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你是犧牲品
艾莉莎不敢去想。她甚至覺得米迦勒或許就在附近觀察著這一切。如果他真的是故意的，那麽目的又會是什麽呢？他對於嘉麗爾，真的擁有特殊的情感嗎？
所以才會讓他不惜以自己為代價也要讓她重新回到天界？艾莉莎的身子僵了僵，黑色的羽翼開始抖動起來。
“嘉麗爾，你這麽迫不及待地想出來了嗎？當初如果不是因為你出現在人間，被米迦勒發現，他還不顧拉斐爾的警告把你帶回天界的話，恐怕艾莉莎隻會是普通天使中的一個。根本就不會承受這麽多的苦痛……”見艾莉莎一直在猶豫，伊莫忍不住煽風點火起來。
“她是故意這麽說的，艾莉莎！你不能相信她！如果你把她放開，她會毀了愛丁格森的！”可是先著急的卻不是艾莉莎，而是嘉麗爾。
“那和你又有什麽關係呢？”艾莉莎冷冷開口，“你不是一心追隨撒旦的墮天使嗎？有這麽多邪惡的天使獲得自由，你不應該覺得高興嗎？怎麽反而還要來勸我？我都快忘記你才是那個想要我墮落的人了……”
一番話，竟然讓嘉麗爾無力反駁。一旁的伊莫並不清楚艾莉莎和嘉麗爾在進行怎樣的交談，顯得焦急萬分。
她曾是那麽孤傲的天使，如今卻要對著一個低等天使求情。她實在是不明白，自己為了天界付出了這麽多年，最後卻隻因為一個凡人的死而被困在這個地方。而且唯一可以幫她的，居然是艾莉莎。
她還記得艾莉莎以前的樣子，最初的時候，完全沒有受到米迦勒影響的時候——當然，她的確是一個失敗品。但是沒有失敗到被“處理掉”。如果不是因為米迦勒的決定，她不至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那麽自己也很難在愛丁格森遇見她了。
“艾莉莎，你不明白你麵對的究竟都是什麽樣的天使，他們沒有被送去第二重天而是來到這裏，就說明了他們的危險性！”
“從一個惡魔口中聽到這樣的話還真是意外，如果被米迦勒聽到他一定會感動得不行吧？不過……並不是我真的一定要幫伊莫，是你沒有給我其他的選擇。嘉麗爾，如果你肯親自告訴我你究竟是誰，我就不用這麽大費周章地非要從別人的口中打聽了。”艾莉莎的態度依舊是冷冰冰的，她已經失去了信任的能力了。就連命都快保不住了，還能奢求些什麽呢？
“艾莉莎，隻要你替我解開束縛，我就可以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講清楚，作為局外人，不會有一個字的隱瞞。”伊莫還在一旁心焦地等待著艾莉莎的注意力回到她身上。翅膀上的疼痛早就已經麻木了。她甚至把自己往前扯了一扯，企圖拉住艾莉莎的胳膊。
“伊莫，你能給我保證嗎？你覺得我真的能夠信任你？”艾莉莎後退了一步，伊莫的手撲了個空。艾莉莎看向她的眼睛，並沒有變成琥珀色。她根本就沒有變成墮天使的想法
至於她會不會放走愛丁格森的天使，說實話，艾莉莎並不知道這麽做對於伊莫會有什麽好處。畢竟這裏的天使一個比一個高傲，並不是什麽懂得知恩圖報的家夥。
如果選擇相信伊莫的話，算是一個很大的賭了吧……艾莉莎笑了笑，決定無視嘉麗爾這個最不應該提出反對的存在。
“那麽……我應該怎麽做？”她抬頭麵對著伊莫，後者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其實並沒有那麽難……隻要你在你的手心劃下一個十字，讓你的眼淚和你的血融合在一起，然後握住鎖鏈，我會和你一起念動咒語。”伊莫淡淡地說著程序，聽起來的確很簡單，至於咒語的內容，隻要伊莫念過，艾莉莎應該會記下來，跟著念不是難事。但就是——
覺得一點兒底都沒有。
“我需要醞釀眼淚，我想我大概需要聽個什麽故事，稍微悲慘一點兒的。”艾莉莎顯然不能先做出退步，如果解開了伊莫的束縛，她又後悔怎麽辦？到時候才真的是什麽都得不到了，所以艾莉莎用自己滿懷期待的眼神看著伊莫，挑了挑眉，希望伊莫可以先開口。
“當然了，艾莉莎，這可是公平的交易。”伊莫看著艾莉莎，卻似是透過她看到了另外一個存在。
