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父母之事
“二叔，我要告訴您一件事兒。”洛昀的臉色微醉，可她的思維還是清醒的。
楊墨並沒有喝醉，那一點點的酒量難不倒他，這酒隻喝到了暖了身子就停了，誰也沒有貪杯，可見，這小兩口有心事，他們不說他也知道是什麽心事，“嗯，不論是什麽事，二叔都受著，就算是天塌下來了，也有二叔給你們頂著。
流露出女孩少有的嬌羞，就好像平常人家的小姑娘長大了，說出自己的心上人的模樣，饒是她平素如何彪悍，可在二叔麵前，她仍舊是他的孩子，這點從未改變。她的餘光略過玖璿，見他嘴角微微上揚幾分，洛昀心中一熱，借著酒勁，告知了楊墨：“二叔，我，我和玖璿，要成親了。您……同意我們的婚事嗎？”
他怔愣片刻，白皙如玉的臉頰有誰都察覺不到的失落，立馬換上了發自內心的笑容，“哈哈哈哈！我當是什麽事呢！我家姑娘終於要嫁出去了，可喜可賀啊！”
楊墨重重地拍上玖璿的肩，異常鄭重地像是要交代後事的意味，反倒又透著抹調笑語氣，“給我照顧好了我的昀兒，要是她少了一根頭發，我都不會放過你的！還有，你們是一同長大的，我也算得上是你的長輩，我希望，你們……”
他把洛昀的手交放在玖璿的手上，囑咐道，“希望你們，幸福快樂一輩子，另外，成親一事馬虎不得，你們選好了日子，記得請我去喝喜酒！”
楊墨不在乎他們在哪裏舉辦婚宴，也不在意那些形式，在意的唯有他們兩個，能夠真真正正地好，真真正正地相愛。把昀兒交給玖璿，他自是放心的。
“謝謝二叔的祝福！”洛昀從前是想過在玄天大陸成親的，那裏雖然不是他們最初相識的地方，但那裏有她最多的家人哪，她的父親，她的哥哥，她的母親，還有慕瑾大叔，外公、表哥、同學……
她的心裏被滿滿當當的幸福填塞了，心情倍兒好。
日子就是這般逍遙自在，在這酷似桃源虛境的地方，住下了。可是橫亙在洛昀心中的疑問不能不解開。
這日她獨自找到楊墨，有些事，她還是想得到答案，不論答案是不是她所期望的。
楊墨見她吞吞吐吐，想說又沒半句話，就知道她有心事，至於是什麽心事他心裏有數，跟她說了些奇奇怪怪不著邊的話後，他終於先開了口：“你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吧。”
洛昀本是坐著的，她站起身來，深深鞠了一躬，“二叔，這麽些年，您的恩情洛昀銘記在心，若不是您的教導，不可能有今日的我。您是我的親人，也是我的師父，更是我母親此生摯愛。”
“您還記得我小時候總是問您的一個問題嗎？”
他哂笑，目光流露晶瑩之色，那是懷念的情感在升華，“何嚐不記得？你幾乎每年都會問同樣一個問題。你問的是……”
洛昀接著他的話頭再次將問題問了一遍，“二叔，為什麽您要讓我叫你二叔？我爹爹是誰？他和您是兄弟嗎？為什麽我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他？”
“後來等到我一千歲的時候，我就再也沒問過你這個問題了。知道為什麽總是在我生日的時候問嗎？因為生日那天總讓我想起我那未曾謀麵的父親。”
“我以前總是想象著我的父親會是什麽樣的？”甚至是妄想著他那尚且在華夏的父親也和她一道穿越而來，那該多好？可妄想就是妄想……
她很明顯地看到楊墨的神色閃現出受傷，心中明悟的她哪裏不知他在想什麽，拉起他的手，用著肯定的眼神告訴他：“二叔，我一千歲之後再也沒有問過這個問題，不是因為我絕望了，而是因為我心中早已有了一位偉大的父親。”
楊墨此時覺得握緊他的這雙手，炙熱無比，心跳是從未有過的加速，恍如回到了初見琉書的狀態。
“我那個時候就把您當成了我的父親。二叔，我身上雖然流著的是別人的血，但我多麽希望你就是我的親生父親！我多麽希望你和母親能一輩子都活得幸福安樂！”
白衣勝雪，啜飲著杯中的茶水，聽她心中所想，楊墨感慨良多，覺得他這個二叔沒有白做，得到她的認可，比一切都重要。尤其是那一句，我多麽希望你就是我的親生父親！
“可這些都被那個人給毀了！後來我才知道，你的確是我的二叔，你和那個人是生死之交，感情深厚……你逃避不了內心的譴責，卻依舊要和我母親一起生活了一萬多年，我想這段時光是您心目中最美好的歲月吧？”
