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你沒有辦法留住我
艾莉莎每天都在期盼著疼痛可以減輕。她已經在這個地方呆了半個月的時間。傷口在一點點愈合，但是痛感依舊。嘴唇的傷更是愈合了又綻開，嘴裏全都是血腥味。
她抬眼，看到雪花又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她的直覺沒有錯，雖然看不見路西法究竟在哪裏，但他絕對沒有走遠，就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暗中觀察著一切。
恐怕他還在期待自己可以放棄。艾莉莎艱難地回頭，因為被嘉麗爾吞噬而變黑的羽毛已經重新恢複了潔白的樣子。
艾莉莎扶著樹站了起來，隻有一隻羽翼的她，就算沒有傷口也很難保持平衡。雪花落在她的肩膀上，化作冰水滑到傷口上，痛得她咬牙切齒。
她知道自己再往前走幾步，就可以從這個結界走出去，回到卡特爾的大街上。但是她清楚路西法不會讓她走那麽遠。
“你居然已經可以站起來了，真是讓我佩服。你看不到你的傷所以才會這麽大膽吧。在我看來可是觸目驚心呢。”
果然，艾莉莎才剛剛邁出去一步，就聽到了路西法的聲音。要讓他出來還是很容易的。
“我以為路西法是沒有心的。”艾莉莎冷冷回答。她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艱難地繼續往前挪動。森林的出口對於艾莉莎現在的速度來說，還有很遠。所以路西法也沒有那麽著急。
艾莉莎試圖扇動了一下翅膀，隻引來了更大的疼痛。她咧了一下嘴，想要裝出無所謂的樣子來。不過並沒有成功。因為眼淚已經先滑落了。
該死！為什麽一定要展現出軟弱的一麵來呢？艾莉莎感受著冰涼的雪花，沉重的步伐繼續向前。路西法沒有再說話，似乎是在看著艾莉莎究竟能夠走出多遠，好適時出來嘲諷。
在艾莉莎的腳就要邁出結界的時候，路西法總算是出現了，擋在了她麵前，低頭看著她，眼神陰鷙。
“你真的不懂我的心意嗎？”
“心意？你真的要把你所做的一切稱為心意嗎？那你覺得你和米迦勒的區別在哪裏？”艾莉莎龜裂的嘴唇上又綻開一粒血珠，“你沒有辦法留住我，不管你怎麽做！”
路西法俯下身，艾莉莎想起他之前做的事，條件反射地後退了一步，因為腳步虛浮，差點跌到地上，是路西法拉住了她。艾莉莎的眉頭都皺成了一團。
“話不要說得太滿，艾莉莎。我既然說了會把你留在我身邊，就一定會做到，哪怕我得到的不是真正的你，也不會有什麽所謂的。”
這分明就是威脅！但是先威脅的是自己。艾莉莎想要掙開路西法的手，但是沒有成功。艾莉莎舔了一下嘴唇，把血珠抹去，擠出了一絲笑容，“你……隻要我在你身邊就行了……就像是我是路西法守護天使的時候一樣，就可以了吧？你沒有必要把我困在這個地方，是吧？”
“嗯？”見艾莉莎的態度突然有了轉變，路西法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眯起了眼睛打量她，“我覺得你的話沒有說完？”
哈？居然一定要自己講出來才肯罷休嗎？“我是說……你不可能永遠都待在這裏吧？要是我我會悶死的。”
路西法很滿意她的答案，抿唇笑了笑，“你總算願意做回艾莉莎了。”
難道之前我不是艾莉莎嗎？所以路西法眼中的她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她開始回憶起和“路西法”在一起的日子。她總是默默守護在一邊，並沒有刻意地去表現什麽吧？
大概……在自己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在一邊自言自語的腹誹被他聽到了嗎？
艾莉莎都快忘記她曾經是誰了，在失去一隻羽翼之後，就好像是丟了半條命一樣。兩個靈格半條命，恐怕很難支撐下去。
半個月的時間她才終於積攢起了一點力氣，她原本想著如果路西法低估了她，她可以趁著那個機會逃出去。
可惜路西法並沒有給她機會。她閉上眼睛，把力氣堆積到傷口上，念動咒語，傷口漸漸愈合上了，痛楚也減輕了。
“你連自己的傷口都舍不得處理，卻想著要從我手中逃走，忍痛這麽久還真是不容易。”路西法看到艾莉莎的傷口愈合了，自己的臉色卻變得難看起來。剛才如果不是自己出現的話，艾莉莎恐怕就逃走了吧。
雖然憑借她現在的狀況根本逃不到哪裏去，可要是遇見了米迦勒或是莉莉絲就不好了。那個時候一時心軟把契約還給了莉莉絲，反倒讓她解開了自己的心結，如今已經恢複了所有力氣，自己很難和她相抗衡了。
好歹她是在自己的幫助下才恢複的，多少會念著自己一點。而且，她應該不會再在卡特爾逗留很久了，不過她會回到地獄還是去別的地方，真的很難說。
