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再給你一次機會
幫助？從路西法這裏得到幫助而不用付出任何代價？艾莉莎可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好事。她才不覺得自己還有選擇的權利。無論走到哪裏都是由別人掌控著命運。
連艾莉莎自己都覺得可笑。
“怎麽，你還需要考慮嗎？”沒想到路西法還在一本正經地等著她的答案。
艾莉莎嘲諷地笑了笑，“無論我怎麽說，你不都已經有決定了嗎？”
“哦？原來你知道？”路西法挑眉。不可否認他那張臉即使是放在天界也是出類拔萃的。但是艾莉莎隻是淡淡瞥了一眼。多半的時候，她的目光都追逐著還在下落的枯葉。
隻有墜落，才能得到自由。可艾莉莎卻覺得，自己會粉身碎骨。
不知道伊莫現在去了哪裏，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一定十分珍惜吧。米迦勒那個家夥最好永遠都不要找到她。
“證明我那四年沒有白過，對吧？”四年的時間，朝夕相處，放在普通人中，的確足夠了解一個人了。可是艾莉莎並不覺得自己有多了解路西法。
“所以……你願意接受我的幫助嗎？”路西法鍥而不舍地追問，艾莉莎覺得自己就像是站在懸崖邊一樣，完全沒有辦法反抗。
枯葉已經不再落下，天空依然陰沉著。
“你想……怎麽幫助我？”艾莉莎最終還是問出了口。她想知道答案，萬一路西法是真的要“幫助”她呢？她怎麽能輕易拒絕？
細碎的雪花飄落到艾莉莎的眉間。她好奇地抬起了頭，果然是下雪了。路西法到底是在搞什麽鬼？
“當然是除掉讓你最痛苦的東西了。”
艾莉莎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並不是因為飛揚的雪花，而是因為路西法的話讓那種不好的預感把她包裹起來。
艾莉莎站了起來，她知道自己無處可逃可是還是想要逃走。去任何地方。
“你知道你說的並不是什麽幫助吧？”艾莉莎瑟縮著後退了幾步，靠在一棵大樹上，手指緊緊握著樹幹。即便她知道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她還是覺得有點兒依靠會讓她不那麽恐懼。
“你果然知道我要做什麽？”那雙銳利的眼睛普通匕首一樣刺入她的心髒，她很久沒有感受到心髒跳動的感覺了。鮮血淋漓的痛楚。
鮮血淋漓的痛楚！這幾個字讓艾莉莎睜大了眼睛，就好像是一種直覺一樣緊緊攫住了她。如果剛才她還不知道路西法指的是什麽的話，她現在似乎明白了什麽。
她恨不得自己能長到樹裏去。
艾莉莎驚恐地看著路西法，看著他一步步走近自己卻無處可逃。因為她所處的是一個幻象，可以被路西法隨意操控，大小自然也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雪花在她的身邊變得密集起來，腳下的雪已經厚得埋沒了她的腳踝。
身後的樹在突然間消失了，艾莉莎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跌倒了雪地裏。冷涼的雪繼續落在她的身上，她勉強睜開眼睛，看到的還是路西法那雙如墨的眼睛。
“很冷嗎？既然都知道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為什麽還要怕？”路西法揚起嘴角，一個邪惡的弧度。
艾莉莎隻覺得寒冷，就算她隱藏自己的形體，還是可以感受到。所有的疲憊都侵襲而來，艾莉莎蜷縮著，閉上了眼睛。
夢中是溫暖的，她夢見自己當初和伊莫一起離開了，沒有米迦勒，也沒有路西法。她們一起流浪。可是就在她沐浴在陽光之中的時候，黑暗突然將她包裹起來，伊莫也從她身邊離開。
她感受到一陣疼痛，吃力地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被束縛在了十字架上，就像當初的伊莫一樣……就像是愛丁格森的那些天使一樣。
怎麽？她重新被送回去了嗎？
不對……這裏不是愛丁格森，沒有閃爍的翅膀光芒，隻有……路西法冷漠的眼睛。
“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艾莉莎。如果你選擇留在我的身邊，你可以得到自由。永遠擺脫嘉麗爾對你的折磨。你的決定，艾莉莎……”
