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感應
“你是擁有情感的，艾莉莎，你沒有辦法否決這一點。”路西法看著艾莉莎慢慢挪動出來，眼神還留在小團子身上。
“我從來都沒有否決過這一點。我在他身邊四年，朝夕相處，守護他不受到傷害，自然會產生羈絆。”艾莉莎走到窗邊，回望了房間一眼，似乎在和自己過去的四年時光告別。“不過從現在開始，我和他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雖然我還是希望他可以健康開心地活下去，在沒有我的守護以及你的打擾的情況下。”
“喂！是米迦勒讓我變成他的好不好？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路西法對艾莉莎的態度已經不似昨天那麽冰冷了。連他自己都想要忘記他帶給艾莉莎的那場噩夢。
他是邪惡而黑暗的，有的時候甚至都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雙手。他很清楚自己想要讓艾莉莎留在身邊，可是他沒想到最後竟然會是用了折斷羽翼這樣殘忍的方式。
他覺得自己不止是折斷了她的羽翼，同時還揉碎了她對他最後的奢望。現在，就算兩個人近在咫尺，他都能感受到艾莉莎對他的疏遠和怨恨。
“那也與我無關。”艾莉莎回答道。她是最大的受害者，所有的一切，從開始到現在都隻在她的身上留下傷痕，唯一的美好被她鎖在心底不敢過問。
偶爾想到的時候，連微笑都是苦澀。
艾莉莎故意無視了路西法伸過來的手，固執地從窗台跳了下去。路西法驚慌地想要去接住她都沒有來得及。她摔在了地上。雖然她並沒有顯現出形體，但是因為還很虛弱。她依舊如同人類一樣感受到了和大地親密接觸帶來的疼痛。她咬著牙站了起來，沒有說一個字。
卡特爾的街道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不過是因為聖誕節的緣故多了一些裝飾，有了節日的氣氛。
“聖誕節。”路西法嗤之以鼻地看著那些虔誠的人們。
“天使最忙碌的日子。”艾莉莎回憶起之前經曆的聖誕節，天使們會被分配到某些教堂去聆聽人們的祈禱。他們不能在沒有指示的情況下插手人間的事情，所以就算是聽到了什麽願望也不能有什麽動作。
“根本就沒有意義。天使再忙碌有什麽用？如果天使可以幫助人類實現願望的話，他們又怎麽會找到我求助呢？”路西法嘲諷地看著艾莉莎。
“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的靈魂會變成什麽樣子的話。我想沒有人願意和你簽訂契約吧？”艾莉莎隻要想到那些路西法進入地獄之後會遭受什麽樣的罪，就覺得渾身難受。
“沒辦法，我就是那麽殘忍冷漠。”路西法清楚自己在艾莉莎心裏是個什麽形象，所以也沒覺得有多所謂。
在路過教堂的時候，艾莉莎刻意地看了一眼，她知道天使們喜歡聆聽禱告。不過她根本就沒有什麽朋友，也不在乎被他們看見。
“沒想到我已經回不去了。也沒有辦法再聽到那些訴說心裏的秘密了。”
“原來你喜歡探聽人類心裏的秘密嗎？”路西法饒有興趣地看著艾莉莎，而後者隻是一臉漫不經心。
“大概真的是吧。”艾莉莎發現自己竟然不想否認。當初並沒有其他的天使願意和她一起到人間來。她每次都會選擇一個很偏僻的教堂待著。有的時候很久才能看到有個人前來。
那些人總是很沉重的，就像是被什麽壓著喘不過氣來一樣。他們看不見艾莉莎，就會毫不顧忌地把自己的秘密講出來。
“那個時候我就會覺得，其實我也沒有那麽倒黴。”原本人類才是如此，在對比之後才覺得自己比別人要幸福。沒想到自己身為天使也需要用這樣的比較才能得到些許安慰。
“艾莉莎？”萊徹突然開口把莉莉絲和諾爾嚇了一跳。
莉莉絲已經恢複了，諾爾也依舊接受了她的身份，並且很感謝她把自己從妮娜手中救出來。
不過莉莉絲笑著說，“是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和路西法簽訂契約的話，我又怎麽能恢複記憶和法力呢？好在路西法肯放手。不過現在我們還有一個麻煩沒有解決。”
諾爾當然也知道莉莉絲說的是誰，他點點頭，“阿塔，萊徹幫了我們這麽多，我們自然也要幫回去才是。”他還是習慣叫她阿塔，而莉莉絲也任由他這麽喊了。
可是已經是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她都不知道這段時間究竟會發生什麽。但她還是忍不住要和萊徹開玩笑試圖讓他輕鬆一點。
“如果路西法真的救回艾莉莎的話，要把艾莉莎留在他身邊隻有一個辦法。就是讓她墮落。你不是覺得自己和艾莉莎相距很遠嗎？如果她成為墮天使的話，就和你沒有什麽差別了。”
