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欺騙
沒想到他們還有這樣的興致。在教堂裏麵聆聽一個人類的禱告？莉莉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這就是她現在看到的一切。
“……我覺得我並不應該覺得內疚，畢竟錯的人是她不是我。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事情會到這一步……”聽到這一句，艾莉莎笑了一下。就好像是窺到了自己的命運一樣。
“我真的沒有我想象中那麽愛她，我曾經以為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超過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可是我錯了。當初越是絢爛的東西，會越快地變成灰燼。而我居然都沒有發現……事情就已經到了這一步。”
莉莉絲聽得一頭霧水，半途過來不知道前麵究竟發生了什麽真是難受。她返回去，走到諾爾和萊徹身邊。
“怎麽樣，艾莉莎……”
萊徹才開口，莉莉絲就點了點頭，“不過你看不見她。路西法在她身邊……看樣子，我似乎有些多慮了。他們相處得比我想象中要好。”
艾莉莎原本以為自己會被路西法帶回黑暗森林裏去。但是她沒想到，路西法把她帶到了這個地方。一處偏僻的教堂裏。
是因為自己剛才說的那番話嗎？艾莉莎疑惑地看了路西法一眼，但是對方並沒有任何反應，而是徑直走到了神父的講台上，坐到了上麵。
艾莉莎猶豫了一下，也走了進去。不過她並沒有坐到路西法身邊，而是坐在了門邊。想著究竟會不會有誰進來。
等待的時候是十分難熬的，在第一個人進來之前，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在那個傾訴者終於踏進教堂之後，艾莉莎欣喜不已，她想了想，坐到了路西法旁邊。
“你覺得他會說什麽？”麵對路西法的發問，艾莉莎並沒有立刻回答。她盯著那個人多看了一會兒，發現他十分拘謹，臉色慌張。
“血腥。”艾莉莎拋出了這兩個字。然後開始了自己聆聽者的角色。不是所有犯下血案的人都有膽量走進教堂裏的。這證明他有悔悟之心。至少有罪惡感。
“你覺得這樣的人值得拯救嗎？”看到路西法一臉“我很想和他簽訂契約”的樣子，艾莉莎覺得自己有必要打消他的這個想法，堅定地點了點頭。
“你最好離他遠兒點，路西法。他不需要你的契約去拯救。他會來這裏，就證明他有罪惡感，他會自己拯救自己的。”
“喂！我可沒說你可以幹擾我做我想做的事情。”路西法挑眉看了一眼依舊在傾訴內心的人，“不過……我的確不想管他的事情。看你的樣子，倒是很同情他啊。”
“同情？我才不同情他。”犯了殺戒的人，不需要艾莉莎的同情。
“可剛才他說話的時候你分明笑了！”路西法抓著不放。
“笑？那也隻是因為我同情自己。”艾莉莎從神父台上跳下去，走到那個人的麵前。
“你要做什麽？你很清楚你身為天使是不能插手這件事的。”
“謝謝你還承認我天使的身份。”艾莉莎回頭一笑，展開羽翼的瞬間扯到了傷口，她拔下一根羽毛，在準備將羽毛放在那個人手心的時候，她一愣，羽毛從手中掉落。落到地麵的那一刻，顯現了出來。
傾訴人原來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沒想到地麵上居然憑空出現了一根羽毛。他俯身將羽毛握在手中，“你在聽對嗎？你覺得我還有救對吧？我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壞是不是？”
聽到他這麽問，艾莉莎忍不住把羽毛拿了回來。在空中晃了晃。
“不是……這樣的嗎？”那人明顯有些失望，但隨即又開心起來。“可是你看到了我的誠意……覺得我可以得到救贖是不是？”
艾莉莎滿意地把羽毛放到了那個人的手中。
“太好了。我知道……所有的錯都不隻是因為我。但是踏出最後一步的人是我……我走得太遠了，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我真希望我可以。”他把羽毛握在手心裏，虔誠地看了一眼，轉身走了出去。穿過了……莉莉絲的身體。
“艾莉莎，你確定你這是在幫助嗎？”路西法眼看著她拔下了自己的羽毛，“那可是……”
“沒有關係……如今我的羽毛已經沒有多少法力了。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最多……可以幫助他實現一個小小的願望。再大的願望也沒有辦法實現了。”其實艾莉莎清楚他最多有一個願望，他想要見到那個他已經失去的人。“我們現在需要解決的問題可不是這個。不要告訴我你還沒有發現。”
