辦法忘記我了。”
？這下艾莉莎徹底疑惑了。她懷疑萊徹的頭昨天是不是撞到門上了，或者受了什麽其他的創傷，讓他有些精神失常了。不然他為什麽會……
“但我覺得終究有一天我會忘記你的，而你也會忘記我。”艾莉莎覺得自己的頭可能也出了問題。“我的意思是……”
她還沒有來得及辯駁，就被萊徹打斷了。“就算你說的事情真的會發生，我也不在乎。反正至少現在我記得你，你也記得我，而且在很長的時間裏，我都不會忘記。不過我知道你會。”
我知道你會。艾莉莎抿住了嘴角的那抹苦笑，“你知道就好。”
如果再這麽說下去，艾莉莎真的很怕自己會崩潰掉。她好不容易才支撐起自己，不想就這麽垮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