沒有差別。可是艾莉莎會變成墮天使嗎？這麽多年在嘉麗爾的影響之下都沒有一絲一毫地改變，難道路西法可以輕易動搖她的心意？如果是那樣的話，她又怎麽可能會和自己在一起呢？
路西法對她有多麽重視，他都是看在眼中的。
在莉莉絲說要去找路西法的時候，萊徹還有一些猶豫。
“其實我不覺得有那個必要。你隻要告訴我她沒有事就行了。其他的我不需要了解。”
“你分明很在乎啊，萊徹。如果你不自己去爭取的話，就真的隻能錯過了。錯過了現在，以後想要再挽回的時候就隻能後悔莫及了。”莉莉絲一臉過來人的樣子看著萊徹。
“後悔就後悔吧。”萊徹冥頑不寧的樣子讓莉莉絲覺得頭頂不已。
在莉莉絲準備離開的時候，萊徹突然喊出了艾莉莎的名字。把她和諾爾嚇了一跳。
“怎麽了？”莉莉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和艾莉莎還有感應？”
“並沒有……我隻是莫名有一種感覺……覺得艾莉莎就在附近。”萊徹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就在附近？你是說，路西法帶著艾莉莎出來了？他就不怕被米迦勒發現嗎？”莉莉絲皺起了眉頭，看了諾爾一眼。諾爾也還記得艾莉莎的樣子，記得她想要幫助自己的樣子。
如果當初她不是想要幫助自己，而是直接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如今想要站在阿塔的身邊都不可能。
“不過，我和她沒有感應。今天是聖誕節，外麵到處都是人，天使也會出現。所以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等到天黑了再出去吧。我想既然他們出現了，不會很快就回去的。艾莉莎應該很懷念這個日子。”
可是要等到天黑，會不會有很多變數？但除了等待萊徹也沒有別的辦法。隻好點頭。“我先回去了。”
莉莉絲和諾爾點頭，目送萊徹出去。
萊徹回到自己房間的閣樓上，透過那個小小的窗口看向匹爾斯山脈。那個終年積雪的山頂除了鷹以外沒有誰留下足跡。
他仍舊可以感受到艾莉莎的氣息。他們之間原本不應該有什麽聯係的，可是就在剛才那一刻他卻覺得艾莉莎就在自己身邊，那種濃烈的感受真實到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其實在聽到莉莉絲說那番話的時候，他真的想過艾莉莎和自己的可能。
他和艾莉莎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是因為自己弄丟了幻鏡，怕沒發和父親交代，所以在不得已的時候才會找到艾莉莎幫忙，而他沒有想到，艾莉莎也想從他手中得到鳶嵐花。
看著掌心的鳶嵐花種子，萊徹不禁有些後悔當初把艾莉莎卷入到自己的世界裏麵。如果他們從來沒有交集的話，當初莉莉絲對路西法下手的時候他就可以毫無顧慮地站在莉莉絲身邊幫她了。
哪裏還會有現在這樣複雜的心情？
一直等到夕陽西斜的時候，萊徹才從閣樓上下去。莉莉絲和諾爾已經在等他了。
“諾爾也去？”看到諾爾也在，萊徹覺得有些奇怪。“我沒有小看你的意思，畢竟你現在已經和我父親一樣的輩分了。”
對比凱納斯很不開心。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艾莉莎當初想要幫助我，所以我現在出手幫她，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諾爾倒是沒有那麽在意自己是什麽身份。反正吸血鬼的身份是沒有辦法改變了。
“走吧。你還能感受到艾莉莎嗎？”莉莉絲見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就拉著諾爾先走了出去。
萊徹點了點頭，飛身掠到屋頂上，繼續前行。諾爾和莉莉絲則跟在他的後麵。
到了一處偏僻的教堂旁邊，萊徹停了下來。諾爾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道路西法會到教堂裏去嗎？那豈不是太可笑了？”
莉莉絲倒是覺得凡事沒有絕對，她都不覺得自己有多了解路西法。“我去看看吧。教堂對於吸血鬼而言雖然不是絕對的禁地，但還是小心為好。再說了，你們也不一定能看到路西法和艾莉莎。”
莉莉絲小心翼翼地走到教堂旁邊。換做普通人來看的話，教堂之中隻有一個在傾訴或是祈禱的人，但是在莉莉絲的眼中，她能看到路西法和艾莉莎肩並肩坐在神父的台子上，聽著下麵那個人類的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