艾莉莎從牙齒間擠出了一個聲音，不能再明顯的嘲諷。
“我不明白……你為什麽一定要這樣？我在一次次的給你機會，而你卻總是讓我失望，為什麽艾莉莎？天界到底有哪一點讓你不能離開，你所受的痛苦還不夠嗎？”
艾莉莎看著憤怒的路西法，搖了搖頭。“正是因為那些痛苦，讓我沒有辦法接受自己淪落成一個墮天使。如果不是嘉麗爾，我何必去承受那些痛苦？我不會讓自己變成自己都討厭的存在。那隻會讓我更痛苦。你明白嗎？當然……你不會明白。”
他是高高在上的路西法，他是帶領著天使墮落，還引發了天使之戰的人，對於他而言，墮天使當然不會是邪惡的代表。即便他會和人類做靈魂交易。
因為帶有象征墮天使的黑色羽翼，才會經曆那麽多痛苦，如果真的成為了墮天使，就等於是……全盤接受了曾經的痛苦。可是艾莉莎完全沒有辦法做到。她不能這麽輕易把自己的過往拋下，她還沒有證明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她還沒有找回自己的潔白羽翼。
她不甘心。之前她決定接受命運的時候，都沒有一刻想過要接受嘉麗爾的蠱惑。即便嘉麗爾占據了她的身體，她都沒有交出自己的翅膀。
“應該和你為伍的不是我，是嘉麗爾。你不應該期待從我身上得到回應。你不過是習慣了我的存在而已，其實換做是嘉麗爾，對於你而言也不會有太多的改變。”
“你還是在懷疑我。我知道你的心思從來就沒有在我身上……那個該死的吸血鬼，不過是莉莉絲的附屬品而已。那麽卑微，你居然還能看得起？”路西法眯起了眼睛，危險的眼神讓艾莉莎瑟縮了一下。
“我沒有必要懷疑你。至於萊徹……我和他隻是合作關係，我幫他找幻鏡，然後他給我鳶嵐花的種子。我以為鳶嵐花可以幫助我。不過並不能……所以即便知道萊徹欺騙了我，我，也沒有太多失望而已。”
如果說艾莉莎現在還有什麽願望，她倒是很想知道她的小團子過得怎麽樣。脾氣有沒有被路西法影響，變得很奇怪。
說到底，如果小團子還存在的話，自己的任務就還沒有真的完成。她真想陪著小團子直到結束。
“僅此而已？”路西法似乎並不相信艾莉莎說的話。從萊徹對艾莉莎的緊張程度來看，就算艾莉莎不喜歡他，他也絕對是喜歡艾莉莎的。
天使和吸血鬼？絕對不可能。但如果是墮天使的話，就沒有那麽麻煩了。如果艾莉莎真的喜歡他，就不應該拒絕成為墮天使才是。她那麽執著自己的過往，不肯輕易放棄。
那麽……總有辦法可以讓她放棄吧？
被束縛在十字架上，艾莉莎沒有辦法動彈。身後的黑白羽翼在黑暗中散發著星星點點的光芒。
天色暗下來了，雪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停止了。地麵上還有不多的積雪存留。
路西法的手落在了艾莉莎的黑色羽翼上？艾莉莎覺得整個身體都因為那個細微的觸動而顫動。“你覺得所有的錯都是因為這個翅膀，對吧？”
艾莉莎不敢點頭，這是事實，在她沒有挖掘出真相之前，這是她唯一認定的事實。可是路西法既然會這麽問，就絕對不會那麽簡單。想到她之前害怕的，鮮血淋漓的痛苦。她的心更是一揪，仿佛那種痛苦已經落在了自己身上。
“回答我！”沒有得到答案，路西法是不會罷休的。他不就是想看到自己軟弱可憐的樣子嗎？艾莉莎淺淺一笑，那種熟悉的笑容讓路西法身形一頓。
“不。所有的錯……都是因為你……”反正已經沒有什麽辦法好好解決了，不如就魚死網破，或許艾莉莎還能死得開心一點，不必承擔太多的痛苦。
“我？”路西法竟然還有些迷惑。
“是。如果不是你因為不滿聖子，自甘墮落，又怎麽會讓嘉麗爾追隨你成為墮天使？”
路西法語塞了。沒想到艾莉莎居然會把賬算得這麽長，略過了米迦勒直接算到了自己頭上。
“不管怎麽樣……”艾莉莎感受到路西法冰冷的手在羽翼上加大了力度。痛楚從翅膀蔓延到了身體上。“我可以幫你擺脫這個翅膀，這樣的話，也算是實現了你的一個願望。對吧？”
什麽？！艾莉莎不敢去細想路西法到底是什麽意思，她艱難地吞咽了一下，還沒有開口，就感受到了更大的痛苦。
“啊——”她沒有咬緊牙關，眼淚也隨著痛苦的叫喊聲從眼角滾落。
“你沒有辦法從你的過去走出來，你把自己困頓在那個過去裏麵。我知道你一直都憎恨自己背負著這隻黑色的羽翼，我可以幫助你擺脫它，而你不用感謝我。”路西法附在艾莉莎的耳邊，把她踢入到冰窟之中。
原來，他要折斷自己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