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無法結束的命運
“在你看來一定是我的錯……但是的確是因為弗蘭的願望太過強烈我才可以感受到。所以事實上還是我找到他。他知道我的身份，但十分猶豫和我簽訂契約。”
“覺得不值得，但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就不會有那麽強烈的願望了。哦，是因為害怕。看來還是正常人的。”艾莉莎其實並不覺得弗蘭有什麽錯，就算他真的去救，下場可能會和少女一樣，留下傷痕，卻仍然沒辦法挽回。
而且，她哥哥的確帶來了太多的麻煩了。
什麽時候自己也有了這麽邪惡的想法？艾莉莎搖了搖頭，想把那個念頭甩出去。
“是，他很害怕。因為他實現的終究不是自己的願望。所以，他並沒有立刻簽訂契約。”路西法看著那個哭泣的少女，伸手取下了她頭上的花環。愛琳並沒有意識到花環已經離開了她的頭頂，隻是低頭繼續嗚咽著。
“而那個時候，愛琳為自己做了一個花環。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臉沒有辦法再配上美麗的配飾，那隻會讓她看起來更加醜陋。她扔掉了花環，跑到了奧利弗家門口，手裏握著火柴。”
愛琳原本是要報複的，用她覺得最合理的方式，以牙還牙。但是她走到窗邊的時候，聽到了路西法和弗蘭的對話。
所以她闖了進去，那就是路西法記得的那張臉，滿布傷疤的，可怕的臉龐，把他都嚇了一跳。還在猶豫的弗蘭，一下子就沒有辦法繼續猶豫下去了。
“總覺得你在一旁鼓吹了。”艾莉莎很難想象弗蘭會有多為難，簽訂契約意味著什麽，他應該明白。而為了還算是陌生人的女孩兒這麽做，即便是出於心中的愧疚，還是會覺得不甘心。
“我隻是給他們合理的選擇而已。而且我已經給了優惠了。我並沒有要他立刻交出靈魂，而是給了他十年的時間繼續生存下去。”路西法似乎真的覺得自己的做法是一種憐憫。
可是艾莉莎又不是沒有見識到諾爾的情況，畢竟總要付出一些代價才行。
“愛琳明顯是後悔了……所以……你到底要弗蘭付出什麽樣的代價？”說這句話的時候，艾莉莎覺得自己已經愈合的傷口都在生疼。
“代價嘛……如果你有興趣，我們為何不跟在愛琳後麵去看看呢？”路西法把花環重新放回愛琳的頭頂，哭泣的少女這才感受到異動，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我真的願意變回之前的模樣，我希望那些傷疤在我的臉上，而不是在我的心裏。”愛琳輕聲說過，轉身向外麵走去。艾莉莎跳下來，跟在了她的身後。
路西法並沒有跟來，艾莉莎很清楚，他怕自己會讓他收回契約。而她自己剛才已經說了，不會再插手。她跟在愛琳身後，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好奇心。
有句什麽話來著。好奇心殺死貓。
艾莉莎一路來到了一個村莊，看著愛琳走進了一間房子。她的腳步卻挪不動了。明明謎底就在眼前，她卻嗅到了一絲奇怪的味道。
這可是這麽些天來，路西法第一次放任她自己離開。至少現在她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她抬眼看著愛琳走進的房子，還是被自己的好奇心戰勝了，抬腳走了進去。
門在她走進去之後立刻就關上了。艾莉莎一個愣怔，差點兒沒有站穩。她試著後退了一步，但很明顯，門上被人施了咒。果然還是應該相信自己那點兒糟糕的猜想，把好奇心扔到一邊的。
“愛琳？”她聽到一個虛弱的聲音在叫愛琳的名字，既然現在都被困在這裏了，不如大大方方地，完成自己本來的目的。
艾莉莎走進了看向了房間裏麵，角落裏有一個人影，看起來十分淩亂。空氣中還彌漫著血腥味。而剛剛進來的愛琳，根本就沒有在房間裏。
“弗蘭？”艾莉莎模仿愛琳的聲音，但她現在的力氣沒有辦法讓她變成愛琳的樣子，所以她隻是站在原地，隻在昏暗的空氣中勾勒出一個輪廓。
“你回來了？”角落的人影掙紮了一下，但是並沒有走進。他好像被什麽束縛在那裏了。“你終於回來了。”疲憊的聲音裏帶著解脫。
艾莉莎沒有說話，是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所以她幹脆等待著弗蘭再次開口。
弗蘭又試著掙紮了一下，艾莉莎總算聽到了鐵鏈的聲音。他居然被愛琳鎖在了這裏？那麽自己剛才看到的那個楚楚可憐的少女，隻是一個假象？