無奈，卻也不能搖頭，她說的這些，怕都是她的猜想吧，可是他此時此刻還能拿出什麽證據說明她所說的一切都不是真相呢？他……不能。
看向她的目光如同在看另外一個人：“我和你母親確實是真心相愛。但，很多東西並非你想象的那樣，有時候真相也許更傷害人。你總是說那個人，那個人，可你有沒有想過，那個人正是你的父親啊！給了你生命的人哪，你難道就沒想過有一天能接受他嗎？”
“二叔，你不覺得可笑嗎？我的出生所有人都唾棄，我的存在誰都覺得是魔界的一個汙點。我為什麽要嚐試著原諒他？？”
“昀兒，你有很多事情是不知道的，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得已的苦衷？那我母親的死敢說和他沒有半點關係？”洛昀低吼，可憤怒過後發覺自己發怒的對象錯了，她立刻愧疚地道歉，“二叔，這是我與他之間的恩怨，你是他的兄弟，夾在中間自是最煎熬的那一個。我不該說這些話的。惹您生氣了。”
“孩子，不必對不起我，是我們大人的錯，該說對不起的是我。”隻要一提到琉書，她這性子就能立刻暴躁起來，楊墨這麽多年來，何嚐不是如此。
“二叔，”她轉念一想，想到另外一個目的，將方才的情緒收斂下去，接著鄭重無比地說道：“我此次前來，是想借你的一樣東西。”
楊墨不知她要借什麽，問：“你要借什麽？”
“二叔的空心楊柳。”
楊墨聞言，頓時驚訝地往後退了三步，足可見他的驚駭程度，要知道，這世上知道他的本體的人不多，洛昀與他素來親厚，可她也從未問過這些，她如何得知的？“你要它做什麽？”
洛昀見他很快平靜下來，才是明白二叔對她的感情到底深到了何處。自從聽藍魅說過本體是不能輕易向人透露的，一旦透露的話就可能引來殺身之禍，可二叔卻隻是驚訝了一瞬，最後問出的也隻是要它做什麽……心中不禁微微一暖。
“二叔，這東西你借我一用，我或許歸還不了你。如果是壞了，對你來說會有影響嗎？”
“若是在十萬年前，或許會有影響，可現今，倒是沒幾分影響……”楊墨雖然看不出她要這東西有什麽用，但對現在的他來說，空心楊柳不過是他一件最為契合靈魂的武器罷了，若是她喜歡，那麽送給她也無妨，“罷了，此物送給你當做新婚禮物吧。二叔也沒什麽好送的，除了這件。”
洛昀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見二叔雙手合十，掐出一個綠色法訣，很快，一株青青楊柳出現在眼前，洛昀笑眯眯地從楊墨的手中接過這個新婚禮物，心裏卻是苦澀的，她在心中道歉，“二叔，不要怪我……”
“哦對了，二叔，這東西怎麽用？”
“我教給你四句口訣，你用這四句口訣就夠了。其實空心楊柳的最大作用並非武器，而是防禦，對於你來說，也不是什麽作用很大的東西。”
“隻要是二叔給的，我就很滿足了。”洛昀重又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二叔，昀兒對不起您，若我活著回來，請您……原諒昀兒。
過了一會兒，她仿佛是隨口一說：“對了，二叔，我把弑神槍帶回來了。您要這個做什麽？”
楊墨臉色微變，洛昀恰好捕捉到了這個微小的動作，果然……此事定有隱情。
“你自己收好吧。這東西你保管就好。”
“二叔的意思是，它以後就是我的了嗎？”
“嗯。就是你的。”楊墨的臉上有著寵溺的笑容，“既然你拿回了弑神槍，它已經承認了你，那麽它便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可是魔界那些人告訴我說，得到弑神槍就必須履行魔界域主的責任。洛昀不喜歡，這可怎麽辦呢？”
楊墨看她撓頭仔細思考的模樣就想笑，小壞痞子，心裏肯定早就打好了鬼主意，“現在的你，還需要顧及什麽嗎？你母親若是能看到你這個樣子，也必定會欣慰的。”
“是啊，隻可惜，母親太早就離世了。”
“二叔，母親的墳……我想去祭拜一下。”
楊墨的眼珠子頓時怔住在了當場，神色哀戚地說：“你母親留下的屍骨我存放在了這桃源虛境下的地宮內，你明日就同玖璿一起跟隨我來吧。”
洛昀道：“那就麻煩二叔了。”