“我從來沒有小看你。”艾莉莎成功地甩開了路西法的手，不過失去了平衡的她真的如自己所想的沒有站穩。跌倒在地上。
傷口一不小心還是會有裂開的可能，所以艾莉莎的每一步都要做到小心翼翼。她收起了自己的羽翼，輕輕地靠在了樹上。
“那就好。畢竟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很長的路。”艾莉莎翻了個白眼，“那我大概真要拭目以待。如果我贏過了你，路西法……”
“如果真有那個可能，我寧願再被封印……反正時間對於我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麽。”
居然可以說出這樣的話，艾莉莎挑了挑眉，“就算不是被封印，你可以不和人類做交易也可以。”
“我分明是在幫助他們。他們都是自願用靈魂來和我做交易的，我又沒有強迫他們……”
“可你在引誘他們。那並不是公平的交易。隻能享受到一時的愉悅，卻不知道自己麵對的究竟是什麽。”
“所以呢……你覺得所有的錯都在我，那些人類……都是因為我的引誘才會選擇和我簽訂契約的，他們根本就一點錯都沒有？”路西法把手中的契約展示到艾莉莎麵前，“你可以看看他們的需求，如果不是這麽貪心的話，我又怎麽可能盯上他們呢？貪婪可是七宗罪之一呢。就算我真的利用了這一點，錯也不在我。”
“你要狡辯隨便你，我才不和你爭，根本就沒有必要。反正你覺得你是對的。”艾莉莎知道自己一開始就不該挑起事端，隨路西法怎麽說。
“認輸也這麽沒有誠意。算了……你再休息一天，我可以帶你出去，你不是想看看路西法嗎？我可以帶你去，看過他之後，你的心思就不應該再放在他身上了。你的任務是我不是他。”
切～艾莉莎腹誹。既然路西法已經這麽說了，她也沒有什麽可以多說的了。隻是點了點頭。慢慢地靠著樹坐了下來，繼續養精蓄銳。她還是有隨時逃跑的準備。
第二天來得比之前快多了。雖然還是承受著痛苦，但相比之前的半個月已經好太多了。丟掉了翅膀還能活著的天使，真的很少見。因為失去的翅膀是沒有辦法自己長回來的。其實天使是很脆弱的，如果被人類拔掉一根羽毛，就會化作人類。而得到羽毛的人卻可以得到天使的法力。
說起來真的有幾分可笑，所以……才有伊莫那樣的存在。如果要放任人類對自己造成威脅，倒不如先下手為強。
天色一亮艾莉莎就起來了，她收起了自己的翅膀，以免自己走路不平衡。到了結界入口時，路西法已經站在那裏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著急。”路西法見艾莉莎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無奈地笑了笑。
“我想念我的小團子，當然會這樣。”說起小團子，艾莉莎還是覺得十分暖心，畢竟是自己看著成長的。
許久沒有見到真正的陽光，艾莉莎還有些不適應。她和路西法隱匿在人群之中，一步步走到了當初的房子前。抬眼看到那個窗口，還能想到之前發生在這裏的一切。
原本想把自己變小飛到樓上去看小團子在不在，可是她已經沒有了雙翼。即便再想要飛起來，也沒有辦法做到。
路西法看出了艾莉莎的心思，抱著她展開羽翼飛到了二樓的窗台上。
天才微微亮，以往的小團子也是很貪睡的。總是太陽都升起了才不情不願地起床。
“現在……我總算是可以真的把你們區別開了。”其實就算是看著已經恢複的路西法，艾莉莎還是能夠從他身上找到小團子的影子，那種感覺讓她很難受。
“你說這話為什麽讓我覺得有些後悔帶你過來了？”路西法看著艾莉莎毫不優雅地翻窗進入，躡手躡腳地走到小團子的床邊，像以往一樣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路西法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仿佛那一吻自己還可以感受到一樣。
而就在艾莉莎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小團子突然睜開了眼睛，看著艾莉莎所站的位置。她被嚇得一動也不敢動。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還有些期待。
可是小團子隻是看了一會兒，就移開了目光。
他不再能看到自己了。所有的聯係都已經斬斷了。這大概也是自己最後一次見到小團子了。
總是有那麽多的離別，她根本不想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