“你說……你這次回來了，就可以解決問題了不是嗎？為什麽不動呢？為什麽不放開我？”弗蘭聲音嘶啞，艾莉莎稍微走近了一點，她懷疑那些血腥味來自弗蘭身上，害怕他受了傷。
就算光線灰暗，艾莉莎還是看清了弗蘭的樣子。他看起來雖然很虛弱，臉色也蒼白得不行，但並沒有受傷的痕跡。不過他的身邊卻有一大灘的血跡。
艾莉莎還在疑惑的時候，看到弗蘭因為疼痛而咧開的嘴，她沒有忽視那兩道尖銳的光芒。和萊徹嘴裏的一模一樣。
這麽說……弗蘭是吸血鬼？！
他當初到底和路西法做了什麽樣的交易？艾莉莎決定不再隱藏了，徑直走到了弗蘭麵前，蹲下。
“你不是愛琳……你是誰？”清楚弗蘭每一次亂動都會傷害到自己，艾莉莎按住了他的雙手。驚訝於對方的力量，弗蘭瞪大了眼睛。
艾莉莎思考了一下，展示出了自己的……一半的翅膀，聖光落在弗蘭的身上，燒灼了他的皮膚，她趕緊收了起來。
“你是天使？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是愛琳。”
艾莉莎搖了搖頭。“不是。但我的確是來幫你的。”她鬆開了自己的手，弗蘭不再掙紮，而是滿臉疑惑地看著艾莉莎。
“我不可能從你這裏得到救贖吧？”他看著自己手臂上的傷痕。
弗蘭很虛弱，應該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而他還打翻了那杯新鮮的血液。艾莉莎皺起了眉頭，“我想知道，你和路西法的契約內容究竟是什麽。”
“契約內容？你為什麽會感興趣？”沒想到他對自己還有警惕心。艾莉莎思考著要怎麽樣給自己找一套說辭。總不能說她其實是路西法身邊的天使吧？聽起來就覺得很可笑。
“如果你不願意說就算了吧。我隻是因為好奇心太重才會到這裏來的。我……並不是來幫你的。”還是實話實說比較好。艾莉莎站了起來，重新審視了一下房間。這可不像是一個吸血鬼擁有的生活。但的確不是每一個被拋棄的初擁吸血鬼都會有諾爾那樣的運氣。
在這樣的狀態下還選擇不進食，明顯就是在……“那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嗎？因為你想自殺嗎？”
“你怎麽……”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弗蘭歎了口氣。“我的確是想要自殺。我受夠了這樣的生活。我本來是想在陽光下消失的，但被愛琳發現了，所以就被她鎖在了這裏。血液是她帶給我的，一直都是如此。但我實在是喝不下去了。”
“你知道一旦你死了，靈魂就會歸路西法所有吧？而且，愛琳一心想要挽留你。雖然你們之間曾經有很深的過節，但一切不都過去了嗎？”既然不能直接問出答案，可以迂回地得到解釋也不錯。艾莉莎覺得自己也沒有那麽笨。
“過去了？如果真的可以過去就好了。我就不用承受這麽多痛苦了。當初離開的的確是我。可是如今看來，我還不如衝進火場去救人。也不會惹來愛琳這麽大的麻煩了。”
愛琳是一個麻煩。艾莉莎倒沒有想過弗蘭會這麽想。愛琳其實沒有必要阻止弗蘭結束生命，她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她不需要再去在乎弗蘭的命運了。如果說她很善良的話，當初就不會犧牲弗蘭到現在才後悔。
除非……弗蘭的命運和她的相關聯。讓她不得不關心和在乎。
“愛琳關心的從來都隻有她自己。哪怕之前她很在意她哥哥，可是在她哥哥出事之後，她把所有的錯都歸咎到我身上，覺得她會變成這樣完全都是因為我，而不是她哥哥。我為她簽訂了契約，做出了很大的犧牲。好在路西法並沒有讓我一個人犧牲。”
總算是說到重點了！艾莉莎不想表現出太期待的樣子，但她的確沒想到路西法還是公平的。貪心的人其實是愛琳，所以她也有懲罰。
“所以……愛琳會阻止你自殺，是因為？”她還是要拋出誘餌對方才可以上鉤。
“因為她的命運和我相連。雖然她不必承受我所經曆的痛苦。但如果我死了，她也沒有辦法繼續活下去。”
竟然是這樣！這才是愛琳後悔的原因！可是……她為什麽要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到教堂裏麵來呢？
“當然是為了保護她自己。”聽到那個頗為熟悉的語氣，艾莉莎轉過了身，“隻是她先找到的是我而不是路西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