“莉莉絲？我當然發現了。她可是來了好一會兒了。我還以為你沒有發現呢！”路西法也下來了，走到了艾莉莎身邊，她已經收起了自己的翅膀。
原本艾莉莎並沒有認出那就是莉莉絲，她還以為自己無意中擁有了第二個傾訴者。直到那個人穿過莉莉絲的身體離開，她才發現對麵站著的是同類。或者說，曾經是同類。再仔細看那張有幾分熟悉的臉，艾莉莎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是莉莉絲沒錯。沒想到在拿到契約之後，她也重獲了新生。
“有何貴幹？”路西法開口，然後就看見另外兩個人，哦，不，吸血鬼站在了莉莉絲旁邊。“居然還帶了幫手來。”
莉莉絲再次回到教堂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艾莉莎展開羽翼，可是她看到的，卻隻有白色的羽翼。那片黑色的羽翼……沒有了。
她的心裏咯噔一下。她不想去猜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艾莉莎把羽毛放到了那個人的手中。而那個人以為自己得到了救贖，開心地離開了教堂。
她招手讓諾爾和萊徹過來。她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對不對，畢竟艾莉莎在路西法身邊沒有什麽痛苦的樣子。可是在她發現艾莉莎的羽翼消失了之後，她真的沒有辦法任由自己就這麽離開。
諾爾和萊徹看不到路西法和艾莉莎，也聽不見他們說話。但是莉莉絲的表現他們還是可以看到的。
“我倒是沒有想到，你們兩個可以相處得這麽和諧……實在是超出了我的預料。”莉莉絲冷嘲熱諷地說著，讓路西法的臉色有些難看。
艾莉莎倒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反正那麽痛苦的折翼之難她也已經忍受過來了，沒有必要要因為這點兒嘲諷不開心。她隻是看著萊徹，知道對方看不到自己，不知道為什麽反而覺得有些寬慰。
“你還沒有回答問題呢？有何貴幹？”艾莉莎能夠猜到莉莉絲出現是為了什麽。契約她已經拿到手了，看諾爾的樣子，也已經是好了。她自己也好了。他們兩個隨時都可以離開。可是她和諾爾帶著萊徹出現在這裏，就不會是為了自己的事情。
而是因為萊徹。可是他們又怎麽能夠知道自己在哪裏？雖然有疑問，不過能不能得到答案都不重要了。
“艾莉莎？你的態度讓我很是疑惑……”
“沒有什麽好疑惑的。畢竟當初差點讓我消失的人是你，救下我的是路西法。所以即便我現在選擇站在他身邊，你也不應該有什麽好疑惑的。”艾莉莎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出這番話，否則她自己都不相信的東西，又怎麽能讓莉莉絲相信呢？
“我……”莉莉絲果然被艾莉莎堵得說不出話來，“我當初的確是出手太重了，但是……路西法也並不能算是救了你，他隻是為了騙過我們而已……”如果不是被艾莉莎提起，連莉莉絲自己都已經快忘記這件事情了。
該死！當初的確是為了和梅笙聯手除掉路西法拿到契約，才會對艾莉莎下手的。那畢竟也是因為艾莉莎死守著他不肯放手。可是她偏偏把這件事看得那麽重，把自己看成害她的人……
一旁的萊徹雖然不知道艾莉莎究竟說了什麽。也能從莉莉絲的回答中聽出一些端倪。他還有些不確定。就算嘉麗爾吞噬了艾莉莎，仍舊擁有艾莉莎的容貌，他忍不住在莉莉絲耳邊低語，“你確定是艾莉莎，不是嘉麗爾嗎？”
“當然！”連確定的目光都沒有去看，莉莉絲就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因為她剛才隻看到了潔白的羽翼。如果是嘉麗爾的話，那隻黑色的翅膀是不會消失的吧？而且她的眼眸根本就不是琥珀色。
“沒有必要懷疑我的身份。”艾莉莎一邊說著，一邊顯現出來，萊徹總算是看清了艾莉莎的模樣。
是了。是她不會錯。就算她有再大的變化，哪怕是挫骨揚灰，萊徹都會認得。可如的她又是這麽陌生，她站在路西法的身邊，沒有繩索的捆縛，都沒有一點想要逃離的意思。她真的改變了嗎？可她的眼眸還是純淨的，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是因為路西法的蠱惑和威脅嗎？那麽路西法又為什麽甘願陪她在這裏聆聽一個人類的傾訴？
所以艾莉莎還在路西法對她的情感和自己的意誌之間掙紮嗎？
可是就在萊徹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一旁的莉莉絲突然發問，“如果真的是這樣，艾莉莎，那麽你可以告訴我，你那隻黑色的羽翼去了哪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