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選擇流浪
所以，其實自己心裏已經有決定了吧。路西法看了一眼艾莉莎，知道她或許想要帶著伊莫離開自己，或者讓自己離開。
總之，她相信伊莫可以幫助她，而自己不能。可笑的是，她是對的。
艾莉莎還沉浸在路西法的回答裏。的確，就算當初米迦勒沒有毀掉嘉麗爾的身體，這麽多年過去了，也不可能好好保存下來的。
所以，沒有別的辦法了。要麽是自己被吞噬，要麽就是把嘉麗爾趕出去。她不可能背負著嘉麗爾的罪惡生存下去，她已經受夠了！
“你真的決定這麽做嗎？”嘉麗爾冷冷地在她耳邊問，“那你應該很清楚結局是什麽了。”
艾莉莎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她從來都沒有小看過嘉麗爾，即便一開始覺得她是自己的心魔，她也沒有放鬆過警惕。
她想過會有那一天，身後的翅膀會被染成黑色。“如果我說是呢？你原本就是一個侵入者。所有的錯都是米迦勒的。這並不是因為我冷漠，而是因為我承受了太多不能夠承受的痛苦。你帶給我痛苦，卻從來都沒有告訴我原因。你……也休想，吞噬掉我。我覺得不會讓你成功的。”
“伊莫或許會幫你，但是她跟根本就做不到，畢竟這是米迦勒做的，除非……當然，你已經說過不需要他的幫助了。他也沒有說過要幫助你，艾莉莎。你覺得你真的值得他幫助嗎？”
嘉麗爾的話讓艾莉莎陷入了沉默。其實她之所以會那麽說，就是害怕路西法會出手幫她，她害怕自己會欠下人情。而她不再有辦法去歸還。可是她沒有想過，如果路西法根本就不會幫她呢？
那麽自己說出口的話豈不是變成了笑話？對於如今的路西法來說，解開自己身上的封印是頭等要事。莉莉絲是很難出手幫忙的，他也不會奢望。而梅笙還在緊追不舍，他隨時都會麵臨危險。讓米迦勒親自去除封印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這聽起來像是異想天開的事。可是在嘉麗爾的故事被講出之後，艾莉莎覺得這件事情或許可以變得簡單了。因為現在自己和路西法在一起，也就是說，嘉麗爾和路西法在一起。
如果路西法選擇幫助嘉麗爾的話，他就可以通過嘉麗爾威脅米迦勒。米迦勒對嘉麗爾有多看重已經不需要再說了。
所以……嘉麗爾才會那樣說。她覺得路西法會幫助她。對於路西法而言應該隻是舉手之勞。她甚至開始覺得，路西法從前就知道嘉麗爾的存在，可以和她交流。如果他對米迦勒的心思也有所了解的話，大概他一開始就是在幫助嘉麗爾而不是自己。
他和米迦勒，都是為了嘉麗爾，而不是自己。
“我可以離開了嗎？”艾莉莎大著膽子看向路西法的眼睛。那雙近乎透明的眸子透露著說不清的情緒。那張臉還是陌生的。艾莉莎不想說自己是一個薄情寡義的天使。她照顧了小團子四年，四年的時間她傾注了很多感情。當時她覺得，是因為路西法的原因，她才可以以守護天使的身份離開天界，但這個沒有欺淩的人間來暫時躲避。
她也不否認那四年的時間她很開心。就連嘉麗爾都被她壓製住了。可是在路西法蘇醒的那一刻，所有的快樂都灰飛煙滅了。
她眼前的是真正的路西法。那個背叛天界墮入地獄的撒旦。那個和人類簽訂契約奪取靈魂的惡魔。不是她的小團子。
“分得還真是清楚呢，艾莉莎。你就不怕路西法聽到你的想法會傷心嗎？”嘉麗爾不愧是墮落的天使，她和自己都不肯認輸的話，最後隻能是兩敗俱傷吧。
艾莉莎不由得笑出了聲，她還在等路西法的答案。那個根本就不需要問的問題，和原本就已經知道的答案。多此一舉隻是她心裏還抱有些許希望。
抬眼看向樓梯口，忽然想起自己就是在這裏發現了幻鏡，也是在這裏，和萊徹撇清關係。沒想到這個她四年來都沒有注意到過的地方會對她的生命如此重要。
萊徹……重要嗎？艾莉莎沒有答案。她轉過了身，“我們走吧，伊莫。在米迦勒出現之前，我希望你能盡你所能做到你答應的事。”
伊莫不可思議地看著她的背影。猶疑著開口，“艾莉莎，你……你知道我……”並沒有那個能力？那其實隻是我為了出來故意說出口的謊言罷了。
“我和萊徹不一樣。我沒有讀心的能力。所以我或許會很輕易地相信一個人。但我知道，即使擁有讀心的能力。也沒有辦法讀取到一個人的真心。如果他有心隱瞞的話。”艾莉莎並不知道自己這段話有什麽意義，不過她已經打開了門。
月光透過門照射進來，艾莉莎沒有影子。潔白的翅膀和月光相映成輝。