“嘉麗爾，原本並不是什麽起眼的天使。可是物極必反，就和你一樣，艾莉莎。在天界那樣的地方，優秀的天使太多了，反而是劣質品能夠得到更多的關注。嘉麗爾就是這樣。她並沒有什麽天賦，於是在天使之中反而成為了最紮眼的一個。她的經曆和你差不多。那也是……米迦勒會選擇你的原因吧。不過，米迦勒給你的關心都是假的，但他對於嘉麗爾的關心，卻是真的。這就是區別，這就是為什麽即便她背叛了天界，米迦勒還是要把她追回來……”
“你是說，米迦勒他，有了感情？！”艾莉莎不敢相信，更沒有辦法想象，那個從來都是高高在上，把自己的使命放在第一位的人，竟然會犯了禁忌嗎？
嘉麗爾明顯很不安，艾莉莎可以感受到她的情緒，也知道她現在正咬緊牙關不肯多說一個字。原來……是因為這樣她才會選擇隱瞞自己，是因為她身上背負著米迦勒的情感！
“可以這麽說。但是不能肯定。你身為天使，自然知道規則對錯。位高權重如米迦勒也會有自己的打算。”伊莫輕笑。
“可是，他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難道還沒有被察覺嗎？拉斐爾都不勸他？加百利呢？她可是最公正的了！”米迦勒都已經把嘉麗爾重新帶回了天界，還將她的靈格和自己的糾纏在一起，試圖混淆視聽，然而——
艾莉莎發現自己並不敢問出口，如果米迦勒這麽做是為了讓嘉麗爾重新回到天界，那麽自己……會不會是那個犧牲品？
她還記得米迦勒離開的時候說，她和嘉麗爾分開的時候，就是她離開愛丁格森的時候。可他並沒有說自己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他是天使長。其他大天使又各司其職，很難分神過來管他的事情。有人想問，他也可以讓對方變得忙碌起來，沒有時間和精力再過問。”
的確如此。艾莉莎不由得覺得心裏一涼。眼眶濕潤起來，隻需要把剛才的問題問出口，她不需要醞釀也可以流出眼淚了。
“他說，我和嘉麗爾分開的時候，就是我離開愛丁格森的時候……其實那意味著我會、會……”
伊莫一臉同情地看著艾莉莎，點了點頭，“你猜對了。那意味著你會被嘉麗爾吞噬，你會……消失掉，不複存在。那原本就是你存在的目的。”
艾莉莎覺得自己如同墮入了冰窟一般，那些從來都不應該切膚的冰涼和疼痛席卷了她。她覺得自己在一點點艱難地呼吸著，覺得自己的臉上開始濕潤起來。
是眼淚。天使之淚。天使從來都不敢輕易流淚，因為那被視作對自己靈格的虛耗，也正因為如此，天使之淚才蘊含著強大的力量。
艾莉莎伸出自己的手掌，讓眼淚落到自己的掌心，然後用意念幻化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手心顫抖地劃下第一刀。
成功就在眼前了，伊莫忍不住催促起來，“就是這樣艾莉莎！解開我的束縛吧！我會保護著你不受到任何傷害，我會帶著你離開這裏！”
艾莉莎在手心劃下了第二刀。十字的中心不斷滴落著她的眼淚，和鮮血融合在一起。緋色的光芒在手心匯聚起來。艾莉莎一步步走上前，站到了伊莫的身邊，用手握住了束縛著伊莫的鎖鏈。開始跟著伊莫念動起咒語來。
“艾莉莎，你不能放走她！你沒有辦法承擔這樣的後果！”似乎是這個時候才真正反應過來的嘉麗爾，看著已經開始的行動，無力地規勸艾莉莎停下來。
可是……如果艾莉莎停下來，她就必然會麵臨另外一個結局。自己如今隻擁有靈格，寄居在艾莉莎的身體之中，而米迦勒又一心想讓她重新回到天界去。結果必然是要她吞噬掉艾莉莎的靈格。
艾莉莎並不笨，她才不願意麵對那樣的境地。可是自己卻真的不曾甘心這麽寄人籬下。當初被米迦勒找到，靈格被他拉出體外，之後就被帶回天界，封印。直到艾莉莎這個虛弱的靈格出現，才讓自己可以寄居。
而自己的身體，早就被米迦勒毀掉了吧？他害怕自己會有退路。而如今嘉麗爾的退路就隻剩下吞噬艾莉莎了……
一旦艾莉莎和伊莫離開愛丁格森，難保艾莉莎不會回到九重天去。任憑拉斐爾或者是加百利，都能輕易把自己的靈格和艾莉莎的分離開。她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還沒有成功引誘艾莉莎成為墮天使以便自己吞噬她的靈格，就要消失掉了嗎？
她根本就不會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