“艾莉莎！”伊莫看著艾莉莎走出去，路西法卻無動於衷。她明白路西法也在糾結著到底要怎麽做。在追著艾莉莎出去之前，她忍不住笑了笑，說道，“恐怕你從前也沒有想到過，你會為了一個身份低微的天使而為難吧？”
路西法依然是麵無表情的樣子。但是……那雙透明的眼眸顏色逐漸加深，最後變成了墨黑色。
“謝謝你。”看到追出來的伊莫，艾莉莎吐出了蒼白無力的三個字。她站在街道上，似乎是在考慮到底要走哪一條路。雖然無論怎麽選擇都沒有關係。
米迦勒很快就會找到她的。
在愛丁格森的時候，艾莉莎就懷疑過伊莫的話。嘉麗爾的嘲笑還曆曆在耳。在愛丁格森度過了這麽久，她的力量早就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靈格和嘉麗爾糾纏這麽久都沒有察覺，自己的能力的確很弱。這也是米迦勒會選擇自己的原因。
哈！就連自己都要忍不住冷笑了。她望向天空，看著墨藍色的天空，她勾起一個冷漠的弧度。回到天界又能怎麽樣呢？
“我大概和你一樣，成為一個沒有歸宿的天使了。雖然我是被迫的。”艾莉莎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有心情開玩笑，她覺得不再拖延，向著自己麵對的方向走去。
沒有目的，或許是一件好事。如果連自己都不知道去哪裏，就更難被搜尋到了不是嗎。
“我不過是殺了一個凡人。凡人的力量太過於微弱，我都沒有花費什麽力氣，所以我並不覺得我有錯。但是我以後都不會再對人類動手了。我不想再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天界回不去，地獄不想去。我隻有流浪了。”說起自己的殺戮，伊莫仍舊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隻是她看向艾莉莎的眼神滿是同情和不忍。
她從來沒有欺負過艾莉莎，但她卻記得那個老是被欺負的天使。她是少有的知道真相的天使，知道那隻黑色羽翼並不屬於艾莉莎並不是她的本意。可在她看來，一個低等的犧牲品沒有什麽值得同情的。
現在她卻同情艾莉莎了。算起來，真的和她“相識”不過短短一天。可是這一天卻足以讓她了解艾莉莎。就算懷疑仍舊把自己帶離了愛丁格森。
“你要知道，我殺掉的並不是什麽好人。就算我不懲罰他，他也還是會得到懲罰的。我不過是讓他早點得到報應罷了。”伊莫跟在艾莉莎身後，解釋道。為什麽解釋？她不是很清楚。她隻是想讓艾莉莎明白，她並不是一個壞天使。
隻是有自己不想言說的高傲罷了。
“艾莉莎？”聽到一個陌生聲音在頭頂響起，伊莫警覺地加快腳步走到了艾莉莎身邊，意圖保護她。
艾莉莎則是沉靜地繼續往前走，似乎完全沒有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那人似乎沒有什麽耐心，直接從房頂上跳下來，落到了艾莉莎和伊莫麵前。
原來是吸血鬼。伊莫冷冷瞥了一眼。這就是莉莉絲的血脈？不，他看起來最多500歲。所以，是凱納斯的兒子？並不了解所有故事的伊莫決定安心在一旁看戲。
萊徹的出現對於艾莉莎而言並沒有太意外。他從來都是那個喜歡在卡特爾城亂晃的吸血鬼。夜晚的時候，他隨時可能出現在卡特爾的任何一個角落。不過艾莉莎隻是不希望他出現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
“有事嗎？”艾莉莎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沒有。”萊徹覺得他從來不想這麽誠實。這幾天他是怎麽度過的？他已經不太記得了。艾莉莎被米迦勒帶走，原本應該是一件好事。她可以擺脫這一切重新回到天界去了。
可是，現在她卻出現在這裏。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才會這樣。而且她身邊還跟著另外一個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天使。雖然現在已經是一副看戲的表情站在一邊了。
氣氛變得尷尬起來。艾莉莎抬腳就要走，萊徹伸手企圖抓住她的手臂，卻撲了個空。艾莉莎毫無障礙地從他的手臂穿過去。
“我記得我們，不屬於同一個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